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买骨_分卷阅读_22
  程渲动也不动,连哼哼声都没有,睡的如同一滩烂泥。莫牙真想把程渲扔在这里,忿忿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回了头。他想起了穆陵对自己说的话——“盲女艰难,莫大夫以后还是尽量不要离开半步。”
  “她艰难?”莫牙叉着腰围着程渲走了几圈,“我才最难。”
  莫牙让就要收摊的摊主把程渲搭在了自己背上,“一二三。”莫牙一个咬牙直起腰身,“娘嘞,死神婆重成这样。”莫牙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把程渲又托高了些。
  真是撑不住了…莫牙摇摇晃晃的艰难走着,他忽然看见了摘星楼的废墟,一群衙役模样的人正吆喝着小工清理着焦土,废墟上泛起了更加浓烈的焦糊味,莫牙吃的太饱,胃里翻江倒海差点没吐出来。
  烧的实在是太惨,莫牙边走边扭头看着,程渲能逃出生天,该是积了多深的福泽,看来真是命不该绝,老天都想让她揪出真凶报仇雪恨。
  莫牙又想起来那天刚刚救起的程渲,她的左脸被灼烧成了黑色,也发出一股子难闻的焦肉味,她在水里泡了不下三天,抱着一块黑木头撞在了大宝船上,如果她一直漂下去,到了大海的中心,也许已经被海里的大鱼吞吃了。
  ——“是我救了你。”莫牙冲着程渲耷拉在自己肩上的脑袋低语着,“神婆子,是我莫神医救了你,莫家神医救过的人,可不会那么容易死。”
  “额…”程渲迷迷糊糊的应了声,喉咙里忽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程渲?”莫牙晃了晃她,“你醒了?醒了就自己下来走。”
  程渲没有应他,喉咙里的咕噜声愈来愈大。莫牙有些紧张,他闪出一个惊悚的画面,正想放下程渲,忽的耳边一声闷响,肩头到胸口骤然一热…不,是湿热…
  ——“死程渲!”莫牙大吼出声,手掌一松,程渲软绵绵的瘫倒在了地上,“你个死程渲…”
  程渲吐了。什么八宝炒面,爆炒海瓜子,团子肉,梅花糕…和在一起从肚子里翻涌出来,不歪不斜统统吐在了莫牙的身上,连并着两壶酒…那味道那叫一个酸爽。
  莫牙竖起两根手指头,哭丧着脸夹起肩上垂下来的一根细长的面条,莫牙真的要哭了,才说自己最爱惜衣服,转眼这身衣服就被女人毁了,彻底毁了。
  莫牙想把满是呕吐物的衣服脱下塞进程渲的嘴里,或者糊她一脸让她也尝尝滋味。莫牙几乎就要这么做了,他看着蜷缩在地上的程渲,夜风吹的她有些冷,她抱着肩膀发出低低的闷声,嘴里像是嘀咕着什么话,又像是还想吐。莫牙蹲下身体,扶起了单薄的程渲。
  莫牙是大夫,他当然知道一个醉酒呕吐的人身边缺不得照顾,要是呕吐物倒流进喉咙,一口气上不来可是会死的。
  程渲迷离着眼睛,她攥住了莫牙的领口,“五哥。”
  她喊的是“五哥”。莫牙有一丝丝自己也没觉察的失望。“五哥…你为什么要我死…”程渲说出这句话,软软的倒在了莫牙的怀里又昏睡了过去。
  ——“因为你傻。”莫牙抱起程渲,走进了岳阳深邃的暗夜里。他想丢下这个盲女,但程渲像是黏在了他的手心里,想甩,却甩不开。
  第25章 小莫牙
  ——“因为你傻。”莫牙抱起程渲,走进了岳阳深邃的暗夜里。他想丢下这个盲女,但程渲像是黏在了他的手心里,想甩,却甩不开。
  客栈
  莫牙抱着程渲走进客栈的时候,掌柜托着腮帮子在柜面打着瞌睡,本来这个时辰他早该窝在温暖的被褥里,但他必须等到这两个新入岳阳的客人,谁让…他们是贤王府今天才交代过的神秘住客。
  掌柜听到沉重的步履声,懒洋洋的抬起头打了个哈欠,见是莫牙程渲,掌柜急急迎了上去,伸手就要替莫牙扶下程渲。莫牙触针似的将程渲抱到一边,警觉的看着白日里还冷漠势利的这个人。
  掌柜挤出谄媚的笑容:“客官可算是回来了,小的等到现在,可不敢去睡呢。”
  ——“你有事?”莫牙疑道,“怕我们赖账?”
  “不是不是。”掌柜摆着手,“客官怎么会赖账呢?今儿下午来了贵人,替客官付了半年的住店钱,半年。”掌柜眨着狭目,连声音都带着哆嗦,贤王府的人就是豪气,一出手就是老大一锭银子,掌柜想起眼前还晃着银光。
  “贤王府?”莫牙眯眼回忆着,“你说的是…那个穆…穆…”
  “是穆郡主的人。”掌柜毕恭毕敬的绷直的身子,“客官真是遇到了大贵人,贤王府,贤王府呐,齐国谁不知道贤王是大圣人,得了贤王府的关照,两位客官在岳阳乃至整个齐国便都不用愁,小人之前有眼无珠,竟然不知道入住小店的竟是程天师和莫大夫,您可千万不要归罪小的呐。”
  穆玲珑替自己和程渲付了半年的住店钱?莫牙皱了皱眉头,无功不受禄,莫牙不喜欢占别人的便宜。怀里抱着的程渲越来越重,莫牙有些受不住,也不想大半夜的和掌柜唠嗑,“额”了声道:“明天再说,没看我忙着么?”
  ——“小的帮您?”掌柜又朝程渲伸出爪子。
  “免了。”莫牙灵巧的躲开,“你别碰她。”
  “不碰,不碰。”掌柜小心翼翼的跳开几步给莫牙让出上楼的路,弓着身子道,“莫大夫慢些走,要再给您点几盏灯么?”
  莫牙也懒得理他,踩着吱吱呀呀的楼梯朝楼上的房间走去。
  ——“等一下!”掌柜忽的大喊了声,惊的莫牙小腿一抽差点滚下楼梯,“莫大夫稍等!”掌柜一个箭步上前拉出了莫牙的衣角,“小的差点忘了最最要紧的。穆郡主…穆郡主给您两位付的是两间上房的钱,两间…”掌柜朝莫牙竖起两根手指头,“莫大夫,两间。”
  莫牙愣了愣,才要起步可却被掌柜扯着衣角不放,掌柜急道:“莫大夫,穆郡主留下话,您和程天师男女有别,为了程天师的清誉,您可不能再和她共处一室…莫大夫?莫大夫?您听见小的说话了么?”
  莫牙晃了晃怀里的程渲,不悦道:“程天师这个样子,照你的意思,扔进屋里就不管了?她醉死了,你负责?”
  掌柜哆嗦着闪开几步,“小的不敢。”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一切等过了今晚再说。”莫牙甩开掌柜的手。
  莫牙把程渲抱到床上,程渲匍匐着身子,怀里掉出块黑漆漆的龟骨,落在了莫牙的脚边。莫牙弯腰捡起,就着烛火注视着龟骨上神秘复杂的纹路。就像旁人看不懂晦涩深奥的医书,莫牙也实在探寻不了龟甲裂纹的奥秘。龟骨上的纹路错综交汇,卦师到底凭什么可以推断出世事的走向,国运的兴衰?
  莫牙看着鎏龟骨的眼神流露出厌弃,他一手把程渲扳正身子,另一只手把鎏龟骨塞进了程渲的怀里。龟骨坚硬,莫牙的手却触碰到了一处绵软,像包子馒头一样舒服的绵软手感。这触上的感觉让人着迷,莫牙情不自禁的又按了按,心跳骤然急促。
  一股子热感从脚底心渐渐涌上脑门,莫牙周身洋溢起一种神奇的感觉,热热的,痒痒的…连呼吸声都深重了起来。莫牙缓缓收回手,只是一团柔软,怎么会让自己有这样的变化?莫牙想起少年时偷喝了老爹泡了多年的药酒,头晕目眩每一步都像踩在了云团上,飘飘然然几欲成仙。
  ——一定和今天和了酒有关系。莫牙肯定,是自己喝了酒的缘故。可程渲醉成这个鬼样子,自己却清醒的可以回到客栈…
  莫牙盯着熟睡的程渲,她的面容姣好,就算脸颊通红,嘴角还带着呕吐后的残渣,也掩饰不了她与生俱来的美貌,她的胸脯上下起伏着,一下,又一下,引着莫牙想再碰一碰那份让人流连的绵软,莫牙悄悄又伸出手,但却不敢再碰。
  莫牙的额头渗出汗水,连贴身的中衣都湿漉漉了一片。
  不行,得洗个冷水澡去去火。莫牙去后院打来两桶井水,脱下身上的脏衣服扔进一个桶里,露出光洁的上身。莫牙把井水里的汗巾拧到半湿,边喘息边擦拭着身子,井水冰冷,莫牙这才觉得舒服了些。床上的程渲慵懒的翻了个身,朝着桶边的莫牙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莫牙顿住动作,看着程渲的睡态,喉咙动了动。
  莫牙对一个睡着的瞎子没有戒备,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下了裤子,内外所有的裤子。因为…他实在是太热了。
  小莫牙不知什么时候也抬起了头,雄赳赳的昭显着他的燥热,就算被浸了井水的汗巾包裹着,也安抚不了他的情绪。
  莫牙低低的喘着气,汗巾擦拭的身上的每一处,尽管如此,他的身上似乎还遗留着程渲的气味,像是已经渗进了他的血肉里。
  程渲惬意的动了动,她听见了淅淅沥沥的水声,难道自己又掉进了海里?程渲一个激灵睁开眼,这一眼,程渲终身难忘。
  她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幻觉。她看见一个光着身子的莫牙,抬头挺胸器宇轩昂,釉亮漂亮的腱子肉彰显着年轻男子的健康力量,程渲悄悄揉了揉眼睛,就算揉瞎也在所不惜——小莫牙似乎在和自己打着招呼,像是对着程渲炫耀着什么。
  程渲的手心汗湿一片,屏住呼吸再也不敢动弹,她悄悄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被子,遮住自己颤动的唇,抖动的鼻尖,微微抽搐的腮帮子…只露出一双不舍眨眼的黑色眸子,盯着小莫牙,死死的盯着。
  莫牙开始洗第二遍。这一遍的汗巾拧的很干,莫牙从颈脖擦到小腹,再顺着抹干小腿和脚丫,他弯下腰的时候,小莫牙不满的动了动,叫嚣着愈加雄姿英发。
  程渲一阵头晕目眩,像是要醉死过去。
  莫牙自若的走向自己的包裹,从里面翻出一身干净的中衣,掸了掸不急不缓的穿上,开始搓洗被程渲吐脏了罩衣。中衣洁白,在烛火下透着莫牙均匀的肤色,凸点若隐若现,满满的都是小鲜肉的诱人。
  程渲不得不承认,莫牙是她见过最英俊的男人。大宝船上她复明后第一眼看见莫牙,她还倔强的认为成年后的五哥一定比莫牙还要好看俊朗。岳阳见到穆陵,他果然是自己想象里的高大英武,但却还是比不上莫牙。
  莫牙的英俊不是武夫的粗犷英挺,他的面容里带着一种纯净的感觉,扬起的嘴角不屑里含着小小的邪恶,却是人畜无害的可爱邪恶,这让他不会使人觉得枯燥无趣,也让他区别于俗世里千篇一律的普通男人。
  程渲不知道莫牙是不是习过武艺,但他一身漂亮的腱子肉昭显出他一定是个自律的人;他沉默不语的时候,眉宇间的清贵油然而生。
  程渲是卦师,看人一眼,交谈数语就可以探知此人的来历故事,可这个莫牙,却让程渲第一次有了脑中空白的感觉。他像一匹白绢,让人无法洞悉。
  第26章 醋坛子
  程渲是卦师,看人一眼,交谈数语就可以探知此人的来历故事,可这个莫牙,却让程渲第一次有了脑中空白的感觉。他像一匹白绢,让人无法洞悉。
  莫牙搓干净衣服,像是想起了什么站起身,拣起块干净的帕子朝程渲走去,程渲赶忙闭上眼睛,竭力让驿动的心跳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