第五百一十四章 置于死地
  于是,在一向好脾气的莫神医炸毛之前,颜歌搬回了自己的府邸居住。
  踏进府门,他并未回寝院洗漱安歇,而是直接进了书房。
  小叶紫檀木的桌案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大摞账册。今日本是每月的交账之日,往常的这个时候,他已经将账册看完大半了,今天却因为挂心乌莲清而无法定下心来。最后,索性夜探乌府。
  颜歌在桌案后坐下,随手拿了本账册开始看。
  刚翻了两页,烛火摇晃了几下,念奴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书房内。一身黑衣与屋外深沉的夜色融为一体,周身还带着寒气。
  “爷,您深夜传召,可是有什么重要之事要交代属下去办?”
  他利落地单膝跪地,腰间所佩的长剑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颜歌屈指轻轻敲了两下桌子,书房门被推开,下人送了茶来,动作利落地斟好放到桌上,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从始到终,除了倾倒茶水之外,没有丝毫多余的声音。
  “你再调两个人,给我死死地盯住慕容府。不只是慕容烟,无论是她的丫鬟还是别的下人,只要有任何异常的举动,都要追查到底。”
  他端起茶盏,轻品了一口,向来慵懒的眸中,此刻却闪着寒芒。
  “另外,你查一下最近赴京的有没有南疆人。若有,同样给我盯紧了!”
  “南疆人?”念奴心有不解。
  颜歌轻轻颔首,“没错。查的仔细一点,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念奴立刻抱拳:“属下遵命!”
  他领命而去,颜歌看着手中的账本,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能让他觉得感兴趣的人,谁都别想欺负!
  ***
  慕容府。
  清香院内,瓷器砸在地上的脆响,伴着女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一同响起。
  “什么,你说乌莲清还活着?!”
  听完涔儿的禀报,慕容烟七窍生烟,连最爱的一套茶具都砸了。她五指攥成拳,怒气冲冲地在屋中徘徊,原本清丽脱俗的面容,因为嫉恨而变得扭曲可怖。
  她来回转了好几圈,又伸手把妆台上的胭脂发簪也拂了一地,仍觉得心中郁气难以发泄,便又转身死死地盯住涔儿,厉声道:“你确定将那吸血虫放到乌莲清的被子上了?是不是下人阳奉阴违,拿了银子不办事?”
  被她阴毒的目光注视着,涔儿只觉得头皮发麻,连忙跪了下去。
  “绝对不会,那人最是忠心,小姐的命令绝对会办到。而且婢子派人去问了,这几日莫神医去了乌府好几趟,想必是乌小姐的身体不大好了……”
  一想到那吸血虫的可怕,涔儿的心就不安极了。她甚至想不明白,自小服侍的小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从前她虽然也会嫉妒乌莲清,却也只是在暗中咒骂几句,从未像现在一样,用尽一切手段,只为了致乌莲清于死地。
  从药粉,到刺杀,再到令人胆寒的吸血虫……
  桩桩件件,怎么都不像是闺阁小姐能做出来的事情。
  她心中胆寒,看向慕容烟时战战兢兢的,然而主仆一体,她还是不得不为慕容烟打算。毕竟,主子如若出了什么事情,下人也绝落不到好。
  “小姐。”涔儿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惧怕,轻声劝道:“现下乌小姐明面上是为了救驾而伤,皇上有重赏不说,几位皇子也都轮流携重礼登门探望……”
  话还没说完,就被慕容烟打断了。
  “你说几位皇子都去看了乌莲清?”慕容烟恶狠狠地瞪着涔儿。
  涔儿紧张的额上满是汗,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几位皇子谁都没有见到乌小姐,只是让下人送上了礼品罢了。”
  眼下的情形,她自是不敢说眼下乌府的地位水涨船高,几位皇子之所以没有见到乌莲清,全是因为乌垣以静养为由推却了。
  乌垣贵为丞相,乌家在京中的地位本就举足若重。现在乌莲清又有了救驾之功。更加有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势。
  慕容烟欲害乌莲清,谁知道反而阴错阳差地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心中的郁卒自是难以消解。她算着上一次和三皇子见面的时日,再想到乌府的门庭若市,恨得咬牙切齿。恰这时,涔儿又大着胆子开了口。
  “小姐,以婢子之见,您也该去乌府探视一番才是……”
  “啪!”
  一声脆响,涔儿的脸上立刻浮现出鲜红的巴掌印,慕容烟握紧因为用力过度而尚在发麻的手掌,尖声斥责道:“你让我去看乌莲清那个贱人?”
  涔儿毫无防备,被这重重的一巴掌打的趴到了地上,嘴角亦渗出血丝来。
  慕容烟尤不解气,看了她一眼,抬脚欲踹,被另一个贴身丫鬟澜儿拉住了。
  “小姐——”澜儿向来与涔儿交好,看到她挨打半是心疼,半是兔死狐悲的悲凉。她拦住慕容烟的动作,口中劝道:“小姐息怒,涔儿姐姐也是为了您着想。毕竟在外人看来,您与乌小姐乃闺中好友,现下自当去探望。此外,您亲自去了乌府,也清楚乌小姐现在到底情况如何,不是吗?”
  澜儿说的又急又快,只盼着慕容烟能够听进去。
  听完她所言,慕容烟果然顿住了动作,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见此,澜儿连忙给涔儿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退下去。涔儿抚着脸颊,冲着她扯了扯嘴角,目光中透出谢意,脸上却带着苦涩。
  她轻手轻脚地从地上爬起来,弓着腰缓缓地往外退。退到门口之时,听到慕容烟命令的声音。
  “你去,把石大师给我请到府里来!我倒要问问,当初信誓旦旦地保证,用了这个法子的人,绝对活不过七日,如今又是怎么一回事!”
  涔儿身体一颤,提醒劝解的话到底咽了下去,只当做没听到。
  涔儿不安地在后门走来走去,夜色掩映下,她的脸上闪过几许不安。
  “叩叩”的敲门声传来,她的神色越发紧张起来。
  她咬了咬唇,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紧紧地攥在手心里,这才深吸一口气,装着胆子前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