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谁占了我的身体_分卷阅读_116
  雍玉将她送至西门之外,远远停了,姜汐拿着腰牌下了凤辇,雍玉轻声道:“殿下一路平安。”
  姜汐深深望了她一眼,微微笑道:”不必担心。”
  说完,她便向西门走去。守卫见了那腰牌,果然没有拦她,还牵了一匹马来,将缰绳交到她手上。
  姜汐又回望了一眼高高宫墙后耸入凌霄的大殿,转身上马。
  姜汐没有犹豫,一路沿着长乐道奔驰,夜里风还带着些许凉意,在她耳畔急速略过。她可以听到马蹄敲击在帝都青石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可以听到隐隐的虫鸣与更声,甚至可以听到草木新发的声音,心情却从没有如此轻快过,此时她才体会出,这世间如此广阔,而一道宫墙,束缚住了多少春意。
  姜汐策马而行,一路不敢稍作停顿,只怕宫中生变,身后来一队追兵,直到勒马江畔,她才从喘息之中平复下来。
  这江畔渡口,常有来往于两岸的走私商船,她少年之时,就是经由此处渡江,现在想来不由感慨。然而如今是战时,连船也少了许多,此时江畔仅仅停了一艘船。那是一艘有些特别的船,已挂好了三面帆,仿佛正整装待发,烈烈江风之中,高高大大的影子投射在江面上,仿佛一只巨大怪兽,黑黢黢有些可怖。
  姜汐踌躇一番,取下身上的金玉之物,握在手中,算了算应足够充作船资,便打定主意向着那艘船走去。
  “怎么这么久,可让我们好等。”
  姜汐刚刚走到那巨船之下,却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从十几丈高处的甲板传来。
  姜汐猛然抬头,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见山秀正倚在船舷栏杆之上,语气虽是不耐,唇畔却微微带着笑。
  他身畔还有两个身影,此时也都向她望来。
  山秀转身望着薛简道:“若是她再不来,我便要怀疑你家先生,也有推错星盘的一天。”
  薛简瞪了他一眼道:“先生之精妙,岂是你们这些凡人能窥破的。”
  而薛简身畔那人,似乎早已习惯身边二人斗嘴,此时见姜汐只是怔怔望着自己,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了么。”
  姜汐只觉眼眶微热,低头一瞬掩饰,随后便即刻沿着那悬梯有些急切地攀了上去,那人将她拉上甲板站着,姜汐伏在她肩上,环着她的腰,有些哽咽道:“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那人自然便是她一母同胞的姐姐,只是如今,却用着谢祈的身体。
  姜汐握着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想起之前谢祈的日子,现在如同看着另一个自己,不觉十分奇妙,薛简医术果然精妙。
  姜汐望了望薛简,又望了望山秀,开口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薛简叹道:“说来话长。”
  山秀道:“夜里风凉,我们进去说。”
  一行人在船舱之中坐定,姜汐将姐姐的手紧紧扣着,听薛简缓缓道:“谈先生生前曾交代我要做三件事。”
  “第一件,是学好医术,治病救人。第二件是,三年后到瀛州的妙仙山中去,有一个人在等我。”
  “而最后一件,便是到第四年的春天,预备好一搜到江北的船。我算了算,这几天就是先生说的日子,便找了山公子,借了这艘船。”
  “今日已是最后一日,等到了夜半,你果然来了。”
  姜汐此时才明白,原来师尊在推演星盘之时,便已知晓一切,百般思虑,将身后一切都考虑在内,不禁眼眶微润。
  山秀啧啧道:“谈玄月不愧是一代大师,只可惜你们这些后人,都没学到他的七成。”
  薛简与姜汐同时瞪了他一眼,山秀顿时不言。
  之后,他望着姜汐,正色道:“怎么忽然就要去江北。”
  姜汐不知如何开口,只得沉默,身旁的姐姐却忽然敏锐道:“是不是因为那小鬼。”
  姜汐一怔,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姜泓,也许在她的印象中,姜泓还一直是那个幼时便前往封地的少年。
  不待她答话,姐姐便淡淡道:“我就知道,他对你……以前我在时写了那么多信来,一封比一封……啧啧,看着烦,都让我烧了。”
  山秀托腮听了半晌,也没听出所以然来,好奇道:“你说的是……”
  姐姐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与你何干?”
  山秀无奈,只得转而向着姜汐道:“那如今你有何打算。”
  姜汐沉默了片刻道:“我想去洛阳。”
  姐姐望着她道:“你想去找他?”
  姜汐轻声道:“我想去看看,如今的洛阳,与当初有何不同。”
  姐姐叹了口气道:“我陪你一起。”
  山秀闻言,即刻道:“我也去。”
  姐姐皱眉道:“你去做什么。”
  山秀有些可怜兮兮道:“带我一起去吧,你瞧这船还是我的。”
  见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姐姐无奈道:“也罢。”
  此时晨光熹微,金乌从漫天云霞之中露出一点颜色,落在平静无波的江面之上,尽显波光粼粼。
  这艘巨船,是山秀在宁州之时,特意命人机关师设计,又专门请了能工巧匠,不惜物力打造而成,内部有精妙的机关,行在大江之上,也如平地一般。此时缓缓扬起风帆,便迎着那金光破浪去了。
  沿着长江一路到阳陵,有二十天的水路。虽在战时,然而因洛阳失陷,原本占据南郡的孟云即刻回撤,匆匆回去收拾残局,原本封锁的江路已然疏通,即便如此,山秀依旧十分谨慎,将三面帆都升起,鼓得足足的开足马力向阳陵而去。
  姜汐在船头迎风而立,江风拂面,带着清新的水汽,只觉得心胸无比开阔。这一路上重峦叠嶂,既有平江漫漫,又有激流险滩,时而开阔,时而险峻,两岸悬崖峭壁高耸,猿声幽咽。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若是见过这般壮丽的景象,便再没有什么人间之景能入眼。
  山秀拎着一壶酒走到甲板之上放置的几案之前,将上面的杯盏都满上,端起一杯一一递出,姜汐接过那酒饮尽,醇厚甘冽,是在风榭中饮到的那个熟悉的味道。
  她微微侧目,见坐在甲板之上的姐姐端着酒盏迟疑,似是从未喝过这个。想来她一直被禁锢在宫中,自然是无缘尝这人生百味,心中一涩。姜汐正欲上前,却见山秀已经走到姐姐身前,而也就在那时,一只鸽子忽然从天空盘旋而下,落在山秀肩上。
  山秀眉峰微蹙,捉住那鸽子,从它脚上取下那个竹筒,捏出里面的字条读了,忽然面色苍白。
  那鸽子从北方而来,那字条上又隐隐带着血污,似是从战场而来。姜汐心中忽然有个不好的预感,不由想起许久她曾做过的那个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