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厂花男友_分卷阅读_97
  徐少卿躬身缓步而入,抬眼便见那几具硕大的古旧书柜下,显德帝高旭正面无表情地仰躺在软榻上,满面木然,见他进来,也没瞧上一眼,仍旧靠在那里一动不动。
  大门重又关上,将不大的书阁完全封闭起来。
  “陛下……”
  “徐卿终于回来了……皇妹那边如何?”
  徐少卿抬眼看看,近前低声道:“回陛下,臣擅做主张,已将云和公主带回京师。”
  作者有话要说:  大转折的精彩剧情即将上演\(^o^)/~
  第77章 凌烟阁
  “回京?”
  高旭吃了一惊,回头望过来。
  徐少卿跟着道:“回陛下,臣以为公主留在京城最好,既可以掩人耳目,不易被察觉,又可随时照应,臣已寻了个妥当地方安置公主,请陛下放心。”
  高旭略一沉吟,便点头淡然道:“徐卿说得有理,只要不入宫,让她呆在京城,任谁也不会想到,总比在外漂泊受苦的强。罢了,反正都是朕的旨意,以后你就多看顾着些,衣食用度还照宫里的规矩好了。”
  “臣遵旨。”
  徐少卿抱拳一躬,却又问:“臣方才进宫,听闻陛下已许久未上朝,也不见臣工和奴婢们,不知……”
  “唉……”
  高旭长长一叹,那声音带着无尽的感伤,仿佛心中哀怨丛生,将浑身的力气都抽空了。
  然而他却只是哀叹,半个字也没说。
  徐少卿见他眼中毫无生气,面色重又变得木然,暗自皱起眉来,又向前走了一步,仍旧微微躬身道:“恕臣斗胆妄言,皇后娘娘小产……应是意外之事,不必过于伤感,陛下与娘娘春秋正盛,后宫井然,日后必会子孙繁茂,保我大夏万世基业。”
  高旭面无表情地斜了他一眼,微微撇着唇角嗤笑道:“满朝文武各个阳奉阴违,这宫里也是死气沉沉,现在瞧瞧,连徐卿你也没了真心,看来朕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徐少卿闻言一愕,当即撩起曳撒下摆,双膝跪倒,伏地道:“陛下息怒,臣对陛下之心,天日可表,怎会没有真心?”
  “那为何方才尽把些无用的言辞来说,却没一句实心诚意的话?”高旭仰面躺着,唇角满是冷笑。
  世间险恶,宫中更是荆棘丛生,容不得半点疏失,一个不小心,便满盘皆输。
  这道理徐少卿比任何人都清楚,服侍皇帝十几年,两人之间早非主奴、君臣那么简单,可“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总是至理名言,不能不有所顾忌,尤其是此等牵涉宫闱的大事,更是马虎不得。
  他想了想,仍旧伏在地上应道:“陛下误会了,臣说的就是肺腑之言,况且又刚刚回京,诸事未曾理会,又怎敢妄言?”
  高旭耷拉着手,凝滞的目光仍旧呆呆地望着书阁的屋顶,隔了半晌才缓缓道:“朕不怪你,只是心烦得厉害。想想朕继位已有十五年,大婚也已十年,直到今日却仍未有子嗣降生,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如今皇后好不容易有了身孕,朕只盼着能是个皇子,也好与天下臣民有个交代,却不想莫名其妙的……唉。”
  “陛下可是在疑心什么?”徐少卿察言观色,接着话头问道。
  高旭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凛厉之色,但仍旧没有动,轻轻摇头道:“这些年宫中一直都有传言,朕总是不信,可是这次皇后小产实在太过蹊跷,朕思虑了这么些日子,就是放不下,总觉得这种其中没那么简单。”
  他说到这里,忽然翻身坐起,望着徐少卿缓缓道:“朕这皇上当得窝囊,可也不想被人蒙在鼓里。这次,朕定要查个一清二楚。”
  徐少卿听他这话有几分像在赌气,又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跪在地上道:“此等事牵涉重大,轻则后宫离乱,重则满朝动荡,天下骚人,还请陛下三思。”
  “朕意已决,不必再劝了。”
  高旭将手一挥,身子微微向前俯着,凝视他道:“朕此生唯一信任的就是徐卿你,难道徐卿便不肯为朕分忧么?”
  ……
  京师东城,水月坊。
  这里并非闹市,颇有几分闲静。
  长街正中有一处院落,前后三进,青砖黛瓦,迎面两扇朱漆大门,从外面瞧着与寻常富户家的宅子并没什么两样,但入门一瞧,便可知其中是藏富不露。
  但见门楼、砖墙、木门、窗棂、檐下、围栏……
  到处皆是精美绝伦的砖雕、木雕、石雕,其间亭台楼阁,花草繁茵,果真是个怡人雅致的好下处。
  后进园中,一株百年的紫藤爬满了棚架,藤花依旧开始,恍如粉紫色的垂暮,但叶儿却已转黄,片片随风飘落,凭添一丝凄然的惆怅。
  高暧坐在棚架下的石墩上,手托花绷,默然挑弄着纤针细线。
  早先礼佛,用不着研习什么女红,这东西还是回宫后跟翠儿学的,也是断断续续,没个章法。
  如今答应了他,又到了这里,总觉该有个新样子,这才重新捡起来,指望绣个“连理双栖”,“鸾凤和鸣”什么的,不想却如此之难,起手边不知费了几块帕子。
  昨晚那个,翠儿倒说可以了,可她却执意要换,如今手头这个绣着绣着,又觉不称意了,究竟怎生才叫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亭外脚步轻响,翠儿转眼便到了跟前。
  “公主,公主,徐厂公回来了。”
  她身子不由一颤,绣针刺破指尖,缩了手,血却滴下来,皎白如月的丝绢转眼便晕开一片鲜红。
  自从回到京师那天,他独自入宫,这连着五日都没有回来过。
  害得她每日提心吊胆,望眼欲穿,对着菩萨一遍又一遍的念经祈愿,生怕真的出什么岔子。
  如今乍听他回来,怎能不心头怦然。
  “公主,你的手!”
  “不碍事的,你先下去瞧瞧,灶房那边预备好没有。”
  高暧轻吮着葱管柔荑般的手指,强压着心中的兴奋,不愿让她瞧出来,那语声便如空谷呢喃,不露半点痕迹。
  翠儿皱眉不解道:“公主,这才午时刚过,哪有这么早预备晚膳的?”
  “徐厂臣诸事繁杂,许是这会子还没用午饭呢?快些去吧。”
  翠儿无奈,只得转身去了。
  她呆了呆,垂眼瞧着丝绢上染浸的鲜红,自言自语道:“好容易开了头,现下又要弃了。”
  正自苦笑叹气,便听不远处那冷凛的声音轻笑道:“什么又要弃了?”
  高暧吃了一吓,忙不迭地将那夹在花绷上的帕子藏到背后。
  但却已晚了,只见那霜白色的虚影一闪,人便已到了面前,毫无顾忌地伸臂将她揽在怀中,另一手探到背后,将那花绷夺了过去。
  “哦?瞧着像是‘连理双栖比翼图’,是绣给臣的么?”
  他一边端详,一边挑着唇角饶有兴味地品评道:“可这双栖比翼鸟怎的瞧着有些怪,依臣看来,倒有几分像鹊。”
  高暧登时大窘:“我手上粗笨,不过是随便绣绣,哪敢送人。”言罢,抬手便去抢。
  徐少卿将手一扬,挑眉笑道:“虽是绣工算不得最好,但总是公主一针一线的心血,便只是绣个名字,臣也喜欢。”
  她见他线也不拔就要往怀里揣,羞着脸道:“这个不好,待我这几日重绣一幅与你吧。”
  “哦,那公主便承认这帕子是要送与臣了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