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游龙[综+剑三]_分卷阅读_20
  因为不知道这位公主为何而来,贾琏此时正心里惴惴地带了一干没什么要紧事的下人,过来陪小心。
  听说贾家船上的主人是贾琏,唐惊鸿心里一沉——贾琏会在这里带林黛玉回贾府,如今林如海应该已经去世,林黛玉刚给他处理了后事……
  所以,继母亲之后,林妹妹再次失去了父亲,此时已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孤女了。
  而孤女……不管在那个时代,寄人篱下、无人可依的感觉……并不是那么好的。
  贾母也许是真的心疼黛玉,可她也心疼宝玉,更加看重贾家这一大家子,以及那份自开国起便拥有的恩宠殊荣。
  荣国府的体面,在贾母心目中,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事情。
  这不能说是错的,但是……但是……总之,这对黛玉是很残忍的,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摆正她的份量。
  就好像她在唐家堡,虽然被当做嫡系五少爷对待,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并非是真正的五少爷,若有个万一,要为了唐家堡牺牲了她的所有利益,没人会反对,她自己也不行。
  唐惊鸿脑子里快速转着这些想法,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然后扫视了周围一眼,瞥见贾琏,心说这贾琏长得倒是不错,就是神态有些轻浮,实在让人不容易生出好感……想着,唐惊鸿直接开口道:“林……林姑娘呢?”
  对于对方上船的目的,贾琏心里想了无数种猜测,就是没想过是黛玉的缘故——毕竟这船上绘了贾家的标志,哪有到贾家的船上找林姑娘的道理?不过他也知道这位公主不是在宫里正经养大的,不能以常理论之,因此一面奉承地笑着说:“林家表妹正在船舱房间里休息呢”,一面暗地里摆手示意下人们去请林妹妹出来。
  于是唐惊鸿随着贾琏往前走了几步后,就迎面撞上身形单薄的小姑娘行色匆匆地跟着下人们过来了。
  打了个照面,林黛玉心里也有些惊讶——本来还以为对面船只上的是哪家的千金,随手就打了招呼,释放了善意,没想到竟然是位金枝玉叶。林黛玉想着,双手交叠,放在腰间,便要福身行礼。
  这么近距离地看到林黛玉,唐惊鸿眼里闪过一丝惊艳,虽然对方还小,但真的有种在现代很难看到的那种百年世家温养出来的贵族气质,容貌隽秀昳丽,分明美得浓墨重彩,却又笼着一层淡淡的愁绪,模模糊糊看不透彻,更添几分风骨。
  见林黛玉要行礼,唐惊鸿三两步甩开贾琏,上前拉住她的手,把人扶住了,又顺手捏了捏,小手挺滑,就是有点冰,还瘦,这么一捏,都能摸到骨头了。
  林黛玉的表情有些害羞又有些为难,毕竟不管怎么说,一上来就捏人家的手……也就是这位公主容貌极艳,笑容满面,瞧着十分和善,方才没令她生出恶感。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把求救的眼神抛向贾琏。
  贾琏自诩是个怜香惜玉的,此时林妹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他自然不能视而不见。
  不过他上前一步,刚说“公主”两个字,就被唐惊鸿打断了。
  此时唐惊鸿还握着黛玉的手,挑眉瞅了贾琏一眼,不满道:“你好烦——我是来同林姑娘说话的,你们该干嘛干嘛去,都杵这儿做什么?”
  毕竟是当今天子格外宠爱的公主,像贾琏这样基本没啥大出息的公子哥儿完全不敢得罪她,看她也不会对黛玉做什么的样子,告了罪,又嘱咐跟着黛玉的下人好生伺候公主,就忙不迭地带着自己的人退下了,一面退,一面在心里不断犯着嘀咕,不知道这位出了名的公主怎么会跟林妹妹认识。
  闲杂人等都走了,唐惊鸿这才笑着转过身,正要说什么,瞧见林黛玉在海风中愈发显得单薄的身子,解下身后的披风,给她披上:“海上风大,林姑娘身子不好,该多穿点才是。”
  唐惊鸿身高比林黛玉高了一个头还多,此时做来这些事十分自然且得心应手,林黛玉连拒绝都来不及。
  厚实的雪白毛茸披风还带着体温,乍然落在肩头,几乎让整个身子都暖和了起来,林黛玉心里的那点不自在仿佛随着寒意一块儿消散了一般。
  林黛玉其实穿的也不算太少,只是她身子弱,本就畏寒,再加上出来的也急,却是连件大衣都没来得及穿上。
  唐惊鸿又亲自给林黛玉系好披风带子,理好披风领子,看着雪白的毛毛堆在颈间,衬得林黛玉一张小脸愈发显得俏丽水灵冰肌玉骨,不由心情大好,重又牵了她的手,笑道:“莫非林妹妹就打算这样跟我在风口说话?”
  唐惊鸿没什么架子,就这么自然地喊出一声林妹妹,更兼一句久违的打趣,林黛玉下意识啐道:“站在风口你们没事,我可扛不住……”说完,陡然一怔,想起这位可是公主殿下,不由拿帕子掩了口。但见唐惊鸿非但没生气,反而笑出了声,这才小声请唐惊鸿进屋。
  第20章 女神我来罩3
  金陵距离京城不算特别远,水路走了月余,便到了京城。
  寒冬腊月,冬雪飘如飞絮,给整个京城覆上一层雪白。
  最受当今天子恩宠的惊鸿公主回京,就算天气恶劣,羽林卫统领也亲自率领禁军围了京城码头,全面戒严,恭迎公主回宫。
  在一众仆佣的簇拥下,唐惊鸿踩着舷梯,一边慢慢走下船,一边听着李实儿絮絮叨叨地介绍着一些常识,比如说这位羽林卫统领名叫谢安,也是个世家公子,不过比较上进,也是凭着真本事混到如今的地位。
  此时谢安骑着高头大马等在船下,他身后跟了一大批羽林军,衣着统一,训练有素,威风凛凛。
  因为事先就知道这位公主被放养了多年,行事素来毫无忌惮,此时见唐惊鸿穿着一身男装从船上下来,谢安的表情一点没变,从容地下马行礼,神态不吭不卑,然后一指一旁准备好的马车,请她上车,并说陛下已经在宫里等待多时了。
  唐惊鸿扫了一眼那辆马车,倒是豪华宽敞。不过她其实不爱坐马车,毕竟在现代习惯了平稳又快速的汽车之后,再乘坐这种封闭颠簸又慢的马车实在不舒服,之前从唐门去万花谷,毕竟太远,她这具年幼的身体经不起折腾,再加上那马车经过改进,十分舒服,但是从码头到皇城又不远,她就不想坐车了。
  李实儿不愧是伺候了她很久的老人,他立刻猜出她的意思,上前一步,躬身道:“谢统领,公主殿下不喜欢马车,不知可否牵匹马来?”
  羽林卫属于禁军之一,负责戍卫皇宫,经常在皇帝跟前露脸的,所以理所当然的,这批士兵的长相都不赖,谢安更是瞧着像是个文人,而非是印象里五大三粗的武将。
  他听了李实儿这话,神色未动,只是向唐惊鸿略低了低头,道:“随军过来的多是战马烈马,公主年幼,又是女儿身,恐怕难以驾驭。”
  李实儿也小声地跟唐惊鸿补充解释了一句:“皇家养马场在北郊,现在去取也来不及了。”
  “没关系。”唐惊鸿转了转眼睛,抬手一指谢安身后的那匹马,声音清脆道:“我骑这匹就可以了。”
  那匹马是谢安的,在禁军中本就是出了名的性子桀骜。谢安自然想要阻止,但是还没来得及出声,唐惊鸿就已经飞身而起,长长的披风在背后一甩,一众羽林军只觉得眼前一黑,待回过神,她人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在了马背上。
  而那匹据说军中性子最烈的马,温驯得仿佛专门用来承载宫中贵人的母马一般,一点不闹。
  若非他们没少央求统领试着骑过,且无一例外,每次都被毫不留情地甩下来,他们险些都要以为传言又误人了。
  最惊讶的要属谢安。
  不过这会儿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看自己的爱马确实没有抗拒公主殿下的意思,而他的副手也十分机灵地让出了自己的马,索性便转身,换了马骑。
  其他人也纷纷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待一切休整好,谢安转头看唐惊鸿:“公主殿下,是否这便出发?”
  “先等等。”唐惊鸿撂下这么句话,突然调转了马头,驱马往岸边停泊的另一只船走去。
  谢安略眯了眼——那条船,似乎是跟着公主一块儿靠岸的?
  唐惊鸿走到船下,仰头,扬声道:“林妹妹,要分开了,不出来道个别吗?”
  过了一会儿,那船头出现了一个单薄的身形,隐隐能看出来是个年幼的小孩子,声音亦是细细柔柔的。只是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温柔了:“你要走便走,做什么这般磨磨蹭蹭的——等你走了,我们也好下船。”
  唐惊鸿反倒笑了起来:“好好好,我这就走。”她说到这里,转头扫了一圈周围的禁军,有些不太开心道:“抢了匹好马,本来想带你同骑,可惜这里闲杂人太多,还是改日吧——待见过了皇兄母妃和父皇,我找时间去找你玩。”
  唐惊鸿说完,再次调转马头,对谢安挑了挑眉,那意思——快走吧?走了赶紧撤了戒严。
  谢安觉得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禁军统领,还是第一次产生了强烈的吐槽欲望——这位公主倒是真好意思说!他的马当然是好马!说抢就抢!码头戒严还不是为了你!我们这些闲杂人耽误了您带姑娘同骑,真的万分对不起哦→_→
  唐惊鸿在羽林军的护卫下驱马渐行渐远,林黛玉依旧站在船头,远远地看着。
  刚才她说得刻薄,心里其实挺舍不得唐惊鸿就这么走掉的。
  果然……天下终究没有不散的筵席。
  她不过是个孤女,而对方却是金枝玉叶的公主,虽然说了来找自己玩,但实际上,此次一别,以后未必还有机会再见。
  还不如未曾相识过呢。
  林黛玉有些赌气地想着,不由握紧了手,然后就被手里捧着的手炉上面的装饰咯了一下掌心。她下意识松开手,低头一看,想起这手炉还是唐惊鸿随手送她的——当时她说因为每次摸到她的手都是凉的,而这手炉是内务府造的,造型小巧,方便携带,特别保暖,却又能保证不会烫到人……
  林黛玉在船头站的时间太长,雪雁忍不住上前,小声提醒道:“姑娘,咱们回去吧?差不多该下船了。”
  林黛玉回过神,一面转身往屋里走,一面不由分说地将手炉塞进雪雁手里,气哼哼道:“以后估计也见不着了,那我还拿着她的手炉做什么,显得我多在意一样……”
  雪雁听了十分不解,只觉得自家姑娘有个手炉暖着手确实好多了,怎么能不要呢?她连忙快步追上林黛玉,一时口快地耿直道:“可是姑娘……您身上的披风,脖子上的暖玉,腰间挂的荷包……还有您书房的好几副字画,似乎都是惊鸿公主给您的……”
  听了这一长串,林黛玉脚下一顿,险些被紧追上来的雪雁撞上。
  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样。不过因为唐惊鸿送她这些东西的时候,都非常随意,仿佛只是小女孩之间交换个小玩意儿一样,想起一茬是一茬,就算是自己这般敏感的性子,也并不觉得受了多大恩惠,就算如今想起来了,除了感慨,大概也就觉得格外暖心。
  这样想着,林黛玉反倒又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管以后能不能见,总归这一路对方对自己是很照顾的,于是又转头,从雪雁手里拿回了手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