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 他值得她耗上一辈子的时间去
  错的,都是错的。
  现在的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巩眠付的死,不过是让她从一个牢笼跳到另一个牢笼罢了。
  但是她也明白,如果她一辈子都不去做,她就这辈子都迈不出那个牢笼。
  江沅阖了阖眼,她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尽可能地让自己不再痛不欲生。
  “忘记我吧,就算没有巩眠付,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的。其实我自己心里清楚,在俞城的时候,那是因为你对我好,而宝宝和贝贝需要一个爸爸,我才想要跟你结婚。那五年,即便我再恨他,我也深爱着他,我根本就否定不了我的心……易珩,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我是一个坏女人,我坏到极点,我不配得到你的爱,我……也不想再伤害你。”
  易珩的身形摇晃,就算曾经,她为了逼走他说过类似的话,但是这一次,他清楚地明白,她的这些话,不是假的,而是出自她的真心。
  相似了那么多年,是真是假,他一眼就能看穿。
  可这一刻,他却尤为痛恨这样熟悉她的他。
  “沅沅……”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她却后退了几步,到他触碰不到的距离。
  江沅抬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或许,有些事当真是注定的,她与他经历了那么多,到底还是无法在一起的,而她,也不想再对他对自己撒谎了。
  “走吧,不要再回头了,易珩,对不起,可我除了这一句对不起,根本就给不了你什么……”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话,却发现不管再多的话,也根本改变不了。
  他只能站在那,看着那扇门缓缓合上,将他和她彻底隔绝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这一刻,他方知,纵使他再努力,也走不到她的身边。
  从巩眠付出现在她生命中的那天起,就再无他存在的必要了。
  可是他真的觉得,过去的那些年的相处,是他这辈子最快乐也是最难忘的,就算重来,他也不后悔。
  易珩不知道自己究竟站了有多久,当雪落在他的肩上透过衣服渗透,他才因为这寒意而惊回神来。
  他转身,才刚走了几步,一抹白色的身影印在了他的瞳孔里。
  他一愣,在他的几步之外,是一身白纱的丁莹莹,这么冷的天,她竟只穿了这么一件,肩膀已然冷得缩了起来。
  她站在那,看着她一步一步地朝他走来,由于路上湿滑,走到半途的时候还摔倒在地。
  雪白的婚纱上沾上了斑斑的污垢,她却像是没有发现般,只看着他,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她走到他的面前,寒意早已令她的唇失去了原有的颜色,她的声音甚至带着抖意,然而,仍如他记忆中的那般温柔。
  “易珩,我们回去继续举行婚礼,好不好?”
  她带着哀求,白色的雪纷飞,落到了她的头发上。
  他看着她,犹如这冰天雪地般寒冷。
  “丁莹莹,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都在利用你。而如今,你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我不会跟你结婚。”
  他把话说得很清楚,更甚是不留半点的余地。
  丁莹莹的脸更白了几分,即使身体在不住地抖,但她仍然有着属于自己的倔强。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可是,易珩,我爱你啊!我不管是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接近我,我爱你的心依然还在……”
  她顿了顿,手落在了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更何况,我们还有了孩子啊!这是你和我的孩子,再过几个月,它就会出生了……”
  “这个孩子,你还是去打掉吧!”
  她的动作,因为他的话而僵住,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他的眉眼尽是冷漠,与那时他的呵护相比,竟是教人心寒。
  “我不会跟你结婚,这个孩子我也不会承认。丁莹莹,你到现在还听不懂我的话么?”
  她怎么会听不懂?
  她敛去苦笑,即使这个时候她的心已经痛如刀割了,她仍是咬紧牙关,把那句话给说了出来。
  “就算你不愿意跟我结婚,就算你一直以来都是利用我,可是这个孩子我会生下来,因为,这是我和你的孩子,我最爱的你的孩子。”
  易珩蹙起了眉头,目光落在了她的小腹上,而后,收了回来。
  “随便你,你的事与我再无半点关系。”
  他说完这话,就抬步离去。
  丁莹莹站在那里,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她低着头抚着自己的小腹,强忍着眼泪。
  如果爱情是一场博弈,那么,她愿意倾尽一切来赌这一局,如果赢了,她会高兴,但如果输了,她也输得心甘情愿。
  她相信,她和易珩之间只不过是一个开始,即便他和她不是因为爱而结合的,但最起码,在这一段日子里,她不后悔爱上他。
  他值得她耗上一辈子的时间去等待。
  ……
  时间,总是在分分秒秒中悄然流逝。
  江沅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安城的雪开始融化,不久,春天来了。
  她不知道任何有关于巩眠付的消息,她也不愿意去打听,似乎,唯有这样,在她的心里那个男人的身影就越能……鲜活如初。
  很多事情,总是在最后的最后,才终于懂得。
  新的枝芽布满树杈,她抬起头看着蔚蓝的天。
  一切,都过去了,真的过去了。
  所有的恨,都随着那一天的事而消失匿尽,剩下的,便只有残缺不堪的记忆。
  以及……无尽的追悔。
  她缓缓地阖上眼,眼泪却不自觉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她想起了许多,有关于她和巩眠付相遇的画面。
  一眼相中,就是一种罪。
  若不是因为这一眼相中,他跟她之间,又怎么可能会有后来的纠缠?
  只是,是对是错,她已经再也说不清了。
  良久,她站起身来,那艳阳将她的身影拉得老长,随后,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