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军生存手札[古穿今]_分卷阅读_5
  路过的邻居瞧见了,吆喝道,“咱们春儿能干了,大娘你可算要享福了!”
  钱寡妇应了声,“可不就是享福了!”
  钱寡妇止不住乐呵,自己坐那儿哼唱,“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去碾谷,二十六要宰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扫一扫,大年初一拱拱手...”
  下午,旱地队长王满武挨家挨户通知,带上破口袋,拿上记工本,去队里领粮食领钱。
  钱寡妇摸索着从枕头底下把记工本拿给秀春,一块给秀春的还有合作社发的补助本。
  “春儿,你扛不动粮食,去找你大伯,不然找你三叔,让他们帮你扛回来。”
  秀春支吾应了一声,心道,别说一袋粮食了,两袋三袋她都能扛得动,哪用得着求他们,秀春不傻,无论是孙有银还是孙有粮,都像躲瘟疫似的躲自己,生怕自己这个拖油瓶赖上他们,秀春才不上赶着自讨没趣呢。
  把家里的两个布袋全部拿着,怕不够,篮子也挎上,还有两个水桶,都挑着,但凡能装东西的,秀春都给拿了去。
  不止秀春这样,队里的社员也都把家里能用来装东西的家伙都带着,先想法子把粮食运回来再说。
  生产队有个能盛放二三十万斤粮食的粮仓,除却交到粮站的,剩下全存放在粮仓里,年末向社员发放。
  庄稼人们无法决定种植哪些农作物,上头发放指标,让种什么就种什么,若是敢多种一样其他,合作社以下大小干部都得被请去谈话。
  今年上半年种的是冬小麦,下半年给的指标是玉米和地瓜。
  生产队门口摆了一张从公社小学借来的书桌,秀春的大伯孙有银趴在桌子上,挨个核对记工本上的工值,他旁边坐的是队里的会计孙双喜,小算盘拨得噼里啪啦响,结合工值算完账之后才发钱给社员。
  排在前头的社员,已经领到了钱。
  “领多少钱?今年一个工能合多少?”
  排在队伍后面的社员蠢蠢欲动,迫不及待想知道一个工多少钱。
  “两毛钱一个工,还不错,比去年强,去年可就一毛五分钱!”
  众人大喜,赶忙打开自己的记工本,嘴里念念有声,先估算下自己今年能分多少钱再说。
  今天来领粮食领钱的多数是每家每户的成年庄稼汉,秀春这个豆芽菜排在队伍里就显得特别显眼,排在秀春前后的同族叔伯催道,“春儿,你也赶紧算算。”
  秀春哎了一声,她的记工本就是几张破旧不堪的纸张,这具身体不会写字,记工本上基本由数字和涂鸦组成,比如五月十五日,干了拔草的活,记工本上就画了一束草,后边再记上四。
  每个月的月末,记工本上会被划上一道红杠,红杠下面是孙会计核对后总工值,这样年底结算时,只需要把十二个月的工值相加即可。
  秀春脑子如浆糊,前前后后没看懂,像是看出了她不会算,排在她前头的同族大伯把她记工本拿去了,边算边道,“春儿,你的底分是四分,干一天活就得四分工,十个分工就是一个工,比如你三月份这个月,挣了六十分工,核算起来就是六个工,二六一十二,三月份就能挣一块二毛钱。”
  “下面的你挨个累计核算就成。”
  秀春的听得咋舌,她一个月才能挣一块二毛钱,买三个鸡蛋糕就一块二毛钱了!
  回想抢购那两天她买东西就花了将近五块钱,实在是肉疼,顶她干几个月的活了!
  长长的队排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轮到秀春,瞧了一眼秀春,孙有银张张口,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话咽进肚子里,闷头核对工值。
  他想跟秀春说,快过年了,除夕和你奶来我家过,可转念一想,他婆娘警告的话还在耳边,只得咽了下去,核对完工值之后,孙有银还是没忍住,道,“春儿,你三婶喊你奶去过年了吗?要是没有,今年来我家过。”
  秀春知道,这具身体逢年过节都会跟着钱寡妇轮流去两个儿子家吃饭,当初秀春老子刚去世,孙有粮为了得到顶替秀春老子去炼钢厂做工的机会,拍胸脯保证以后秀春就是他闺女,秀春的吃喝拉撒都他包了...
  漂亮话讲的太满,一年都没过,秀春就被她三婶撵了出来,由最初的跟着三叔过,到后来轮流跟着大伯、三叔过,发展到最后,秀春领她奶奶自己过。
  这具身体的大伯、三叔,别的本事没有,漂亮话讲的倒是挺好。
  秀春皮笑肉不笑,“没人来喊我跟奶去过年呀。”
  孙有银顿时气得拍桌子,骂道,“有粮太不像话了!当初说好一年我喊,下一年他喊,凭啥我都喊过了,他还不喊!”
  意识到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不平衡,他自己吃亏了一年,也得让他兄弟跟着吃亏。
  “咳咳...”
  孙有银看了一眼秀春,料定她听不懂自己话里的意思,才挺直了背,把秀春的记工本递给孙会计。
  孙会计噼里啪啦一阵核算,最后报钱道,“十块两毛五。”
  秀春难掩失望的啊了一声,排在她前面的族叔可是领了七十五块八毛四呢,而且她看了族叔的记工本,上面记录的天数跟她的相差也不大啊,只要生产队出工,这具身体几乎一天不落,天天去队里干活挣工值,怎么就挣这么少点。
  心里不服气,秀春就把话问了出来。
  孙会计端着搪瓷缸喝了口茶,忍不住笑了,道,“你叔之所以拿的钱多,是因为他底分高,人家十分的底分,你只有四分底分,就你这豆芽菜小身板,给你四分底分都是看在你大伯的面子上啦,也是照顾你的特殊情况,不然,最多两分底分!”
  秀春道,“双喜叔,你们拿啥来评底分的。”
  孙会计上下打量了秀春一眼,指指生产队门口的大石磙,“就凭那个,一个汉子就能把石磙推动,换成是你啊,十个加起来也够呛。”
  敢小瞧她!
  秀春把自己的记工本拍在了桌子上,道,“如果我把它推动了,明年就给我按十分的底分记工!”
  孙会计嗤笑了一声,扭头对孙有银道,“指导员,你这侄女,还挺气性啊。”
  这话任谁都能听出来不是夸赞,孙有银皱眉,斥责,“胡闹!领了钱赶紧去粮仓排队领粮去!”
  秀春不理会孙有银,挽起袖子直接朝大石磙走去,无论如何她都要把自己底分给改了,否则明年干一年活,还挣十多块,都不够她花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女将军表示,她能把石磙单手举起来!
  第5章 鬼主意
  生产队有两个大石磙,圆柱状,长约一米,直径约半米,无论是麦子、谷子或大豆脱壳,还是碾窑顶、碾苇篾子,都离不开这两家伙,实在是有年头了,表面被打磨的隐隐泛青白光。
  两个大石磙就挨在一块,队里的庄稼汉要把其中一个推开,让秀春推动一个就够。
  秀春抬手道,“不用,两个我一块推。”
  秀春干这事的时候,不是没考虑过队里的族叔伯们以后会拿看怪物的眼神看她,可她本就天生神力,不可能一辈子藏着掖着,早晚会给人发现,既然如此,还不抵趁着年纪小,早点让他们知道,至于惊讶不惊讶,那她可不管,秀春现在满脑子都是十分的底分,还有来年七八十块的收入。
  众人一听秀春这个豆芽菜口出狂言,纷纷或蹲或坐,就等着看好戏,一口气推两个,队里力气最大的王大壮也没那个本事!
  两个大石磙抵一口千斤鼎,既然秀春能单手举鼎,推两个大石磙自然不在话下,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把两个石磙推到了孙会计脚边。
  秀春拍拍手上的灰,“双喜叔,快给我记工本上改十分的底分!”
  孙会计惊得半响说不出话,咽咽唾沫,赶紧在秀春的记工本上拿红笔写上明年日期,紧挨着日期下面就是大而醒目的十。
  这会儿孙有银更是反应不过来,实在难以相信刚才那个推石磙的举动是他侄女干的。
  秀春才不管叔伯们讶异的眼神,喜滋滋的拿着十块两毛五,还有改了底分的记工本去粮仓领粮食。
  “指导员,你这侄女力气可真大!”
  “瘦得跟豆芽菜似的,瞧不出来啊!”
  “指导员,是不是你把家里啥好东西都给她吃了?”
  “那必然是了,春儿可是指导员亲侄女,打小没了老子娘,指导员不对她好,谁对她好?!”
  言论越来越朝吹捧的方向发展,大坟前生产队的政治指导员孙有银同志,在这片赞许声中,不觉挺直了背,收了下巴,面上极力维持严肃之色,仿佛他真的是个无私不阿的农村政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