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十载别来论道,更是敌友相知
  卢如灭和孟怀烈的尸体,就散落在大殿之中,血腥味让每一个人,都心中畏惧。
  马群空的心都要碎了,他知道,这两人一死,他的计划可以说全盘失败!
  他就指望着这两个“高手”,帮他对付李图,掌握大权。
  可是现在,却……
  众人沉默之中,怪人看向老僧,再次开口。
  “你的刀呢?”
  老僧道:“刀已在。”
  怪人道:“在哪里?”
  老僧道:“在心中。”
  “心中?”怪人眼中一动。
  老僧一字一句,道:“刀在心中。我手中虽无刀,心中却有刀。”
  闻言,怪人的眉头忽然紧皱,微微吸了一口冷气。
  手中无刀,心中却有刀!
  这已经是武学的极致境界之一!
  堪称由俗入仙,由僧入佛的境界!
  别人不懂,但是怪人却一定懂。他的眼中更加明亮,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
  老僧淡然道:“八年前,我手中已无刀。”
  怪人由心而发,道:“佩服。”
  老僧道:“你明白?”
  “无刀便是有刀,有刀便是无刀。以我为刀,刀不可挡;以刀为我,人不可防。”
  怪人一字一句,凝重地开口。
  老僧点点头,道:“很好,你果然明白。”
  说完之后,老僧顿了一顿,道:“你本是一代剑神,剑法独步天下,逍遥傲物,明明可以很自在,但可惜,你却在湖水边枯坐了十几年。”
  眼中透露出了一抹惋惜。
  他并不知道这怪人这十几年的过往。
  但是却一言道出,这十几年来这怪人是怎么过的。
  怪人眼中笑意更深,道:“我枯坐水边,你苦守佛前。也是一样。你本为刀中王者,以杀证道,但是却行慈悲之事,吃斋念佛,如今,已经修得真佛之心。”
  他也不知道这老僧十几年是怎么过的,做了什么。
  但是却也知道这十几年老僧有多虔诚。
  两人的眼中,忽然之间涌起了一种惺惺相惜的神色,看着对方,却就像是在看着自己。
  彼此,就像自己的一面镜子。
  “你千里而来,为了找我。”
  老僧道。
  “你等了十几年,也是在等我。”
  怪人笑。
  “这次来,你走不了了。”老僧摇摇头,脸上露出了一抹惋惜。
  “剑中之神,想走便走。刀中王者,也不可留!”
  怪人淡然回应,话语中带着一抹无匹的霸气。
  两人已经是十几年没有见面。
  同为英豪,同为这个世界上最寂寞的人,见面之后,自然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情。但是这种感情,不会影响到两个人的目的。
  杀了对方!
  刀和剑,只能留一个!
  老僧的目光,落在了怪人背上的竹筒中。
  当他的目光落地竹筒上的时候,竹筒忽然“吱嘎”一声,碎裂了。
  一把剑,从竹筒中落出,落在了怪人的手中。
  没有剑鞘。
  只有剑身。
  剑刃,如水,是月亮一般的颜色。
  剑柄,漆黑,是深夜一般的深沉。
  这把剑,便是名震天下,相传把九幽道君鬓角头发,斩落了三缕的神剑——无形。
  “出招吧!”
  老僧漠然开口。
  “招已在。”
  怪人握着剑,缓缓抬头。
  “你剑上无招,心中却有招?”
  老僧瞳孔骤然一缩。
  “你也懂。”
  怪人的眼中,露出了一抹笑意,脸上的灰布落了下来了,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
  “剑上无招,心中有招。招招为虚,不可捉摸;招招有气,生死一线。”
  老僧一字一句开口,话语凝重之至。
  “是的,你消失那一年,我就已经不出招。”
  “因为,这世上,已经没有值得我出招的人了。”
  怪人迎着老僧的目光。
  两人沉默着。
  手上无刀,刀已在。
  剑上无招,招已出。
  一个是剑中之神,无与伦比。
  一个是刀中之王,天下无敌。
  气氛几乎被凝死。
  “嘶嘶——”
  两人中间的石桌,忽然多了几条裂缝。
  一场交锋,再次展开。
  这一次,是真正的战斗。
  他们两人从一开始谈论到现在,宛如两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哲学家正在谈话。
  没有一个人听得懂。
  但是每个人都明白,两人正在进行着世上为数不多的战斗。
  旁边,李图听着两人的谈话,一直若有所思,此刻忽然睁开了眼睛。
  “或许这,也还不是最好的境界。”
  李图喃喃着,抬头,看向两人,一字一句,道:“手上无刀,心中也无刀,方为化空之境界;剑上无招,心中也无招,才是神剑之莫能及。”
  他开口说完,两人中间的石桌,轰然碎裂!
  一地齑粉!
  老僧和怪人,齐齐转头,看向了李图。
  他们的目光之中,有着一抹沉思。
  “剑神李纯罡,刀神白天羽。任何一个死去,都是这世上的损失。”
  李图摇摇头,开口道。
  他的眼中,既有一抹深深的佩服,也有一抹深深的惋惜。佩服这二人常人难以企及的境界和豪情,惋惜这两人难以避免的宿命。
  剑神李纯罡。
  刀神白天羽。
  这两人既都是上天的宠儿,武道的荣光,却又是注定的死敌。
  他话语说完的时候,整座大殿之中,安静如死!
  马群空、刘铁堂等人,无不神色大变,下意识地退了几步!
  这两个名字,代表了太多!
  九幽道君未曾称霸天下的时代,天下唯有两颗彗星,可光耀人间,让世人顶礼膜拜,让江湖群雄俯首称臣。
  一个,是中原的剑神,李纯罡。
  一个,是西北的刀王,白天羽。
  如今,那曾经让天下人望尘莫及的两人,居然就在这里?
  就在这里谈论大道,坐而比拼?
  怎能令人不惊!
  而且,西北刀神白天羽,与万马堂更是有数不清的恩怨纠缠!
  “居然是他……不可置信!”
  “不可能,这不可能,白天羽怎么会没有死……中原剑神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要是传出去,绝对可以震惊天下!”
  刘铁堂等人,无不愕然失色,直接呆住,宛如木鸡!
  马千愁身子颤抖,眼中含泪,一步步走了过去,忽然跪在了老僧的面前。
  “拜见……刀神!”
  他重重一拜!
  全场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