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超娇弱的_第32章
  “三、二……”
  咯吱——
  门被郗长林打开,狂风兀然涌进来,冷冽的雨水气息与树叶泥土的清苦味道灌满鼻间。他敛下眼眸,轻声对段西伯说:“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贺迟在门口站定,脚步声惊亮走廊上的声控灯,他整个人逆在光晕之中,看不清表情。身旁的Emi快步上前,将尚且立在玄关不愿离去的段西伯一把拽出来,又抬起空余的手捂住这人正要张开的嘴,拖着他往电梯间走。
  “按入室偷窃未遂交给警察处理。”贺迟冷淡吩咐。
  Emi道了声“是”,高跟鞋才出的声响逐渐远去。
  郗长林保持着握住门把手的动作,额头抵在冰冷防盗门上,久久不言。贺迟没进去,只是换了下位置,帮他将风挡住。
  大概过了三分钟,郗长林才说话:“你怎么来了?”
  “带你去吃饭。”贺迟抬手拨了一下郗长林耳旁的发,轻柔开口。
  郗长林眼睫颤了颤,没躲开,“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那我在这里等你。”贺迟说。
  青年终于不再将自己藏在防盗门后,他偏了偏头,勉强笑了一下,“你这样让人很为难。”
  “已经七点一刻了,再不吃饭你会胃疼。”
  “我叫外卖。”
  “那我让人把晚饭送过来,你进去吧,别站在门口。”说着贺迟将郗长林的手从门把上拨开,不顾这人诧异的神情,退后到门外、啪的一声将门带上。
  郗长林瞪着眼,仿佛要把门板看穿,这还是生平第一次遇上以退为进的手段比他还高明的人,内心震惊至极。
  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复心中情绪,调整好表情重新开门。
  “进来吧。”青年叹了口气,低声道。
  贺迟笑着进去,看郗长林帮他把拖鞋摆出来,然后找了一个口袋,将段西伯先前穿的鞋丢入内,再放到门外、啪的关门。
  “想吃什么?”贺迟问。
  “都可以。”郗长林将贺迟往里带,边走边说,“如果想喝饮料,就去冰箱里找;如果要喝茶,我先洗手,然后给你泡。”
  “我自己来。”路过卫生间时贺迟打开门,将郗长林推进去。
  这间公寓面积不大,一眼便能扫见绝大多数东西的位置,茶罐就摆在书架上。贺迟去厨房烧水,又取出水杯与水壶清洗。
  郗长林洗完手后跂拉着拖鞋过来,倚在门框上,看着贺迟的背影问:“想听吉他、古筝还是琵琶?”
  他这边的乐器不少,古琴、古筝、琵琶都挂在墙上,两把吉他竖在角落,但唯独没问琴。贺迟也没提,边用茶夹夹了几朵洋甘菊丢入水壶,边说:“吉他吧。”
  青年“嗯”了声,走去角落取出一把吉他,席地坐着开始调弦。
  自从转行开始演戏,郗长林练习弹奏的时间就少了,再加上在快穿副本里待了几百年,老本行音乐接触并不多,更是显得指法生疏。郗长林循着记忆练习了几分钟爬格子,指下乐音渐显流畅,然后弹了一首《送别》。
  端着洋甘菊茶从厨房出来的贺迟微微一怔。
  “为什么弹这首?”男人低声问。
  虽然没有回答,但郗长林没有半分犹豫,改弦换调,指尖淌出的曲子变为《冲出你的窗口》。
  “……
  快从你的窗口冲出,
  就用你头也不回的速度。
  快穿过这最幽暗的山谷,
  寻找那曾送给你的礼物。
  你是自由的,自由飞舞的。
  你可知有远方,等待着你去想象。
  生命的暗礁就是一束遥远的花火,
  我们怎能不等她开放就凋落。
  ……”
  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舞,残影起起落落,他将清亮的嗓音压得低沉,沧桑中藏着孤勇,一腔热血骤雨不凉。
  仿佛是奋力奔跑的少年,又仿佛是白发迟暮的追悔,伴着窗外的雨,让听者心绪涌动。
  一曲弹完,贺迟走过去朝他伸出手,“别再在地上坐着了。”
  “弹吉他要坐着才有感觉。”郗长林轻轻笑起来,淡黄光线映入眼底,揉碎成倒转星河。
  贺迟折身回去,从沙发上拎起一个抱枕,“那垫着。”
  “弹吉他要贴近自然,才能弹出纯净的音色。”郗长林笑眼弯弯,语气理直气壮。
  他边说手指边拨弄琴弦,如月光一般清澈又微凉的琴声瞬间流淌出来。
  这不是什么出名的歌曲,是他的即兴。
  长长的眼睫轻敛,目光落到琴身上,他将声音放得极轻,“你知道吗?我本来以为自己会做一辈子音乐。
  “通常来讲,这话后面会跟一句‘但是’。”贺迟道。
  郗长林鼻翼翕动,笑意浅淡:“但是这条路太难走,支持的人少,所以不得不放弃了。”
  琴声从明快转为低婉,潺潺如雨打芭蕉,郗长林将他十八岁后离家出走沿街卖唱,然后被选秀节目看中、以组合出道,最终解散的故事缓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