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痘神
  我转过头去,说话的正是先前跑的最快的那个人,我笑了笑,没说话,周围的人却又都附和起来:“对啊对啊,幸好我们埋伏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一行人又整装待发,走了许久,终于远远的看到了一队小鬼正挎着花篮,撒着纸钱开路,周围的树上挂满了白灯笼和白幡,小鬼唱着:“鬼新郎鬼新郎,娶了老婆当姨娘,姑娘姑娘你莫哭,姑娘姑娘你莫怕,坐着轿子来我家,我家新郎娶你当新娘!”
  周围的人一看这阵仗,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四散着找地方躲起来,我也跟着躲起来,没有多久,后面就有一个抬轿子的四鬼抬着那个绷带人从远处过来,我心里一紧,鬼新郎来了。
  他身后的小鬼将路嘻嘻哈哈的扯了过去.花轿来到那个绷带人身边,然后轿门打开,他将司徒凌空假扮的新娘一把抓上了担架,然后四鬼托着绷带人和司徒凌空离去了,众人此时才回过神来,一脸紧张的靠近那顶打开的轿子,然后就托着轿子连忙下山去了。
  众人忙着摆脱鬼新郎,害怕他突然杀出个回马枪,根本没注意到我没跟上去,而是朝着鬼新郎走的方向过去。
  我从怀里掏出那枚蛊虫,放到地上,那蛊虫左右嗅了嗅就开始飞速的爬着朝一个方向跑过去,我连忙运起罡步跟上,不多时我就进到了这山谷深处。
  又走了一阵,蛊虫停了下来,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座破破烂烂的破庙,上面的牌子已经看不清了,因此我也分不清这庙里供的是哪尊大佛。
  这庙的大门紧闭,然而窗户全都破损,轻而易举的就能从窗户的大洞爬进去。
  我先小心的试探着看里面有没有那个绷带怪人,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看见那个绷带人的迹象。
  我于是就从窗户爬了进去,这庙里空无一人,只有原先供奉神像的地方也只有一堆的碎石,我连忙找起司徒凌空。
  司徒凌空上花轿之前,我曾在他身上洒了一层药粉,这药粉是蛊虫最喜欢的食物,所以蛊虫对它十分敏感,既然蛊虫将我带到这儿,说明司徒凌空真的就在这儿。
  我四处找了找,并没有真的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我心下着急,原先以为这鬼新郎抓新娘就是为了跟自己结阴亲,如今看来是我想岔了,这鬼新郎抓这么多新娘,若是只是为了结阴亲,那么何必抓上这么多呢?所以他抓这么多新娘必是别有所求。
  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司徒凌空,可不能让他出了事。
  那蛊虫自从进了庙,就一直在漫无目的的转着圈,我心里奇怪,这蛊虫似乎失去了方向。
  我将那蛊虫提起来,正想看看它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嘶哑的人声:“找什么呢?是不是在找你那位新娘朋友啊?”
  我浑身一抖,那鬼新郎回来了。
  我缓缓转过身,面对着他。
  那鬼新郎倒在四鬼抬着的轿子上,一双阴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若是找你那位新娘朋友,你大可以直接问我,何苦这样大费周折的自己找呢?还找了这么半天。”
  我虽然心里没底,但还是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若是有人愿意为我指路,那定是更好,省得我废了这么多力气。”
  那绷带人怪笑一声,抬手抚了抚,原先那堆碎石自动分开,露出里面的基石出来,我心里不解,后来想起了什么,我便开了阴阳眼一看,这一看就吓了我一个趔趄,那基石下面压着的全是身穿红色嫁衣的新娘子,她们倒在基石下面,那块基石就这样立在她们身上。
  道家有记载,鬼喜搬弄,挪砖吹墙,遇有建盖房城之事,便藏墙体之内。夜近三更,搬砖移位,挖墙缝隙,入地松土,动摇墙基。只待墙体坍塌,砸人命丧,便夺人性命,借尸还魂。欲破此事,需择一石砖,放工事旁,不挪不动,夜鬼见其大喜,搬其砖走,却不伤城墙根基。久之,后有盖房建墙之人,单置一砖头辟邪,此名曰:请鬼搬,诱鬼砖。
  俗话说的话,有阴必有阳,有因必有果,万物相生相克,生生不息,因此有这鬼搬砖损地基塌房屋的事,那必定会有那小鬼坍地基活死屋的事情。
  眼前这鬼新郎干的就是活死屋的勾当,只是别的小鬼都是捉一些野狐、黄鼠狼、地鼠之类的生灵垫在地基下面,他却是用的新婚女子。
  我心里隐约觉出了什么,这绷带人肯定跟这庙关系匪浅,否则他怎么能有这么多小鬼前呼后拥,应该跟卫婵差不多,以前是个什么灵鬼,只是不知道怎么沦落到这个样子了。
  “阁下似乎与这个庙的关系很深?莫不是……”我隐下了后半段话。
  那绷带人冷笑一声,嗓音嘶哑:“没错,我就是这座庙里供奉的地神。”
  地神!这可了不得啊!卫婵都只能被称为地灵,他居然是地神!怪不得捉了这么多新嫁的新娘子却没有任何天谴降下。
  灵和神是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的,灵就算法力再高强,可那也是跟神比不上的,犯了点错老天当即降下一道天谴,一点商量都不给就给你劈的魂飞魄散。而神就不一样了,能称为神的哪怕法力再低微,那也是老天爷的自己人了,自己人当然更宽容一点,只要不是大错,一些小错老天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犯了大错,也不会当即掉下天谴,而是会用成神之前的功德先抵一下。
  所以关系户在哪都是有特权的,天下乌鸦一般黑。
  只是这绷带人若是地神,那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呢?
  我开了口:“阁下一身功德,为何要干起这伤天害理的事来,当真是可惜了。”
  那绷带人一听我的话,身上的怨气简直都要冲天了:“命都要没了,要这功德有何用!”
  我一听,这里面似乎还有渊源,有渊源便好,这肯定是解决事情的突破口。
  果然只听他继续说道:“我本是守护一方平安的痘神,负责将新生儿点痘防止瘟疫横行,千百年来,这方土地在我的庇护下衣食无忧,少病少灾,他们也时常来给我上香上供,增加我的神力,我也就更费心费力的护着他们。”
  说到这儿,他一脸愤恨:“我自认对他们尽职尽责,可前几年,这里来了一个瘟疫鬼来我的区域散播瘟疫,我正要出手整治他,我一个失了庙宇的朋友死命拦住我,说这个瘟疫鬼不好惹,他的庙宇就是被这个瘟疫鬼怂恿着拆掉的。”
  绷带人看着我冷笑:“你知道这个小小的瘟疫鬼为什么能有这么大本事将一个地神的栖息之处给毁了的吗?”
  我摇摇头,一个小小的瘟疫鬼自是奈何不得一个神的,更别说这个神还是专门克它的。
  那个绷带人给我解开了谜底:“瘟疫鬼奈何不得我,可是我庇护下的那些信民却可以将我伤成这个模样。那个瘟疫鬼善蛊惑人心,在它又一次趁我不备将瘟疫散播在井水里时,我只好亲自下山将它下在井里的毒给吸到体内,正打算回到庙里好好进化这疫毒,可是谁知道等我回到庙里,就看见先前跪在我神像下面的那些信民个个面目可憎的拿着武器,没过多久我的神像和庙宇就被砸了个精光,那个瘟疫鬼就穿着一身道服站在远处冲我得意的笑着示意。”
  他身后的小鬼突然嘻嘻笑着扯起了我脚下的路,我一时不察,瞬间被拉到了那个绷带人面前,那群做恶的小鬼却全都嘻嘻嘻的笑着,声音尖锐刺耳,扰的我心脏砰砰砰快速跳动。
  近距离看那个绷带人,我才发现他身上时不时的会流出一些米汤模样的水,显得极为恶心。
  尽管我已经尽力控制,但是脸上不小心还是露出了一点。看到我脸上的神情,那绷带人却更凑近我:“恶心吗?你知道我为什么变成这幅模样吗?就是因为我帮那些村民吸了那些井里的瘟疫,他们却砸了我的神像和庙宇,我体内的瘟疫没有可以存放的地方,只能反噬到我自己身上!”
  我试着开口:“既是误会为何不解释清楚,反而要抓人垫这基石,再这样下去,你的神力就保不住你了,天谴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体验。”
  “误会?那个瘟疫鬼化作的道人如今可在山下那些村民里面吃香的很。”
  这个绷带人多次提到那个道人,我心里突然出现一个道人形象。
  那个绷带人果然开口:“前几天他们还请那个道人想办法制服鬼新郎呢,他还唱了一场大戏,只是它如今可奈何我不得。”
  我奇怪的问他:“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