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宠记_分卷阅读_56
  陪同女儿到公堂的古氏对此供认不讳,称女儿时时神志不清四处乱走,吓到人是她没有尽心看管的缘故。随后则呈上一纸诉状,状告闵夫人毒害膝下长女。
  事态逆转之后,顺天府尹秉公办理,将闵府一些老人儿提到公堂审问,那些下人对门外的事情不清楚,倒是又抖落出几名惨死在闵夫人手里的丫鬟、良家女。
  ——闵侍郎人在京城,在府门外不敢再招蜂引蝶,但在家里、坊间看到容貌出众的女孩子,还是心痒难耐。闵夫人的行径十分一致:夫君染指一个,她便除掉一个。
  闵侍郎多年来只有一个正经抬进府的妾室的原因浮出水面。
  夫妇二人的品行,可想而知。
  朝堂之上,言官弹劾闵侍郎治家不严、历数闵侍郎历年来的过错,势头越来越猛。
  事态越闹越大,闵侍郎夫妇叫人瞠目或不齿的事情越查越多,人们一日一日地打听观望着这场热闹,近一个月的时间便如此打发过去。
  最意外的人,是裴羽和二夫人,先前她们能想到的闵夫人的罪过,只是毒害庶女这一条,后来事实却告诉她们,有些女子要比闵采薇更可怜。
  慢慢的,人们完全忘记了萧府与案子仅有的一点儿关联,都忙着咬牙切齿地数落闵侍郎的德行败坏:没有这样一个男人惹祸,怎么会平添那么多可怜的女子。
  而这局面,正是皇后要看到的吧?
  **
  秋日将逝,冬日将至。
  这期间,萧锐回到锦衣卫当差,比以前又踏实勤勉了几分。二夫人自然是喜闻乐见,日子舒心之故,整个人容光焕发。
  裴羽和萧错一切如常。
  裴羽仍是尽职尽责地打理家事,若说有不同,是收到的帖子逐日增多——有几个闺秀隔几日便命人送来帖子,意在登门做客。她连闺中交好的人都不怎么见,外人就更不需提了,一概委婉地回掉。
  如意每日多晚都会回家来,每隔一两日就会将吉祥一并带回来,两个小家伙与她越来越亲近。
  萧错偶尔夜间离府,或是彻夜留在书房与幕僚议事,大多数日子都回房用晚膳、歇息,哄着或威胁着裴羽多吃些饭菜,慢慢地成了他的乐趣。
  起初,裴羽看着自己越来越好的气色特别开心,后来发现脸颊圆润了一点儿,一整日气鼓鼓,晚饭时里都不理萧错。她长胖的话,最先显形的是脸颊,而一旦意识到自己长胖了,她便觉得周身都在发胀,难受得紧。
  晚间歇下之后,萧错总算问清楚了原因,失笑不已,“只知道吃,不知道活动筋骨,这怪谁?”
  “你总有的说。”裴羽瞪了他一眼,“再胖下去,我那些小袄、棉裙就白做了。”
  “来,我给你量量。”他一双手扣住她的腰肢,语气笃定,“这儿没事。”继而咬了咬她的唇,“别处要我帮你量么?”语毕,视线顺着她修长的颈子往下落。
  “你又没正形!”发胖是让她很烦躁的事情,他却是心情大好,太混账了。她翻了个身,拥紧被子,一本正经地道,“我跟你说,我可是真生气了。”
  反倒惹得萧错大笑。
  他将她重新揽到怀里,“气什么呢?以前是太瘦了,脸再圆润一些才好看。”
  “少骗我。”
  “我几时骗过你?”萧错抚着她的脸颊,“现在比以前好看得多。”
  裴羽对上他的视线,见他眼神柔和,并无戏谑之意,心里勉强好过了一点儿,“那也一样,往后用饭时不准再管我。”
  “不可能。”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语气柔柔的,“不管你,我管谁?”
  裴羽心湖立时起了涟漪,竟是无法再坚持本意。
  这件事之后,她是看出来了,自己跟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拿他没辙,只好另想法子,每日午间不再午睡,抽空在府里走动一阵子。便这样逐日形成习惯,总算是没继续长胖。
  她是十月初六的生辰,眼看就要到了。
  再有两日,就是她及笄的日子。
  萧错记得她的生辰么?
  应该是不大可能。
  甘蓝与益明熟稔,遇见了便会说说话,听说什么便会告诉裴羽。
  裴羽由此得知,萧错这两日正在着手把楚王打发出京城。
  皇帝早就与他、韩越霖定下了章程,只是之前时机未到,君臣三个一直在慢慢地铺垫。
  他们要把楚王打发到漠北喝冷风去,名义上是要楚王微服去漠北体察民情,实则是把人流放千里,狠狠吃点儿苦头再回来。
  等到人回来的时候,起码是明年这个季节,人一走茶就凉,楚王回京的时候,就是任由拿捏的软柿子一个。
  说起来,皇帝有时候处理事情让人云里雾里的,例如眼前的闵侍郎、闵夫人夫妻两个:事态闹到一定地步之后,他也不曾询问或申斥闵侍郎一句,后来是闵侍郎主动写了请罪折子,他才下旨将人关进大牢。
  这是不是打定主意钝刀子磨人?
  庙堂上的纷扰,横竖都不关自己的事;生辰本来就不能庆祝,萧错记得与否并不重要。
  裴羽很快放下这些心绪,专心给萧错做冬日的外袍。
  ☆、37|034#034·
  037
  下午,裴大奶奶来了。她比裴羽大五岁,姑嫂两个的感情一直很好,因着当家主持中馈,上有公婆下有孩子的缘故,平时很少有出门的空闲。
  裴羽笑着迎出门去,“大嫂。”亲昵地携了裴大奶奶的手,将人迎到内室说体己话。
  裴大奶奶眼神关切地细细打量着裴羽,随后舒心地笑了,抬手揉了揉小姑子的面颊,“气色很好,真怕过来之后看到个小病秧子。”
  “我已经好了。”裴羽笑道,“顾大夫医术高明,几日前就不再服药了。”
  “这就好,我们总算能放心了。”
  裴羽问道:“爹爹、娘亲和诚哥儿近来好不好?”诚哥儿是她三岁的小侄子。
  “都很好,只管放心。娘说前不久才来看过你,这次就不亲自过来了。”裴大奶奶说起正事,“过两日就是你十五岁的生辰,也是及笄的大日子,你是怎么打算的?”
  “没打算啊。”裴羽道,“在孝期,不宜操办、饮宴。更何况,”她神色一黯,“祖父对我那么好……他走之前,特地赏了我一枚宝石簪子,说最不放心的就是我……”说到这儿,她哽了哽,“他走了还不到一年,不管什么日子,在我这儿又有什么好庆祝的?”
  “不难过,不难过。”裴大奶奶将裴羽揽到怀里,手势温柔地拍着她的肩。
  老太爷是那种典型的隔辈亲情形,对长房的两子一女、二房的三个儿子都特别疼爱。裴羽是家中唯一的女娃娃,最得老太爷欢欣,她自幼启蒙、读书、棋艺、书法,都是老太爷亲力亲为。
  裴羽深深呼吸,牵唇微笑,“没事。只是不能像往年一样吃上娘亲做的长寿面,有点儿失落。何时得空了,我回娘家蹭饭去。”
  “爹也是这个意思。”裴大奶奶顺势说出裴大老爷的意思,“眼下外面是非不断,楚王、闵侍郎这一类事情,说起来萧府都曾或多或少的介入,我们更要低调行事,一言一行都不能让外人抓住把柄。”
  裴府虽然因孝期置身于朝堂之外,甚至于不曾来人询问过什么,可父亲还是看的清清楚楚。父亲如此,心里向着楚王、闵侍郎的人又如何看不出端倪?裴羽正色点头,“我晓得,你们只管放心。”
  “嗯,真是长大了。”裴大奶奶又揉了揉裴羽的面颊,继而唤来随行的丫鬟,“去把那些礼物拿进来。”
  “是专程来给我送礼的啊。”裴羽笑着依偎着裴大奶奶,面颊蹭了蹭她的肩头。
  裴大奶奶给她报账:“我和娘、二婶给你的是头面簪钗,爹给你的是文房四宝,你大哥、二哥给你的是金玉摆件儿,你三哥、四哥、五哥给你的是古画、玉石棋盘棋子。我们家诚哥儿给了你两个金锞子。”
  听到末一句,裴羽既感动又惊讶,“诚哥儿那么小,怎么好让他送我东西呢?”
  “听我和娘说起你生辰的事儿,他就记住了,缠着你大哥讨金锞子,说让姑姑买好吃的。”裴大奶奶啼笑皆非的,“你大哥一听他这心意,自然是二话不说就给了,另外又赏了几个银锞子——放心,我们诚哥儿可是赚到了。”
  裴羽听着有趣,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