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前夫是太尉_分卷阅读_109
  在她心中,女帝就是女帝,是这皇宫与天下的主人,她着实没想过若是有天谢凝嫁给别人,不做皇帝了,又是什么情形。而且,若是别人就罢了,怎能是陆离呢?三年前琼叶还小,却也听说过永定侯陆离抬着昭和公主上紫宸殿,当着先帝的面要求和离,害得昭和公主被迫入山修道之事。现在服侍了女帝,更知道太尉家中还有个曾经欺负了女帝的恶婆婆,有个蛮横的小妾,女帝还曾经没了两个孩子,在山中更是遭人袭击,几乎丧命不说连脸都毁了。
  这样坏的男人,女帝竟然问他要代表他妻子身份的佩剑?最重要的是,人家太尉都拒绝了她!
  琼叶坚决不同意,当即就跪下了:“奴婢斗胆,请陛下三思!太尉并非良人,等有朝一日陛下将大权握在手中,何愁没有如意郎君?千个万个也有,天下男子随便陛下挑选,太尉这等负心薄幸人又算得了什么?”
  话音未落,兰桡便走了进来,见此情形不由得一惊,吓得也不敢禀告了。谢凝也没说话,只用眼神问了一回。兰桡做了个口型,谢凝便微微颔首,兰桡立刻退了下去。
  谢凝看着俯身跪下磕头的琼叶,声音平稳,听不出悲喜,道:“你说什么?重复一遍。”
  琼叶也不知她生气没有,吓得身躯颤抖,却咬牙重复了一遍:“太尉这等负心薄幸人,对陛下有和离之辱,陛下若是与之覆水再收,只怕会遭到天下人耻笑!”
  最后一个字说完,一双武靴恰好在转角处停下。谢凝看向来人,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问道:“是么?”
  琼叶刚想回答一个“是”字,谢凝又含笑说了两个字:“太尉?”
  什么?太尉?!琼叶吓得立刻抬头回身看去,只见暖阁珠帘下站着个人,不是太尉是谁?她心中害怕,却反而更愤怒了:“太尉,你放肆!纵然太尉手握天下兵马,但紫宸殿是什么地方?也是你想来就能来的么?”
  谢凝笑着看着,就是不说方才叫兰桡通传的事,只等着他的反应。陆离在珠帘处站了好一会儿,珍珠帘静静地垂着,遮挡了他的脸,看不见神色,过了半晌,才听到他问道:“你特意设了个局,就是为了让我听这句话?”
  让他知道,天下认定他是个负心薄幸人?天下人都说他不会再得到她?说他配不上她也就罢了,她若是再与他有所瓜葛,天下都会看不起她?
  谢凝坦然地点头了,道:“是呀,负心薄幸人。”
  陆离的手指握得发白,好一会儿又没了声响,片刻之后才道:“那臣若是将青霜呈给陛下,陛下还敢收么?”
  “既然是太尉呈上,朕又怎么不收呢?太尉当知道,交换是夫妻之情,呈上是君臣之礼。”谢凝吩咐道,“兰桡。”
  “是,陛下。”兰桡从容地来了,在陆离身边一福身。“请太尉将青霜剑交给婢子。”
  陆离没动,只道:“你让她们退下。”
  谢凝从善如流:“你们都退下。”
  兰桡便走进来将琼叶扶起,琼叶看看女帝再看看太尉,咬着嘴唇一脸茫然地走了。
  第74章 试探
  等人都走干净了,陆离才问道:“这样……戏弄我,你很开心?”
  他本想说“这样伤我的心”,但是想想又不愿意示弱,出口就将措辞改了。
  谢凝便做无辜状,“朕哪有很开心?朕不过是将从前太尉用在朕身上的手段再还给太尉罢了,噢,太尉你看,这东西还记得吧?”
  她从旁边的多宝格上取下一个锦盒,将一个镯子戴上,晃了晃手腕。那就是当年成亲时陆离给她的镯子,也算是两人的定情之物。三年前陆离提出和离,谢凝便生气将这镯子丢给他,不想砸在他的盔甲上,便给撞断了。当日在太液池边,陆离将这镯子取出,引得谢凝决然生气,还哭了一回。末了这镯子是被陆离留在太液池旁的地上,不曾拿走的。
  这个动作总算让陆离从珠帘后边走了出来,震惊道:“你将它……”
  “不是朕,朕才不会做这种事呢。”谢凝低头玩着金镶玉镯,道:“夏侯淳将它捡起来又用金子镶好了,还告诉朕,断镯可再续,只是不知太尉是否也是这样的心?”
  陆离的心脏一阵收紧,夏侯淳?
  谢凝又抬起头,含笑看着他,问道:“朕当时太气了,没想过太尉为何这么做,现在想想,太尉先用断镯气朕,随后又提了先帝葬礼之事,再叮嘱朕不可为事大动干戈。这样子是十分冠冕堂皇的,其实不过是想确定朕心中对太尉还有多少旧情吧?”
  陆离没有否认,只是问道:“那么,陛下对臣还有多少旧情?”
  “本来是许多的。”谢凝轻抚着玉镯,道:“在九华山的第一年,朕时时刻刻都想着那不过是一场梦,你也不过是一时兴起,不知哪里又犯了犟脾气,只等你气消了,你便将朕接回去。后来朕在九华山遇袭,差点就死了,师父与豹儿都没了,脸也毁了,才终于明白你不会来了,你是真的不要我了。当时我九死一生地挣扎过来,终于大彻大悟,自请去了经楼守着,两年不曾下经楼一步。我日夜抄着经书,清心静气,希望能消除心魔。”
  她不知不觉间将“朕”换成了“我”,陆离听着,心中犹如刀割,千万句话涌在喉头,却又只是问道:“你的心魔最后消除了么?”
  “我以为消除了,以为什么都不在乎了,但是当我莫名其妙地成了女帝,我才知道,原来没有。”谢凝叹道,“那晚就在这紫宸殿,先帝那混账当着我的面咽气了,我为娘亲高兴之余,又想到待会儿便要见到你了。于是,我满脑子都是你。你会是什么表情、说什么话,见了我脸上的伤疤,还会不会心疼。”
  她说着就笑了一下,“我听说你来了,就在大殿外边,便走了出去,没想到你竟没认出我来,压着我的肩便要我跪下。”
  他只是没想到她回了宫,既没有穿道袍也没有穿龙袍,而是跟宫女一样,穿了一身素白的孝服。陆离闭了闭眼,手中的青霜剑雕镂的花纹几乎割伤他的手,低声道:“你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