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欠你一个婚礼
  整个空间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所有人就像是原本站在六月天的阳光下,一瞬间掉进了冰窖一样的感觉,只是瞬间,所有人均感觉到手脚被冻得麻木,浑身被冻得动弹不得。
  杜军川瞪大眼睛看着屋内在一瞬间形成的冰原,除了他们几个完好无损以外,猛波和几大长老、以及那些青帮弟子,已经全部被冰封在了冰块里面,只剩下一双眼睛还会眨动。
  整个地下拳场,已然成了一个冰天雪地的世界。
  就连那些原本飞向他们的子弹,也都冰冻在了冰块中。
  无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就像神仙变法一样,甩甩手,这一切就形成了。
  苏无忧朝杜军川浅笑着说,“川哥,再过半个时辰,我若不解开这个法术,这些人就会全变成活人冰雕。”
  她一边说,一边走到猛波和几个长老面前转悠着,煞有介事地说,“啧啧啧,你看看,多么栩栩如生的冰雕啊!”
  苏无忧看到冰雕里的几个人在那里拼命地对她眨着眼,眼里面盈满了恳求,明显得连三岁小儿都能猜得出他们的意思。
  “川哥,这些人怎么处理?”
  杜军川反问,“你说呢?”
  “依我看哪,既然他们是反骨仔,那我们就把他身体内的那根反骨给剔掉,怎么样?”
  苏无忧还是笑得那么天真,那么美。
  猛波和那几个长老却被她甜美的笑给渗得骨头生寒,头脑发晕,那几双看向她的眼睛眨得更是厉害。
  苏无忧大手一挥,困住猛波和那些长老的冰块又在瞬间消失不见。
  猛波和几个长老的身子早就被冻得麻木僵硬,苏无忧一解掉法术,他们便一个一个“嘣嘣嘣”地直接摔倒在地下。
  不一会,他们的手脚便可以动弹了。
  此时的猛波,再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他手脚并用地爬到杜军川的面前,拼命地磕头求饶,“老大,求求你,饶了我!饶了我吧!我也是被逼的。”
  看到杜军川俊脸黑沉,一言不吭。
  猛波又转向苏无忧,对着她直磕头,“姑奶奶,我知道,是我该死,是我贪心,我在这里发毒誓,以后再也不敢干这事了,如果我再干这事,我就不是人,是畜牲!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苏无忧蹲了下去,饶有兴趣地与他对视着,“告诉我,是谁支使你出来以下犯上作乱?说出来,也许我能饶了你!”
  猛波的铜铃眼发出一丝惊喜的亮光,“如果我说了,你真的能饶了我?”
  苏无忧笑着点点头,“我可以保证!说吧!”
  “是无……”
  就在猛波张嘴要说出来的时候,突然双眸圆瞪,一口黑血喷出,整个人便扑倒在地,气绝身亡。
  苏无忧的双眸皱了起来,翻开猛波的身子看了看,“降头术?”
  看来,想要杜军川的命的人,恐怕还不简单呢!
  苏无忧刚刚站起身,想要回头提醒杜军川,却突然看到杜军川一脸狰狞,正手举着一把尖刀,狠狠地朝着她的心脏直刺了过来。
  苏无忧愣住了,一时竟忘了回避,就这样任由尖刀插入了她的心脏。
  她低头看着胸前的刀,又抬眸看了一眼杜军川,双眸中盈满了不敢置信,最后,双眸圆瞪着,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在她倒下气绝的那一瞬间,杜军川突然打了一个寒颤,刚才的狂乱又消失不见,整个人又像是正常人一样,神智清醒。
  杜军川摇了摇有些晕眩的头,当他看到苏无忧倒在血泊里,胸口插着的正是自己的那把尖刀时,他的心,有一下没一下狂乱地跳着。
  他感觉脚似千斤重,一步、一步地走到苏无忧的尸体面前,双膝就这么直直地跪了下去,倾下身,颤着双手抚向她的脸,“无忧,无忧……”
  在探到苏无忧早已气绝时,杜军川悲痛欲绝,抬眸看向猛波和那几个长老时,表情木然地冷声说,“无忧死了!我要让你们全部给她陪葬!”
  他迅速抽出身上的另一把短枪,对着那几个见势不妙想要逃走的长老,连连扣动着扳机,疯狂地将子弹直接射入他们的心脏,看着他们一个个抽搐地倒在地下,他的俊脸却毫不动容。
  子弹打完了,他又抡起一把椅子,朝已经逃到门口的猛波直接扔了过去。
  椅子直击在猛波的后背,那劲道,直接将他击晕在了地上。
  杜军川还嫌不够,又跑过去,抡起那把已经散架的凳子腿,一下、一下地将猛波的脑袋和身子砸了个稀巴烂,血花四溅,脑浆迸发……
  直到没有力气,他才扔掉手中的凳子腿。
  杜军川木然地捡起地下的一把枪,走到苏无忧的面前跪了下去……
  当杜军川的手枪对准他自己的脑袋欲举枪自杀时,拳场的大门突然被人推了开来,苏无悔带着人冲了进来。
  在看到杜军川想自杀时,他怔了一怔,随即掏出一枚硬币当成暗器,直接朝杜军川的手腕打了过去。
  杜军川的心神本已散乱,手腕一吃痛,枪便掉落在了地下。
  眨眼间,苏无悔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一脸痛心地说,“川哥,你这是何苦呢?为了一个叛徒,你至于拿自己的性命去赔吗?”
  杜军川双眸血红,只感觉心被什么梗住了似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朝着地下指了指。
  苏无悔这才朝着满是尸身的地下望了过去。
  这一望,整个人顿时如石化了一般,久久不能动弹。
  良久,他竟然也和杜军川一样,身子直挺挺地跪了下去,颤着声音轻喊着她的名字,“无忧,无忧……”
  苏无悔突然跳了起来,冲到杜军川的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目光阴狠,像是恨不得吃了他一样,恨声质问,“为什么无忧会在这里?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无忧并没有死?现在你还亲手杀了她?为什么?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苏无悔越说越大声,最后,成了声嘶力竭地怒吼。
  “刚才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不知道,无忧是怎么死在我手里的?”
  杜军川看着苏无悔,痛苦地闭了闭眼,“无悔,如果你真想要青帮之位,只要跟我说一声,我可以马上把位子传给你。你又何必使出那么多花招来呢?如今无忧死在你我手下,你高兴了吗?我们最想要保护的人,没了!没了!”
  看着躺在地下的苏无忧,杜军川的脸色绝望中透着一丝悲凉。
  苏无悔那张俊秀的脸扭曲成了一团,面目狰狞,揪住杜军川衣领的手更是紧了几分,“为什么每次无忧都要为你而死?如果不是你,我和无忧就不会分开,我们会过得很幸福,我们会生一堆像小宸宸一样可爱的孩子。”
  苏无悔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神情柔了些许。
  随即,他的脸色又马上恢复了狰狞,“是你,是你毁了我们!凭什么我那么爱她,对她掏心掏肺,她却避我如蛇蝎;而你呢?你为她做过什么?凭什么她对你却一如以往的依赖着,什么事都先想到你,有事也是她来护着你。凭什么?有你在,无忧的眼里永远看不见我。所以,我要毁了你!只要你死了,我就有机会了!”
  杜军川有些怜悯地看着他,摇了摇头,“无悔,你怎么会这么想的?我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你和无忧是我最爱的人,你想做什么,只要凭着本心顺着你的心意,只要不违背天理,不管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但是,你不要拿无忧来为自己做的错事找理由开脱。不就是一个青帮的位子吗?你要,我给你就是!”
  苏无悔却突然仰天狂笑起来,“不!你想得太简单了!我要青帮的位子,可我也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就算死,我也要让你背着黑锅死。猛波、长老们,还有这些兄弟们,他们的死得有人买单。而你,就是那个最佳的人选,这一切罪过,都会归到你的头上。”
  杜军川像看陌生人一样地看着苏无悔。
  他想过,在青帮谁都可能背叛自己,却从来没有想过,苏无悔会背叛他!
  这个男人,从小到大,他一直把他当成是弟弟一样呵护着,事无大小,总是为他操着心,是什么时候,他们的兄弟感情已经扭曲到了这种地步?
  可笑的是,他还一直以为,他们还是那种雷打不散的铁杆兄弟。
  原来,神马都是浮云!
  “你们吵完了吗?”
  一声熟悉地娇声问话,让两个男人的身躯同时一震,齐齐转头,看着那个原本倒在地下已然气绝的苏无忧慢慢地站了起身。
  又惊骇地看着她,亲自把那把插在她胸口的尖刀拔了出来,还一脸天真地甩了甩手中的刀,最后,不满地对杜军川噘着嘴轻声骂道,“川哥,你刚才还真是狠心,你看看,这整柄刀都没了进去,啧啧啧,要是我不死,还真是对不起那个给你下降头的人了。”
  苏无忧看着两个傻呆呆的男人,忍不住手指着他们,娇声笑了起来,“哈哈哈,看看你们现在的傻样,被我吓坏了吧?”
  杜军川的俊脸浮现出一脸狂喜,“无忧,你、你没死?”
  苏无忧笑着摇了摇头。
  苏无悔的脸色则胀成了猪肝色,他刚才说的话,无忧全部都听见了?他以后还有什么面目站在她的面前?
  他真恨不得此刻地下有条裂缝,好让自己钻下去躲起来。
  苏无忧却偏偏走到他的面前,拉起了他的手,又走近杜军川的身边,拉起了他的手,就像很多年很多年前一样,三双手,紧紧地叠在了一起。
  “我希望,我们三个还能像以前一样,互相帮助,互相扶持,甘苦与共。我可以,你们行吗?”
  杜军川没有说话,锐利的眸光扫向一直垂头不语的苏无悔身上。
  空气,像是凝结了一样。
  他们都看着苏无悔,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良久,苏无悔才抬起了脸,那张俊秀的脸上,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青,再由青转白,但双眸却渐渐地恢复了往日的清徹。
  他笑了!如春风一样的温暖笑容。
  杜军川和苏无忧在看到他脸上的笑时,心里一松,他们知道,苏无悔这是迷途知返了。
  “川哥、无忧,对不起!是我的偏执,差点害了你和川哥,我想,我应该找个方式去赎我的罪孽。你们还记得我当初的梦想吗?我希望有一天能云游天下,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闲时看看云卷云舒,现在,我也是时候该放下一切,去实现我的梦想了。”
  苏无悔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安详宁静,俊秀的脸上竟透出一种悟道般的佛性。
  杜军川什么也没说,掏出皮夹,拿出一张金卡塞在苏无悔的手上,“给!”
  苏无悔将金卡塞回给了杜军川,笑道,“川哥,既然我已经决定放下,这些身外之物,我就不需要了。”
  苏无忧定定地看着苏无悔,双眸盈着一层淡淡地莹光,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他们受欺负时,三个人一起联手对付别人时的情景,还有刚刚出社会时,大家共吃一碗饭的情景。
  她记起来了,记起了他们之间的一切,虽然不完全,但足以让她了解过往到如今的一切。
  当年情,今时意,缘起缘灭……
  苏无悔能放下,苏无忧感觉到了一种打心眼里的欢喜。
  苏无悔走了!
  他走得没牵没挂,走得淡定从容,还真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
  日子,不会因为谁而停留,更不会因为谁而毁灭,它又开始重复着一样的轨迹在继续前进。
  在赵擎天没有回来之时,苏无忧暂时成了杜军川的小跟班。
  杜军川非常珍惜这段日子,没有赵擎天,也没有苏无悔,只有他们俩在一起的日子。纵然没有那种肉体关系,但是,他的精神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过的快乐和满足。
  每次看着苏无忧的笑颜,他就想把世间一切好的都给她。
  知道她贪吃,他就去搜罗天下美食来满足她,只为了看她脸上那一抹吃饱喝足时的满足和快乐。
  他知道,只要等赵擎天回来,这一切都将不再属于他。
  到那个时候,他又只是一个她的守护者。
  所以,他想尽办法地收藏着她的快乐,然后,将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全部深刻在他的记忆深处,让他只要一想起这段日子,便会有一种只属于他的快乐和幸福。
  他总感觉苏无忧像是知道他的心思,她总是会像他索取一些简单的快乐,但却从不向他要一些贵重的、或是那些具有某种象征意义的东西。
  苏无忧的心中当然清楚明了杜军川的想法,对于他固执地守护,她的心里抱着一种感激、和一种无以为报的愧疚。
  所以,她向他索取一些他简单就能办到、却又能让自己快乐的事,将自己的欢颜展现在他的面前,在看到他眼底的满足时,她也同时感到了一种满足。
  他们彼此有一种心灵相通的默契,所以,两个人都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份感情。
  直至……赵擎天回来!
  一切,便将重归于原点。
  而赵擎天,自从苏无忧再次“失踪”以后,他和青风道长一合计,脑中想到的便是找掌门正阳上人。
  而正阳上人也没有让他们失望,果然从他的口中探听到了冰雪之境的位置,他们又马不停蹄地朝着冰雪山赶了过去。
  当他们费尽力气赶到冰雪山的时候,已有女童守在门口,告诉他们,苏无忧已经回了俗世。
  他们连冰雪女神的面都没有见着,又心急火燎地往京城赶。
  这一路来来回回、兜兜转转,已经把赵擎天的临爆点提到了最高。
  看着他那张黑沉的俊脸,就连青风道长,都不敢再惹他,生怕赵擎天发起飙来,连他也吃不消赵擎天的脾气。
  赵擎天直接降落在中南海的办公室内,放出心神覆盖全京城,搜索着苏无忧的踪影。
  很快,便被他找到了人!
  他甚至连招呼都没和青风道长打一声,整个人便突然消失,只留下一丝火药味在空中回转。
  青风道长忍不住在心里替苏无忧祈祷,可不要被赵擎天的怒火给灼伤。
  不过,青风道长也知道,一物降一物,这世界能不费一兵一卒收服赵擎天的,恐怕也只有苏无忧了。
  当赵擎天跨进那间京城著名的“vivian”法国餐厅里,顿时引起整个大厅一阵骚乱。
  餐厅那个法籍的值班经理朗恩两眼一亮,这个赵擎天可是如今华夏国最位高权重、又最最灼手可热的男人,平时连请都请不到他来,今天怎么会上这来了?
  他想也不想,便大步朝赵擎天迎了上去。
  “赵先生,欢迎光临!”
  赵擎天却像完全没有看见他这么大个头的人似地,黑沉着脸,伸手一把推开他,力道大得差点将他摔在了地下。
  众人都看清楚了他脸上的怒意,呆呆地看着他朝靠窗边的一个位置上走去。
  顺着他的目光落在苏无忧的身上时,众人才恍然大悟。
  赵主席脸上的这个表情,不就像是那个正欲前来抓歼的妒火高涨的丈夫吗?
  不知道呆会是这两个男人大打出手呢?还是赵主席会甩这个美女一巴掌呢?
  众人一脸兴奋地期待着好戏上场,不断地在脑中臆想着这事的结果。
  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那位美女只是轻轻一句话,赵主席那怒气高涨的俊脸便马上柔了下来。
  那美女说的是什么?
  好像是:“赵擎天,你怎么现在才来?我等你好久了!”
  赵擎天坐在她的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肩,这才看向面无表情的杜军川,“川兄,谢谢你帮我照顾她!”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杜军川拿起手帕,优雅地抹了抹嘴,对着赵擎天说,“你欠我一顿饭!还有这餐……该你埋单!我走了!”
  说完,他便站起了身,潇洒地大步离开。
  男主角回来了,他这个配角也是该识趣地谢幕了。
  苏无忧用复杂的眼神目送着杜军川那高大落寞的背影消失,鼻子酸酸地,在感觉眼泪要掉下来的时候,她把头埋进了赵擎天的怀里。
  正是因为杜军川的这种知进退,所以,她才更加心疼他。
  川哥,你一定要幸福!
  “他会幸福的!”
  听到耳边响起赵擎天温柔的低语,苏无忧吸了吸气,抬起眸看着他,“擎天,无悔已经离开了,我真的不希望川哥也发生什么事。”
  “川哥不会有事的,他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
  赵擎天难得如此地赞美别人。
  看到苏无忧还是有些愁眉不展,赵擎天又哄着,“好了!别多想了,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这些不是我们能控制,我们只要走好自己的路就行。无忧,我们结婚吧?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苏无忧仰起脸看着他,一脸不解,“我们不是结了婚有儿子了吗?怎么还要结婚?”
  赵擎天温柔地看着她笑,“我还欠你一个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