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6章 胜绩
轰！
积雪覆盖的森林骤然炸开，白色的积雪和黑色的泥土，以及残破的树木枝叶冲天掀起。
两道人影从爆炸的中心急速射出，落在数百丈之外。
正是孙文昌和飞语二人。
两人身上猎人的服饰也在刚刚的炸裂中破碎，露出了下面散发着微光的法衣。原本容貌普通的孙文昌，变成了一名身材瘦削，面容惨白的阴翳男子，而飞语也显露出真容，外表妖艳，一身血衣。更加令人瞩目的是，两人的身上所弥漫的气息，此刻和之前已经完全不可同日耳语。
强大的真元波动，在身周弥漫，方圆千丈之内的空气都在强大的压迫之下隐隐扭曲。
这是只有尊境才能达到的压迫力，方才看来还不过王境修为的两人，此刻竟是都展露出了尊境的强大实力。而且从身周隐隐波动的空间来看，起码都是尊境中阶以上，拥有域的老牌尊境强者。
“果然。”烟尘散去，牧凌仙的身影浮现，笑眯眯的看着两人：“两位就是血煞双魔？鬼涛君和霜青兰？”
“真是不巧，这次在下的任务目标，就是两位了。”牧凌仙笑道：“可是让我一番好找啊，大名鼎鼎的血煞双魔，堂堂尊境的强者，竟然藏在这样的小地方扮做猎人。”
“小子。”两人之中的男子，鬼涛君此刻面色阴冷，看着牧凌仙：“你是怎么看穿我们的？”
牧凌仙并未掩饰自己的修为，在两人的眼中一览无遗，周身真元波动，赫然是皇境巅峰的实力。
从气息上来看，他的年龄多半和外表差不了多少，如此年轻就有皇境巅峰的修为，实属惊人，但是无论如何，和他们二人也差了整整一个大境界，没想到竟然被看穿了自己的伪装。
“哦，其实也没什么。”牧凌仙歪了歪头道：“我的神识比较敏锐而已，虽然两位确实掩盖的很好，但是方才，在面对银纹翼厌兽夹攻的那一刻，令夫人却没有半点慌乱的神色，似乎和之前展露出来的实力不大吻合啊。”
“仅凭如此，你就断定我们是血煞双魔？”鬼涛君皱眉道。
“当然不是。”牧凌仙摇了摇头：“在来之前，我就已经在城中打听过了，这一带最近似乎有什么强大的凶兽出没，好些猎人来这里查探，最后都没有出来，其中甚至还有皇境以上的强手。”
“而阁下两位不过王境的猎人，却还敢在这里追杀银纹翼厌兽，这胆子未免有些太大了吧。”牧凌仙笑吟吟道：“依我看，这里没有什么所谓强大凶兽，让那些猎人消失的，是阁下夫妇二人吧。”
霜青兰冷哼一声：“小子倒是敏锐，也是我二人考虑不周，不过你区区皇境的修为，也敢将我们当做目标？”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夹杂着杀意的寒光：“难道以为你是学院的学生，我们便不敢对你动手么？”
“岂会。”牧凌仙摇头笑道：“两位的凶名最近在北域可是赫赫，甚至连银刀门的银刀老祖，尊境高阶的强者都被两位联手绞杀，更何况我区区一个普通学院学生？”
“那么……你是来送死的么？”鬼涛君手中弯刀渐渐散发出血光，眼中也是杀意迸现。
他们二人本是北定域霜灵宗之人，霜青兰便是霜灵宗宗主的小妾，而鬼涛君则是霜灵宗大弟子。
五十年前百族大战之时，远离前线的北域有魔修作乱，北域宗门有不少都参与了围剿魔宗，霜灵宗便是领头者之一，在围杀了一名魔宗强者之后，其宝藏也落入霜灵宗手中。
那宝藏中有一本名为血煞魔功的天阶功法，以修士之血肉修炼煞气，强大无比。
身为宗主妾室的霜青兰，和大弟子鬼涛君早已经勾搭成奸，两人便合谋偷走了血煞魔功修炼，暗中以霜灵宗弟子的血肉修炼，结果被霜灵宗宗主发现，欲杀二人，然而此次大战中宗主遭受重伤未愈，两人修炼血煞魔功已有小成，竟被两人反过来杀死，还以其血肉炼煞，双双突破尊境。
而后二人更是将霜灵宗上下屠戮一空以修炼魔功，之后在北域各处流窜，造下无数杀孽，号称血煞双魔，可谓是凶名赫赫。
北域也有许多强者欲诛二人，奈何血煞魔功诡异强大，两人联手，寻常尊境强者根本不是对手。
若是在平时，二人如此凶焰滔天，早已被那些隐藏的大能出手击杀，奈何这些年来大陆灾祸不断，百族大战刚过，便又迎来魔灾降世，人人自危，那些大能也都忙于对抗魔灾，无暇对付这二人。
在此前二十年里，也不知道多少人遭逢毒手，以至于不过区区数十年时间，两人便都已经突破到尊境中阶，联起手来，甚至连尊境高阶的强者都难逃毒手，加上两人狡诈无比，一碰到危机便立刻远遁，北域宗门势力数次围杀都被其逃过。而单独出手的话，帝境以下都难奈何两人，故而让二人为祸至今。
直到数年前，天辰域一场大战，无形天魔主退去，连带着群魔大军也随之潜伏大半，魔灾得以缓解，许多强者也得以空出手来，二人眼见风头不妙，便蚕伏下来。
想不到在今天，竟然在这么一个皇境的小家伙身上暴露了。
面对杀气森森的鬼涛君，牧凌仙却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笑眯眯的模样，似乎没有感受到半点压力。
“送死？”牧凌仙摇了摇头：“不不不。”
他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笑道：“我只是觉得，二位实力强大，恰好可以用来试一试，看看我如今的实力，能到什么地步。”
“好小子。”鬼涛君怒极反笑：“区区一个皇境的小家伙，竟想把我们二人当做磨刀石？真是狂妄无边，也罢，听说学院的学生都是天才，同级之中难寻敌手，这样的天才，一定根骨极佳，不知用你的血肉来炼煞，效果如何？”
下一刻，他冷笑之中，一步跨出，手中长刀亦随之挥出，朝着牧凌仙迎面劈来。
这一刀劈出，瞬间带起一道千丈血红刀芒，万千煞气汇聚其中，刀气未至，血腥之气就已经扑鼻而来。
牧凌仙动了动身体，似乎想要躲闪，却发觉身体仿佛置身泥潭之中一般，手脚都如坠千斤，难以活动。
不知何时，周围方圆数千丈之内，赫然都已经被笼罩上了一片血红之色。
身在其中，便仿佛有一股血气笼罩周身，不断腐蚀和吞噬着护体真元。
“身在我的血煞之域中，你已经无处可逃了！”鬼涛君的冷笑声已经随之而来。
转瞬之间，刀芒已经迎面而至，似乎要将牧凌仙从头到脚一分为二。
然而牧凌仙却是微微一笑，一抬手，地面炸开，一道土黄色的剑光飞射而出，与血气刀芒骤然相撞。
下一刻，剑光炸裂，刀芒却也被撞得一偏，几乎是擦着牧凌仙的身侧，劈在了地面之上。
轰隆隆！
震动之中，大地裂开，这一刀便直接在大地上劈出了一道长达数里的裂隙。
“哦？”鬼涛君微微一怔：“小子倒是有几分能耐。”
方才一刀他不说拼尽全力，却也是出了真正力气，毕竟他们暴露了身份，出手之时无法掩盖气息，这么大的动静，说不定便会被附近的强者发觉，因此是打算一刀斩杀眼前这个学院的小家伙，速战速决的。
没想到竟然被接下了。
他眼角一瞥，却见牧凌仙脚边一柄土黄色的长剑碎裂一地，刚刚打偏了那一刀的便是这柄长剑。
鬼涛君挑了挑眉，嘴角一勾：“原来是剑修，可是你的剑都碎了，还拿什么动手？这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下场，死吧！”
他正欲挥刀横斩，将牧凌仙一刀腰斩，骤然间，眼前一亮，数道剑光已经逼近眼前，凌厉的锋芒令人侧目。鬼涛君心中一惊，右手一掌拍出，雄浑的血煞之气如火柱般喷吐而出，瞬间将那数道剑光击落大半。
然而还不等他松一口气，又是数道剑光从右侧射出，这一次躲闪不及，却见旁侧一道闪烁着血光的银环飞出，将剑光击碎，却是一旁的霜青兰出手了。
他目光敏锐，已经发现，这些剑光，竟都是和之前一样的土黄色灵剑，每一剑之上弥漫的力量，都不下于皇境巅峰的全力一击，因而连他也不敢轻易以肉身硬接。
就在这片刻之间，又有数十道剑光从四面而来，直接将两人都笼罩其中。
“怎么会有这么多飞剑。”鬼涛君心中暗惊，剑修和飞剑他见得多了，从没见过哪一个剑修同时操纵这么多飞剑的。
“这小子邪性，一起出手！”霜青兰低喝一声，银环飞转，将那数十道剑光击碎。
鬼涛君也沉静下来，不再留手，手中长刀化作幻影，刹那间便劈出无数刀芒，层层叠叠，朝着牧凌仙笼罩而去。凌厉的刀气四溢，刹那间便将周围数千丈之内的大地切得支离破碎。
“血煞千影！小子，去死吧！”
这一招乃是他的得意神通，曾经正面一击斩杀一位尊境四重的强者，就算这小子有几分手段，也绝挡不下来。
果不其然，数十道剑光扑出，都被刀芒一一粉碎
然而牧凌仙依旧站在原地，微微一笑，又是一抬手。
下一刻，数之不清的无数剑芒，骤然从大地之上爆发而出。
刀影和剑芒，如同两股方向截然不同的风暴，轰然碰撞。又似乎是两只狂暴的猛兽，互相扑向对方，相撞的瞬间便开始疯狂撕咬着对方。
刀芒组成的风暴的力量似乎更强，接触之间便能将剑芒粉碎，然而剑芒仿佛无穷无尽，前仆后继，消耗着刀芒的力量，一时间，双方竟然形成相持不下的局势。
“怎么可能！”
鬼涛君心中难以置信，自己已经拿出了真正的实力，对手只是一个区区皇境巅峰的小子，竟然能够这般正面对抗自己。要知道这可是在自己的域中，自己的刀芒已然被血煞之域的煞气增强。哪怕是另外一名同级甚至比他更强的尊境强者，不展开自己的域来抵挡，也绝对无法在自己的血煞之域中和自己正面对抗。
不仅如此，他刀芒爆发之力强横无比，然而后劲不济，两个呼吸的时间一过，刀势已然减弱，然而对面的剑芒却依旧不断涌出，似乎没有尽头，竟是反过来将他慢慢压制了。
心中恐慌的鬼涛君大叫出声：“快出手！”
不用他说，发觉不对的霜青兰已经出售，银环急速旋转，眨眼间便汇聚起滔天血气，化作直径数百丈的巨大血轮，朝着牧凌仙滚滚而去，血轮过处，大地都被腐蚀一空，顷刻间便犁出了一条宽达数十丈的巨大鸿沟。
面对两大尊境强者的夹攻，哪怕是一名尊境高阶的强者，也要暂避锋芒，然而牧凌仙却依旧是不慌不忙，站在原地，抬起了另外一只手。
鬼涛君心中又是狠狠一跳。
直到方才为止，这小子，竟然都只是用了一只手而已。
不等他的这个念头落下，下一刻，整片天地，似乎都变了。
一瞬间，鬼涛君觉得自己差点失去了自己对血煞之域的控制。
因为无穷无尽，如同飓风般的剑芒，在方圆十里的庞大范围内，猛然暴起。
一瞬间，四面八方，天上地下，触目所及，只有密密麻麻的剑光。
鬼涛君和霜青兰，都是瞳孔一缩。
这一次，他们看清楚了，这些剑光的来源。
泥土，砂石，树木，积雪，乃至无形的狂风，都化作了一道道剑光。
整片天地，都化成了剑！
只一瞬间，鬼涛君和雪青兰两道身影，便被无穷无尽的剑光所淹没。
“啊！！！”
怒吼声中，鬼涛君疯狂挥刀，抵挡着无处不在，无穷无尽的剑气。
他的血煞之域，早已经在这恐怖的万千剑气中被切碎，更加可怕的是，破碎的血煞之域，其中的煞气，竟也化作了剑芒，朝着自己袭来。
一次次的碰撞中，他手中的弯刀，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之声，龟裂开来。
下一刻，这柄他花费了许多心血炼制的灵器长刀，彻底破碎。
而破碎的刀身碎片，竟也在那一瞬间，化作数十道凌厉的剑光，将他浑身上下一齐洞穿。
剑光散去，眼前的大地之上，已经再看不见鬼涛君和霜青兰的身影。
牧凌仙依旧站在原地，没有移动过一步。
若是被人看到了这一幕，恐怕会连眼珠子都惊掉。
凶名赫赫，纵横北方诸域数十年的血煞双魔，就这样陨落在了这冰天雪地的霜林之中。
而对手，仅仅是一个看起来不到十几岁，修为不过皇境的少年。
如此战绩，已经足以震惊修仙界，然而牧凌仙却是摇了摇头，一副好像还有些不满意的模样。
“还做不到直接将对手的攻击与剑意同化的地步么？”他一挥手，数十道剑芒飞到身旁，却是那鬼涛君碎裂的弯刀所化的剑芒。
“是因为有域的原因么？”
“在将他的域击破之后，剑意同化的阻力便小了许多。”
随着他的喃喃自语，那数十道剑光，也如同游鱼一般，在他的身周不断游弋着。
这就是如今牧凌仙的实力。
以皇境的修为，以一敌二，毫发无损的将两名尊境中阶的强敌剿灭。
距离当初那一战，已经过去了四年。
这四年里，牧凌仙沉寂下来，在学院中静心学习和修炼。
四年下来，他的修为到达了皇境巅峰，而人间剑道的第一层，也已经炉火纯青。
天地万物为剑，剑意所到之处，一切万物都可化作他的剑。
因此他也成为了这世间恐怕是唯一一个不带剑的剑修，除去依旧在他的真灵之中恢复力量的九墨之外，当年那柄灵剑在北霜域被毁之后，他便一直没用过新的佩剑。
毕竟只要他心念一动，周遭天地尽可为剑。
到了现在，甚至不光是寻常万物，就连对手的力量，都能被他的剑意所同化，反过来利用，化为他的剑，就像方才鬼涛君的血煞之气，以及破碎的灵器，都化作了他的剑。
尽管这是牧凌仙自己所创造的剑意，他也不得不感叹它的可怕。
当然，受于他的修为和实力限制，人间剑意的力量也是有极限的，到达尊境以后，领悟域的强者，对于自己的力量已经有了极强的控制力，不会轻易被他的剑意同化，因此方才在血煞之域破碎之后，他才能以鬼涛君的煞气化剑。而灵器级别的法宝，自身已有灵蕴，也无法直接被他所控制。
饶是如此，也已经极为恐怖。
血煞双魔无疑是极强的强者，即便在学院之中，敢接下他们任务的人也不多，牧凌仙之所以接下这个任务，也是因为学院之内，同年级中，实在找不出能让他发挥出全部实力的人了。而且面对学院内的同学和老师，他也不可能放手施为。剑意的强度超越了修为，一旦全力释放，其威力他都无法预料。
“是不是应该突破了呢？”牧凌仙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他停留在皇境巅峰，已经半年有余。只要他想的话，回到学院随时就可以突破。
但这一世，他的目标是冲击那至高无上的境界，因此每一步路，都要做到绝对完美。
因此尽管他早已可以突破，却依旧和当年入学时一样压制着境界没有突破。
而现在，他感觉自己在皇境这一层次，也差不多已经到达能够到达的极限了。
以他前世圣境的道行，在帝境之前掌控法则之力轻而易举，但是无论如何，前提也是必须突破到尊境，掌控领域之后才能凝练法则之力。
只要一突破，以他的底蕴，就可以直接通过六年级的升学考试，稳定境界之后，直接毕业也不是不行，只是恐怕又要引起不小的轰动了。
毕竟满打满算，他入学到现在，也才不到五年罢了。
入学五年就升到六年级甚至毕业的学生，学院百年来还从没出现过，恐怕真有些惊世骇俗了。
“算了，先回去吧。”
似乎想到了什么，牧凌仙嘴角微微勾起。
“算起来，她也该出关了。”
“哎呀。”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牧凌仙一拍额头：“出手太重了，都尸骨无存了，拿什么当任务证明呢？”
他左看右看，忽然看到什么，眼睛一亮。
一招手，一道银光从泥土中飞出，却是一块残破的银刃，是霜青兰所用的银环的一部分。
同时身周围绕的剑光也还原成之前残片的模样，落入牧凌仙手中。
虽然两人都已经尸骨无存了，不可能提着头颅回去交差什么的，但是两人所用的法宝在资料中都有记载，拿这些残片回去交差不知道行不行。
将东西收入储物戒中，牧凌仙纵身飞起，朝着南方飞去。
一阵光芒之中，他的身影出现在了穿界门当中。
看了看眼前高大的穿界门，以及门边守卫的数十名穿着学院制服的修士，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牧凌仙皱了皱眉头，走过去排在了队伍后面。
四年前大战中，穿界门被控制，以至于天魔入侵的事情，虽然没有公开，但是在学院的学生当中已经不是秘密，他当然也已经知道了。
也因为那件事，原本守备并不算严格的穿界门也被加强了守备，随时都有一整队人守卫，从百域传送阵而来通过穿界门的人，也都必须接受检查。
看起来反应有些过分，但是四年前那一战，学院着实是受到了不小的创伤。
这穿界门，当年也是他一手创立，原本是为了让学院联通诸天百域，想不到却成为了外敌入侵学院的途径。
“如果还有下一次……”
牧凌仙眼中光芒闪动。
很快就排到了他，将自己的学生证递了出去，验证无误之后，方才放行。
刚刚穿过穿界门，他还没来得及适应变换的光线，便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牧凌仙。”
“你还真是……”
看到来人，牧凌仙也忍不住摇头一笑。
却见数丈之外，平台上，一名同样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少女，正脆生生的站在那里，朝他看过来。
一头如瀑般乌黑长发，随意的以银环束起，只有脸侧垂落几丝，散落在肩头。同样是学院标准样式的校服，在她的身上，却穿出了犹如广袖流仙的味道。
相比一尘不染的白色衣襟，更白的却是那仿佛用目光都能刺破的如雪肌肤，乌黑而明亮的双眸，犹似一泓清水，瓜子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然那眉目却是连画亦不能绘其秀美，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绝艳不可方物，直令人难以逼视。
四年过去，牧凌仙已经长为少年，而女孩，也已经成为了明艳绝伦的少女。
十三岁的少女虞素灵定定的盯着他：“你终于回来了。”
“我等你很久了。”
若是换成另一个少年，听闻这番似乎带着几许暧昧之意的话，定然会心神摇曳，不能自已。
而牧凌仙却是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你就这么急着要和我比试啊。”
等在门前的绝美少女，不是等待着久出未归的卿人，而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少年打上一架。
对牧凌仙来说，学院之内，同级之中，已经难以找到能让自己用出实力的对手，对于虞素灵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虞素灵如藕的玉璧轻轻抬起，与那轻柔身躯不符的狂暴真元波动，却透体而出。
“这次闭关，我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她明亮的双目对上牧凌仙的目光。
“如果这次能击败你，我就可以突破了。”
牧凌仙脸上神色无奈，嘴角却微微勾起。
这名少女，并没有让他失望。
自己的灵魂带着三世的记忆和底蕴，领悟了绝世无双的人间剑道，有着前世望尘莫及的根骨天赋。
原本以为，此世仙路，亦当孤独走过，和前世一般，踏过无数人前进，将所有人抛在自己身后。
然而很是幸运的，却碰到了这名有着足以与自己相匹敌天赋的少女。
四年来自己的进步已经是惊人之极，但是虞素灵却并没有被他拉开差距。
如今两人的修为，都已经到达了皇境巅峰，距离突破尊境只有一步之遥。
只要再过一步，他们就会成为学院历史上最年轻的六年级学生。
虞素灵没有让牧凌仙失望，而牧凌仙一直压制着境界，也未必没有存着在同一境界内与虞素灵比一比的心思。
“也罢。”牧凌仙摸了摸鼻子，笑道：“既然你如此热情，我也不能不识时务，就陪你一次好了。”
在穿界门前对话的两人，此时也引起了不少注意。
“快看，是牧凌仙和虞素灵。”
“真的是他们，难道今天要打起来么？”
“什么？要打么？运气真好，竟然能看到武院双壁交手。”
“武院双壁？什么时候有这么个称呼的？他们还是五年级学生吧。”
“什么五年级，三个月前虞素灵才打败了术法班六年级的林萧生，一般六年级学生都没他们这么厉害。”
“哇，真的假的，越级挑战？这可是在学院里啊。”
“是啊，他们都已经到皇境巅峰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突破尊境到六年级了。”
众人议论纷纷。
四年的时间，牧凌仙和虞素灵，也都已经在学院之中崭露头角。不再仅仅是当初众人口中的“听说武道分院来了两个天才新生。”
毕竟两人的天赋表现，实在太过惊人，一般入学三十年里，能升到五年级的学生，已经算是优秀。而二十年以下，便算是尖子生了。而到达五年级之后，停留的时间更长，毕竟从皇境到尊境的跨度，比起之前几个境界加起来恐怕都要大得多。能在二十年内触及尊境的学生，几乎都是即便在学院内叫得出名号的天才了。
而这两人却都是入学不到一年便升级到五年级，之后不过四年的时间，便双双到达皇境巅峰。纵然在天才如云的学院内，也已经是难以置信的强人了。
也因此，这年龄相同，同时入学，又近乎同时升学的两个天才，彼此之间的对比，也成为了学生们之间津津乐道的话题。
“上次比拼一个月内的学分，是我赢了。”虞素灵神色清冷，但是模样却十分认真：“但是之前两次都是你赢。”
“从最早那次算起，入学到现在，我对你，刚好是十二胜五平十二败。”她盯着牧凌仙：“这一次，我一定会赢。”
尽管一直将牧凌仙视为最大的对手，但是这四年里，两人直接交手的次数并不多，反倒是其他方面的比试没有少过。
当然，几乎都是虞素灵主动找上来的比试。
尽管如此，牧凌仙也乐的奉陪，四年下来，从比试学分，到清剿凶兽，到追杀魔修邪修，再到课程考试，两人几乎是将能比的都比过了。
就算不是拼上全力毫无保留的斗争，能够胜过他的同级学生也着实难找，而虞素灵不仅仅是单纯的修炼天才，在各方面的天赋都令常人望尘莫及，若是一个不留神，牧凌仙竟也常常不能胜过她。
对于有着三世几千年记忆，如今却是个少年的牧凌仙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乐趣了。
“那行吧，等我去交下任务再去。”牧凌仙笑道：“也让我看看你闭关的成果。”
半个时辰之后，武道分院内的演武场中，两人齐聚。
而许多看热闹的学生也都已经汇聚了过来，眨眼间就已经挤满了周围。
其中男学生居多，毕竟虞素灵和其天赋一样出名的，还有那惊人的美貌，若非其年纪实在太小，恐怕术法三班的门槛早已经被挤破了。
要说的话牧凌仙的容貌也着实不差，不过学院的学生多得的是风姿昂然的美男子和青年，相对于虞素灵那和年龄不符的天人之颜却是没多少可比性了，
正当两人要动手之时，却见天边一道流光飞来。
“牧凌仙，代理院长让你去办公室。”
打断两人的，却是牧凌仙所在剑道二班的班主任，学院教师执道子。
“快去，代理院长等着你呢。”执道子是位修行千多年的老牌剑修，外表看来却还像是个二三十岁的青年人，只是留着一对雪白的长眉，毫不客气的催促道。
虞素灵秀眉微微抽动，目光也渐渐沉下来。
四年相处下来，牧凌仙对她再了解不过，一看就知道她是生气了。
他摊开手掌，对虞素灵耸了耸肩，意思是我也没办法。
执道子这才发现两人似乎是要比试，周围还有不少看热闹的学生，雪白的长眉一抖：“都围在这干什么？没功课啊？快走快走，那谁，你哪个班的？”
期待的比试被打断，众人大失所望，怏怏散去。
牧凌仙看向虞素灵，眨了眨眼睛，虞素灵面无表情，转身离去，转身之前牧凌仙似乎听到她轻哼了一声。
“二更，玉波潭。”一道细细的音线传入耳中，牧凌仙微微一笑，没有回话。
片刻之后，院长办公室内。
“你来了。”
办公桌后面，如山的纸张之中，越明举抬起头来。
“代理院长大人。”
看到这幅场景，牧凌仙会心一笑，回想起了前前世的记忆中，还是个学生的陈龙，走进老师办公室时看到的画面。
前世自己虽然创立了学院，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个甩手掌柜，如今的越明举倒是比他勤勉多了。
“你的任务结果我已经收到了。”越明举微微一笑，摸了摸下巴上不长的胡须：“做的不错，本来听说你接了这个任务，我还吓了一跳，觉得你在胡闹，还打算派人去北域把你追回来。”
“没想到真的让你解决了血煞双魔，现在的六年级学生里有这等实力的都不多，看来你跟着师弟修行，确实收获不小。”越明举抚须笑道道：“你的天赋着实极高，哪怕是我们师兄弟，当年恐怕都比不过你。”
牧凌仙露出了一丝似乎有些腼腆的笑容，开口道：“代理院长过誉了，都是陈锋那是教导的好。”
“你也不用谦虚，虽然我不修剑道，但是也看得出，你在剑道上的天赋，恐怕连小师弟都有所不及。难怪以小师弟的孤傲，都愿意亲自指导你。”越明举似乎有些感叹道：“若是师尊还在世，恐怕也会忍不住亲自收你为徒。”
我和你师尊的关系，比起师徒来可都近的多了，哪里还需要收徒？
牧凌仙忍不住微笑起来，不过很快便收敛，开口问道：“代理院长大人让我过来，只是为了夸我这几句么？”
“当然不是。”越明举抚须道：“险些跑题了，你做的确实很好。不过找你来是有正事的。”
他的神色也随之肃正起来：“凌仙，你听说过暗狱么？”
牧凌仙微微一怔，点了点头：“听说过，似乎是一群魔修和邪修的组织？”
越明举点头道：“不错，暗狱正是这斗法大陆上最大的邪修势力，尊境以上的强大邪修，有九成以上，都归属于暗狱。”
“像是这次你所斩的血煞双魔，所修炼的血煞魔功，便是出自暗狱。”
“万年之前，人族修仙界邪修猖狂，戕害苍生无数，致使爆发了一场正邪大战。邪修大败，损失惨重，大战之后，残余的邪修在正道的追杀之下，逃到了一处小世界之中藏身，便发展出了后来的暗狱。”
“这些学生都听过一些。”牧凌仙问道：“不知代理院长提起这暗狱是为何？”
要说对暗狱的熟悉，他当然比起越明举多得多，前世几千年记忆中，和暗狱交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毕竟是当年如日中天的邪修势力的残余，当年正邪之战之时，邪修可是有着无数势力和强者，与正道派系近乎势均力敌。尽管大战中损失惨重，所残留下来的部分，也不是正道单个势力能够比较的。
光是他所知道的，暗狱便拥有至少五位狱主，每一位都是圣境以上的强者，前世的贾获便和其中的三位交过手，都不是易于之辈。下面帝境尊境之流的强者更是不计其数。可以说单论顶级强者而言，在学院成立之前，大陆上只有神衍能压过暗狱一头。
原本对于整个大陆人族来说，这暗狱才算是最大的威胁存在，但是前世陈龙穿越后的这些年，又是学院与宗门争锋，又是百族大战，又是天魔之灾，暗狱相对之下倒是显得无足轻重了，而陈龙也因此并没有怎么将暗狱放在心里。
而且暗狱也不知为何，这些年战乱不断的时期，反而好似安静许多。无论是百族大战还是魔灾爆发这些年，都没有发生暗狱邪修趁机大举入侵。
起码帝境以上乃至狱主级的强者，都几乎没有出手，只有一些尊境乃至往下的邪修时常出现。
越明举点了点头：“你听过便好，这几年的大陆，看似平静，但是实则是暗流涌动。”
“四年前，无形天魔主被我学院和太上道联手重创退去，群魔也随之隐匿大半，但是那些消失的原始魔，并未通过无尽沙海的裂缝离开这个世界，你可曾想过，它们藏在何处？”
牧凌仙马上想到：“难道说……暗狱？”
越明举赞许道：“不错，你反应很快。”
“暗狱之中，邪修无数，占据分量最重，实力最强的，正是魔修一支。”
“而魔修这种存在，归本朔源，便是由上古的原始魔而来。早在魔灾之处，我们便猜想过，这些原始魔是否和暗狱有关。毕竟数十年前，无尽沙海的封印还未曾打开，那些原始魔不可能通过封印来到这个世界，只能另有来处。”
“在此之前，魔气已经在大陆消失了无数年，你可曾知道，近百年来，魔气再度出现，是什么时候？”
牧凌仙心中一动，百年前的回忆，也映入脑海。
“天玄试炼……天魔圣子？”
积雪覆盖的森林骤然炸开，白色的积雪和黑色的泥土，以及残破的树木枝叶冲天掀起。
两道人影从爆炸的中心急速射出，落在数百丈之外。
正是孙文昌和飞语二人。
两人身上猎人的服饰也在刚刚的炸裂中破碎，露出了下面散发着微光的法衣。原本容貌普通的孙文昌，变成了一名身材瘦削，面容惨白的阴翳男子，而飞语也显露出真容，外表妖艳，一身血衣。更加令人瞩目的是，两人的身上所弥漫的气息，此刻和之前已经完全不可同日耳语。
强大的真元波动，在身周弥漫，方圆千丈之内的空气都在强大的压迫之下隐隐扭曲。
这是只有尊境才能达到的压迫力，方才看来还不过王境修为的两人，此刻竟是都展露出了尊境的强大实力。而且从身周隐隐波动的空间来看，起码都是尊境中阶以上，拥有域的老牌尊境强者。
“果然。”烟尘散去，牧凌仙的身影浮现，笑眯眯的看着两人：“两位就是血煞双魔？鬼涛君和霜青兰？”
“真是不巧，这次在下的任务目标，就是两位了。”牧凌仙笑道：“可是让我一番好找啊，大名鼎鼎的血煞双魔，堂堂尊境的强者，竟然藏在这样的小地方扮做猎人。”
“小子。”两人之中的男子，鬼涛君此刻面色阴冷，看着牧凌仙：“你是怎么看穿我们的？”
牧凌仙并未掩饰自己的修为，在两人的眼中一览无遗，周身真元波动，赫然是皇境巅峰的实力。
从气息上来看，他的年龄多半和外表差不了多少，如此年轻就有皇境巅峰的修为，实属惊人，但是无论如何，和他们二人也差了整整一个大境界，没想到竟然被看穿了自己的伪装。
“哦，其实也没什么。”牧凌仙歪了歪头道：“我的神识比较敏锐而已，虽然两位确实掩盖的很好，但是方才，在面对银纹翼厌兽夹攻的那一刻，令夫人却没有半点慌乱的神色，似乎和之前展露出来的实力不大吻合啊。”
“仅凭如此，你就断定我们是血煞双魔？”鬼涛君皱眉道。
“当然不是。”牧凌仙摇了摇头：“在来之前，我就已经在城中打听过了，这一带最近似乎有什么强大的凶兽出没，好些猎人来这里查探，最后都没有出来，其中甚至还有皇境以上的强手。”
“而阁下两位不过王境的猎人，却还敢在这里追杀银纹翼厌兽，这胆子未免有些太大了吧。”牧凌仙笑吟吟道：“依我看，这里没有什么所谓强大凶兽，让那些猎人消失的，是阁下夫妇二人吧。”
霜青兰冷哼一声：“小子倒是敏锐，也是我二人考虑不周，不过你区区皇境的修为，也敢将我们当做目标？”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夹杂着杀意的寒光：“难道以为你是学院的学生，我们便不敢对你动手么？”
“岂会。”牧凌仙摇头笑道：“两位的凶名最近在北域可是赫赫，甚至连银刀门的银刀老祖，尊境高阶的强者都被两位联手绞杀，更何况我区区一个普通学院学生？”
“那么……你是来送死的么？”鬼涛君手中弯刀渐渐散发出血光，眼中也是杀意迸现。
他们二人本是北定域霜灵宗之人，霜青兰便是霜灵宗宗主的小妾，而鬼涛君则是霜灵宗大弟子。
五十年前百族大战之时，远离前线的北域有魔修作乱，北域宗门有不少都参与了围剿魔宗，霜灵宗便是领头者之一，在围杀了一名魔宗强者之后，其宝藏也落入霜灵宗手中。
那宝藏中有一本名为血煞魔功的天阶功法，以修士之血肉修炼煞气，强大无比。
身为宗主妾室的霜青兰，和大弟子鬼涛君早已经勾搭成奸，两人便合谋偷走了血煞魔功修炼，暗中以霜灵宗弟子的血肉修炼，结果被霜灵宗宗主发现，欲杀二人，然而此次大战中宗主遭受重伤未愈，两人修炼血煞魔功已有小成，竟被两人反过来杀死，还以其血肉炼煞，双双突破尊境。
而后二人更是将霜灵宗上下屠戮一空以修炼魔功，之后在北域各处流窜，造下无数杀孽，号称血煞双魔，可谓是凶名赫赫。
北域也有许多强者欲诛二人，奈何血煞魔功诡异强大，两人联手，寻常尊境强者根本不是对手。
若是在平时，二人如此凶焰滔天，早已被那些隐藏的大能出手击杀，奈何这些年来大陆灾祸不断，百族大战刚过，便又迎来魔灾降世，人人自危，那些大能也都忙于对抗魔灾，无暇对付这二人。
在此前二十年里，也不知道多少人遭逢毒手，以至于不过区区数十年时间，两人便都已经突破到尊境中阶，联起手来，甚至连尊境高阶的强者都难逃毒手，加上两人狡诈无比，一碰到危机便立刻远遁，北域宗门势力数次围杀都被其逃过。而单独出手的话，帝境以下都难奈何两人，故而让二人为祸至今。
直到数年前，天辰域一场大战，无形天魔主退去，连带着群魔大军也随之潜伏大半，魔灾得以缓解，许多强者也得以空出手来，二人眼见风头不妙，便蚕伏下来。
想不到在今天，竟然在这么一个皇境的小家伙身上暴露了。
面对杀气森森的鬼涛君，牧凌仙却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笑眯眯的模样，似乎没有感受到半点压力。
“送死？”牧凌仙摇了摇头：“不不不。”
他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笑道：“我只是觉得，二位实力强大，恰好可以用来试一试，看看我如今的实力，能到什么地步。”
“好小子。”鬼涛君怒极反笑：“区区一个皇境的小家伙，竟想把我们二人当做磨刀石？真是狂妄无边，也罢，听说学院的学生都是天才，同级之中难寻敌手，这样的天才，一定根骨极佳，不知用你的血肉来炼煞，效果如何？”
下一刻，他冷笑之中，一步跨出，手中长刀亦随之挥出，朝着牧凌仙迎面劈来。
这一刀劈出，瞬间带起一道千丈血红刀芒，万千煞气汇聚其中，刀气未至，血腥之气就已经扑鼻而来。
牧凌仙动了动身体，似乎想要躲闪，却发觉身体仿佛置身泥潭之中一般，手脚都如坠千斤，难以活动。
不知何时，周围方圆数千丈之内，赫然都已经被笼罩上了一片血红之色。
身在其中，便仿佛有一股血气笼罩周身，不断腐蚀和吞噬着护体真元。
“身在我的血煞之域中，你已经无处可逃了！”鬼涛君的冷笑声已经随之而来。
转瞬之间，刀芒已经迎面而至，似乎要将牧凌仙从头到脚一分为二。
然而牧凌仙却是微微一笑，一抬手，地面炸开，一道土黄色的剑光飞射而出，与血气刀芒骤然相撞。
下一刻，剑光炸裂，刀芒却也被撞得一偏，几乎是擦着牧凌仙的身侧，劈在了地面之上。
轰隆隆！
震动之中，大地裂开，这一刀便直接在大地上劈出了一道长达数里的裂隙。
“哦？”鬼涛君微微一怔：“小子倒是有几分能耐。”
方才一刀他不说拼尽全力，却也是出了真正力气，毕竟他们暴露了身份，出手之时无法掩盖气息，这么大的动静，说不定便会被附近的强者发觉，因此是打算一刀斩杀眼前这个学院的小家伙，速战速决的。
没想到竟然被接下了。
他眼角一瞥，却见牧凌仙脚边一柄土黄色的长剑碎裂一地，刚刚打偏了那一刀的便是这柄长剑。
鬼涛君挑了挑眉，嘴角一勾：“原来是剑修，可是你的剑都碎了，还拿什么动手？这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下场，死吧！”
他正欲挥刀横斩，将牧凌仙一刀腰斩，骤然间，眼前一亮，数道剑光已经逼近眼前，凌厉的锋芒令人侧目。鬼涛君心中一惊，右手一掌拍出，雄浑的血煞之气如火柱般喷吐而出，瞬间将那数道剑光击落大半。
然而还不等他松一口气，又是数道剑光从右侧射出，这一次躲闪不及，却见旁侧一道闪烁着血光的银环飞出，将剑光击碎，却是一旁的霜青兰出手了。
他目光敏锐，已经发现，这些剑光，竟都是和之前一样的土黄色灵剑，每一剑之上弥漫的力量，都不下于皇境巅峰的全力一击，因而连他也不敢轻易以肉身硬接。
就在这片刻之间，又有数十道剑光从四面而来，直接将两人都笼罩其中。
“怎么会有这么多飞剑。”鬼涛君心中暗惊，剑修和飞剑他见得多了，从没见过哪一个剑修同时操纵这么多飞剑的。
“这小子邪性，一起出手！”霜青兰低喝一声，银环飞转，将那数十道剑光击碎。
鬼涛君也沉静下来，不再留手，手中长刀化作幻影，刹那间便劈出无数刀芒，层层叠叠，朝着牧凌仙笼罩而去。凌厉的刀气四溢，刹那间便将周围数千丈之内的大地切得支离破碎。
“血煞千影！小子，去死吧！”
这一招乃是他的得意神通，曾经正面一击斩杀一位尊境四重的强者，就算这小子有几分手段，也绝挡不下来。
果不其然，数十道剑光扑出，都被刀芒一一粉碎
然而牧凌仙依旧站在原地，微微一笑，又是一抬手。
下一刻，数之不清的无数剑芒，骤然从大地之上爆发而出。
刀影和剑芒，如同两股方向截然不同的风暴，轰然碰撞。又似乎是两只狂暴的猛兽，互相扑向对方，相撞的瞬间便开始疯狂撕咬着对方。
刀芒组成的风暴的力量似乎更强，接触之间便能将剑芒粉碎，然而剑芒仿佛无穷无尽，前仆后继，消耗着刀芒的力量，一时间，双方竟然形成相持不下的局势。
“怎么可能！”
鬼涛君心中难以置信，自己已经拿出了真正的实力，对手只是一个区区皇境巅峰的小子，竟然能够这般正面对抗自己。要知道这可是在自己的域中，自己的刀芒已然被血煞之域的煞气增强。哪怕是另外一名同级甚至比他更强的尊境强者，不展开自己的域来抵挡，也绝对无法在自己的血煞之域中和自己正面对抗。
不仅如此，他刀芒爆发之力强横无比，然而后劲不济，两个呼吸的时间一过，刀势已然减弱，然而对面的剑芒却依旧不断涌出，似乎没有尽头，竟是反过来将他慢慢压制了。
心中恐慌的鬼涛君大叫出声：“快出手！”
不用他说，发觉不对的霜青兰已经出售，银环急速旋转，眨眼间便汇聚起滔天血气，化作直径数百丈的巨大血轮，朝着牧凌仙滚滚而去，血轮过处，大地都被腐蚀一空，顷刻间便犁出了一条宽达数十丈的巨大鸿沟。
面对两大尊境强者的夹攻，哪怕是一名尊境高阶的强者，也要暂避锋芒，然而牧凌仙却依旧是不慌不忙，站在原地，抬起了另外一只手。
鬼涛君心中又是狠狠一跳。
直到方才为止，这小子，竟然都只是用了一只手而已。
不等他的这个念头落下，下一刻，整片天地，似乎都变了。
一瞬间，鬼涛君觉得自己差点失去了自己对血煞之域的控制。
因为无穷无尽，如同飓风般的剑芒，在方圆十里的庞大范围内，猛然暴起。
一瞬间，四面八方，天上地下，触目所及，只有密密麻麻的剑光。
鬼涛君和霜青兰，都是瞳孔一缩。
这一次，他们看清楚了，这些剑光的来源。
泥土，砂石，树木，积雪，乃至无形的狂风，都化作了一道道剑光。
整片天地，都化成了剑！
只一瞬间，鬼涛君和雪青兰两道身影，便被无穷无尽的剑光所淹没。
“啊！！！”
怒吼声中，鬼涛君疯狂挥刀，抵挡着无处不在，无穷无尽的剑气。
他的血煞之域，早已经在这恐怖的万千剑气中被切碎，更加可怕的是，破碎的血煞之域，其中的煞气，竟也化作了剑芒，朝着自己袭来。
一次次的碰撞中，他手中的弯刀，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之声，龟裂开来。
下一刻，这柄他花费了许多心血炼制的灵器长刀，彻底破碎。
而破碎的刀身碎片，竟也在那一瞬间，化作数十道凌厉的剑光，将他浑身上下一齐洞穿。
剑光散去，眼前的大地之上，已经再看不见鬼涛君和霜青兰的身影。
牧凌仙依旧站在原地，没有移动过一步。
若是被人看到了这一幕，恐怕会连眼珠子都惊掉。
凶名赫赫，纵横北方诸域数十年的血煞双魔，就这样陨落在了这冰天雪地的霜林之中。
而对手，仅仅是一个看起来不到十几岁，修为不过皇境的少年。
如此战绩，已经足以震惊修仙界，然而牧凌仙却是摇了摇头，一副好像还有些不满意的模样。
“还做不到直接将对手的攻击与剑意同化的地步么？”他一挥手，数十道剑芒飞到身旁，却是那鬼涛君碎裂的弯刀所化的剑芒。
“是因为有域的原因么？”
“在将他的域击破之后，剑意同化的阻力便小了许多。”
随着他的喃喃自语，那数十道剑光，也如同游鱼一般，在他的身周不断游弋着。
这就是如今牧凌仙的实力。
以皇境的修为，以一敌二，毫发无损的将两名尊境中阶的强敌剿灭。
距离当初那一战，已经过去了四年。
这四年里，牧凌仙沉寂下来，在学院中静心学习和修炼。
四年下来，他的修为到达了皇境巅峰，而人间剑道的第一层，也已经炉火纯青。
天地万物为剑，剑意所到之处，一切万物都可化作他的剑。
因此他也成为了这世间恐怕是唯一一个不带剑的剑修，除去依旧在他的真灵之中恢复力量的九墨之外，当年那柄灵剑在北霜域被毁之后，他便一直没用过新的佩剑。
毕竟只要他心念一动，周遭天地尽可为剑。
到了现在，甚至不光是寻常万物，就连对手的力量，都能被他的剑意所同化，反过来利用，化为他的剑，就像方才鬼涛君的血煞之气，以及破碎的灵器，都化作了他的剑。
尽管这是牧凌仙自己所创造的剑意，他也不得不感叹它的可怕。
当然，受于他的修为和实力限制，人间剑意的力量也是有极限的，到达尊境以后，领悟域的强者，对于自己的力量已经有了极强的控制力，不会轻易被他的剑意同化，因此方才在血煞之域破碎之后，他才能以鬼涛君的煞气化剑。而灵器级别的法宝，自身已有灵蕴，也无法直接被他所控制。
饶是如此，也已经极为恐怖。
血煞双魔无疑是极强的强者，即便在学院之中，敢接下他们任务的人也不多，牧凌仙之所以接下这个任务，也是因为学院之内，同年级中，实在找不出能让他发挥出全部实力的人了。而且面对学院内的同学和老师，他也不可能放手施为。剑意的强度超越了修为，一旦全力释放，其威力他都无法预料。
“是不是应该突破了呢？”牧凌仙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他停留在皇境巅峰，已经半年有余。只要他想的话，回到学院随时就可以突破。
但这一世，他的目标是冲击那至高无上的境界，因此每一步路，都要做到绝对完美。
因此尽管他早已可以突破，却依旧和当年入学时一样压制着境界没有突破。
而现在，他感觉自己在皇境这一层次，也差不多已经到达能够到达的极限了。
以他前世圣境的道行，在帝境之前掌控法则之力轻而易举，但是无论如何，前提也是必须突破到尊境，掌控领域之后才能凝练法则之力。
只要一突破，以他的底蕴，就可以直接通过六年级的升学考试，稳定境界之后，直接毕业也不是不行，只是恐怕又要引起不小的轰动了。
毕竟满打满算，他入学到现在，也才不到五年罢了。
入学五年就升到六年级甚至毕业的学生，学院百年来还从没出现过，恐怕真有些惊世骇俗了。
“算了，先回去吧。”
似乎想到了什么，牧凌仙嘴角微微勾起。
“算起来，她也该出关了。”
“哎呀。”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牧凌仙一拍额头：“出手太重了，都尸骨无存了，拿什么当任务证明呢？”
他左看右看，忽然看到什么，眼睛一亮。
一招手，一道银光从泥土中飞出，却是一块残破的银刃，是霜青兰所用的银环的一部分。
同时身周围绕的剑光也还原成之前残片的模样，落入牧凌仙手中。
虽然两人都已经尸骨无存了，不可能提着头颅回去交差什么的，但是两人所用的法宝在资料中都有记载，拿这些残片回去交差不知道行不行。
将东西收入储物戒中，牧凌仙纵身飞起，朝着南方飞去。
一阵光芒之中，他的身影出现在了穿界门当中。
看了看眼前高大的穿界门，以及门边守卫的数十名穿着学院制服的修士，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牧凌仙皱了皱眉头，走过去排在了队伍后面。
四年前大战中，穿界门被控制，以至于天魔入侵的事情，虽然没有公开，但是在学院的学生当中已经不是秘密，他当然也已经知道了。
也因为那件事，原本守备并不算严格的穿界门也被加强了守备，随时都有一整队人守卫，从百域传送阵而来通过穿界门的人，也都必须接受检查。
看起来反应有些过分，但是四年前那一战，学院着实是受到了不小的创伤。
这穿界门，当年也是他一手创立，原本是为了让学院联通诸天百域，想不到却成为了外敌入侵学院的途径。
“如果还有下一次……”
牧凌仙眼中光芒闪动。
很快就排到了他，将自己的学生证递了出去，验证无误之后，方才放行。
刚刚穿过穿界门，他还没来得及适应变换的光线，便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牧凌仙。”
“你还真是……”
看到来人，牧凌仙也忍不住摇头一笑。
却见数丈之外，平台上，一名同样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少女，正脆生生的站在那里，朝他看过来。
一头如瀑般乌黑长发，随意的以银环束起，只有脸侧垂落几丝，散落在肩头。同样是学院标准样式的校服，在她的身上，却穿出了犹如广袖流仙的味道。
相比一尘不染的白色衣襟，更白的却是那仿佛用目光都能刺破的如雪肌肤，乌黑而明亮的双眸，犹似一泓清水，瓜子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然那眉目却是连画亦不能绘其秀美，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绝艳不可方物，直令人难以逼视。
四年过去，牧凌仙已经长为少年，而女孩，也已经成为了明艳绝伦的少女。
十三岁的少女虞素灵定定的盯着他：“你终于回来了。”
“我等你很久了。”
若是换成另一个少年，听闻这番似乎带着几许暧昧之意的话，定然会心神摇曳，不能自已。
而牧凌仙却是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你就这么急着要和我比试啊。”
等在门前的绝美少女，不是等待着久出未归的卿人，而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少年打上一架。
对牧凌仙来说，学院之内，同级之中，已经难以找到能让自己用出实力的对手，对于虞素灵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虞素灵如藕的玉璧轻轻抬起，与那轻柔身躯不符的狂暴真元波动，却透体而出。
“这次闭关，我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她明亮的双目对上牧凌仙的目光。
“如果这次能击败你，我就可以突破了。”
牧凌仙脸上神色无奈，嘴角却微微勾起。
这名少女，并没有让他失望。
自己的灵魂带着三世的记忆和底蕴，领悟了绝世无双的人间剑道，有着前世望尘莫及的根骨天赋。
原本以为，此世仙路，亦当孤独走过，和前世一般，踏过无数人前进，将所有人抛在自己身后。
然而很是幸运的，却碰到了这名有着足以与自己相匹敌天赋的少女。
四年来自己的进步已经是惊人之极，但是虞素灵却并没有被他拉开差距。
如今两人的修为，都已经到达了皇境巅峰，距离突破尊境只有一步之遥。
只要再过一步，他们就会成为学院历史上最年轻的六年级学生。
虞素灵没有让牧凌仙失望，而牧凌仙一直压制着境界，也未必没有存着在同一境界内与虞素灵比一比的心思。
“也罢。”牧凌仙摸了摸鼻子，笑道：“既然你如此热情，我也不能不识时务，就陪你一次好了。”
在穿界门前对话的两人，此时也引起了不少注意。
“快看，是牧凌仙和虞素灵。”
“真的是他们，难道今天要打起来么？”
“什么？要打么？运气真好，竟然能看到武院双壁交手。”
“武院双壁？什么时候有这么个称呼的？他们还是五年级学生吧。”
“什么五年级，三个月前虞素灵才打败了术法班六年级的林萧生，一般六年级学生都没他们这么厉害。”
“哇，真的假的，越级挑战？这可是在学院里啊。”
“是啊，他们都已经到皇境巅峰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突破尊境到六年级了。”
众人议论纷纷。
四年的时间，牧凌仙和虞素灵，也都已经在学院之中崭露头角。不再仅仅是当初众人口中的“听说武道分院来了两个天才新生。”
毕竟两人的天赋表现，实在太过惊人，一般入学三十年里，能升到五年级的学生，已经算是优秀。而二十年以下，便算是尖子生了。而到达五年级之后，停留的时间更长，毕竟从皇境到尊境的跨度，比起之前几个境界加起来恐怕都要大得多。能在二十年内触及尊境的学生，几乎都是即便在学院内叫得出名号的天才了。
而这两人却都是入学不到一年便升级到五年级，之后不过四年的时间，便双双到达皇境巅峰。纵然在天才如云的学院内，也已经是难以置信的强人了。
也因此，这年龄相同，同时入学，又近乎同时升学的两个天才，彼此之间的对比，也成为了学生们之间津津乐道的话题。
“上次比拼一个月内的学分，是我赢了。”虞素灵神色清冷，但是模样却十分认真：“但是之前两次都是你赢。”
“从最早那次算起，入学到现在，我对你，刚好是十二胜五平十二败。”她盯着牧凌仙：“这一次，我一定会赢。”
尽管一直将牧凌仙视为最大的对手，但是这四年里，两人直接交手的次数并不多，反倒是其他方面的比试没有少过。
当然，几乎都是虞素灵主动找上来的比试。
尽管如此，牧凌仙也乐的奉陪，四年下来，从比试学分，到清剿凶兽，到追杀魔修邪修，再到课程考试，两人几乎是将能比的都比过了。
就算不是拼上全力毫无保留的斗争，能够胜过他的同级学生也着实难找，而虞素灵不仅仅是单纯的修炼天才，在各方面的天赋都令常人望尘莫及，若是一个不留神，牧凌仙竟也常常不能胜过她。
对于有着三世几千年记忆，如今却是个少年的牧凌仙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乐趣了。
“那行吧，等我去交下任务再去。”牧凌仙笑道：“也让我看看你闭关的成果。”
半个时辰之后，武道分院内的演武场中，两人齐聚。
而许多看热闹的学生也都已经汇聚了过来，眨眼间就已经挤满了周围。
其中男学生居多，毕竟虞素灵和其天赋一样出名的，还有那惊人的美貌，若非其年纪实在太小，恐怕术法三班的门槛早已经被挤破了。
要说的话牧凌仙的容貌也着实不差，不过学院的学生多得的是风姿昂然的美男子和青年，相对于虞素灵那和年龄不符的天人之颜却是没多少可比性了，
正当两人要动手之时，却见天边一道流光飞来。
“牧凌仙，代理院长让你去办公室。”
打断两人的，却是牧凌仙所在剑道二班的班主任，学院教师执道子。
“快去，代理院长等着你呢。”执道子是位修行千多年的老牌剑修，外表看来却还像是个二三十岁的青年人，只是留着一对雪白的长眉，毫不客气的催促道。
虞素灵秀眉微微抽动，目光也渐渐沉下来。
四年相处下来，牧凌仙对她再了解不过，一看就知道她是生气了。
他摊开手掌，对虞素灵耸了耸肩，意思是我也没办法。
执道子这才发现两人似乎是要比试，周围还有不少看热闹的学生，雪白的长眉一抖：“都围在这干什么？没功课啊？快走快走，那谁，你哪个班的？”
期待的比试被打断，众人大失所望，怏怏散去。
牧凌仙看向虞素灵，眨了眨眼睛，虞素灵面无表情，转身离去，转身之前牧凌仙似乎听到她轻哼了一声。
“二更，玉波潭。”一道细细的音线传入耳中，牧凌仙微微一笑，没有回话。
片刻之后，院长办公室内。
“你来了。”
办公桌后面，如山的纸张之中，越明举抬起头来。
“代理院长大人。”
看到这幅场景，牧凌仙会心一笑，回想起了前前世的记忆中，还是个学生的陈龙，走进老师办公室时看到的画面。
前世自己虽然创立了学院，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个甩手掌柜，如今的越明举倒是比他勤勉多了。
“你的任务结果我已经收到了。”越明举微微一笑，摸了摸下巴上不长的胡须：“做的不错，本来听说你接了这个任务，我还吓了一跳，觉得你在胡闹，还打算派人去北域把你追回来。”
“没想到真的让你解决了血煞双魔，现在的六年级学生里有这等实力的都不多，看来你跟着师弟修行，确实收获不小。”越明举抚须笑道道：“你的天赋着实极高，哪怕是我们师兄弟，当年恐怕都比不过你。”
牧凌仙露出了一丝似乎有些腼腆的笑容，开口道：“代理院长过誉了，都是陈锋那是教导的好。”
“你也不用谦虚，虽然我不修剑道，但是也看得出，你在剑道上的天赋，恐怕连小师弟都有所不及。难怪以小师弟的孤傲，都愿意亲自指导你。”越明举似乎有些感叹道：“若是师尊还在世，恐怕也会忍不住亲自收你为徒。”
我和你师尊的关系，比起师徒来可都近的多了，哪里还需要收徒？
牧凌仙忍不住微笑起来，不过很快便收敛，开口问道：“代理院长大人让我过来，只是为了夸我这几句么？”
“当然不是。”越明举抚须道：“险些跑题了，你做的确实很好。不过找你来是有正事的。”
他的神色也随之肃正起来：“凌仙，你听说过暗狱么？”
牧凌仙微微一怔，点了点头：“听说过，似乎是一群魔修和邪修的组织？”
越明举点头道：“不错，暗狱正是这斗法大陆上最大的邪修势力，尊境以上的强大邪修，有九成以上，都归属于暗狱。”
“像是这次你所斩的血煞双魔，所修炼的血煞魔功，便是出自暗狱。”
“万年之前，人族修仙界邪修猖狂，戕害苍生无数，致使爆发了一场正邪大战。邪修大败，损失惨重，大战之后，残余的邪修在正道的追杀之下，逃到了一处小世界之中藏身，便发展出了后来的暗狱。”
“这些学生都听过一些。”牧凌仙问道：“不知代理院长提起这暗狱是为何？”
要说对暗狱的熟悉，他当然比起越明举多得多，前世几千年记忆中，和暗狱交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毕竟是当年如日中天的邪修势力的残余，当年正邪之战之时，邪修可是有着无数势力和强者，与正道派系近乎势均力敌。尽管大战中损失惨重，所残留下来的部分，也不是正道单个势力能够比较的。
光是他所知道的，暗狱便拥有至少五位狱主，每一位都是圣境以上的强者，前世的贾获便和其中的三位交过手，都不是易于之辈。下面帝境尊境之流的强者更是不计其数。可以说单论顶级强者而言，在学院成立之前，大陆上只有神衍能压过暗狱一头。
原本对于整个大陆人族来说，这暗狱才算是最大的威胁存在，但是前世陈龙穿越后的这些年，又是学院与宗门争锋，又是百族大战，又是天魔之灾，暗狱相对之下倒是显得无足轻重了，而陈龙也因此并没有怎么将暗狱放在心里。
而且暗狱也不知为何，这些年战乱不断的时期，反而好似安静许多。无论是百族大战还是魔灾爆发这些年，都没有发生暗狱邪修趁机大举入侵。
起码帝境以上乃至狱主级的强者，都几乎没有出手，只有一些尊境乃至往下的邪修时常出现。
越明举点了点头：“你听过便好，这几年的大陆，看似平静，但是实则是暗流涌动。”
“四年前，无形天魔主被我学院和太上道联手重创退去，群魔也随之隐匿大半，但是那些消失的原始魔，并未通过无尽沙海的裂缝离开这个世界，你可曾想过，它们藏在何处？”
牧凌仙马上想到：“难道说……暗狱？”
越明举赞许道：“不错，你反应很快。”
“暗狱之中，邪修无数，占据分量最重，实力最强的，正是魔修一支。”
“而魔修这种存在，归本朔源，便是由上古的原始魔而来。早在魔灾之处，我们便猜想过，这些原始魔是否和暗狱有关。毕竟数十年前，无尽沙海的封印还未曾打开，那些原始魔不可能通过封印来到这个世界，只能另有来处。”
“在此之前，魔气已经在大陆消失了无数年，你可曾知道，近百年来，魔气再度出现，是什么时候？”
牧凌仙心中一动，百年前的回忆，也映入脑海。
“天玄试炼……天魔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