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毒已入骨
  等郁珏返回城时,京城已经戒严了,太后在宁王婚礼上遇刺之事早已在坊间传开,全城百姓议论纷纷,有好事者跑到宁王府门前围观,上午还门庭若市的府邸,转眼间除了冷寂,就只剩一扇威严赫赫的朱漆大门了。
  门口的红绸全都撤下了,连条丝线都没留下,一切平静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若非全京城就这一座王府,大家都要怀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真走错地方了吧?
  亲眼目睹了早上迎亲盛况的百姓们深深地怀疑着。
  郁珏当然不会来宁王府,如果可以,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进王府一步。
  路过城门时,看见一大群人正围着告示栏说道着什么,他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可听到某些字眼时,心下一突,连忙凑了过去。
  上午还贴着宁王大婚的皇榜变成了一张通缉令,匆匆扫了一眼,和宣于祁所料差不多,官府正在满城缉拿漓儿,幸亏没带她进城,不然就成了自投罗网。
  当看到通缉令上的画像时,郁珏眼角一抽,险些没认出来,认出来后恨不得将画师拉出来狠揍一顿。
  居然把漓儿画得这么丑,真是眼瞎了。
  气愤归气愤,他当然不可能去找官府澄清,毕竟这种误会对漓儿是有利的。
  进城之前,郁珏本想请府上的大夫去给漓儿疗伤,可还没回到侯府,便敏锐地发现侯府竟已被人监视了,如此一来,只能找外面的大夫了。
  为了避免泄露行踪,郁珏寻了一家百年老店,跟店家说是要去京城五十里外的镇上出诊,至少三日方能归,有银锭子开路,店家很快便同意了。
  两人各自出城,约在城外的十里亭汇合,店家当然会有疑惑,郁珏不擅长说谎,同样让钱大爷开路。
  等到了水云山脚下,大夫再次提出疑惑时,郁珏便没那么好说话了,直接拎着他的胳膊,一路轻功带上了山。
  “漓儿怎么样了?”一回到山庄,郁珏便扔下大夫,迫不及待地问宣于祁。
  头顶苍鹰盘旋,呖啸不止,宣于祁仰首望去,打了个九歌训鹰时常做的手势,苍鹰这才飞入屋檐,隐去了踪迹。
  “下次来走正门,别总翻墙入户。我一个喜静的人,天天被只鹰吵,吵得头疼。”宣于祁义正言辞地训斥了一番,偏头瞥向被扔到一边险些跌倒的大夫,深有体会地同情了一下。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些会轻功的人都喜欢拎着别人走,飞来飞去的很潇洒吗?
  郁珏见他正事不说,尽扯些没用的,火气腾得又来了,“不喜欢就把它杀了,杀不了我帮你!”
  “好啊。”宣于祁答应的十分爽快,“爱杀不杀!杀了后回头跟九歌说声,她应该不会怪你。”
  反正不是他养的,况且之前九歌也想杀这头鹰来着。
  尽管他说的是大实话,但郁珏却听出了些许嘲讽的意味。
  竟然是漓儿养的鹰......愣了片刻,很快便反应过来了,气结地瞪了眼宣于祁,没再接话,回头扫向惊魂未定的大夫,一把扯住他的手臂,“你跟我来。”
  可怜的大夫刚刚缓过来,又被郁珏连拖带拽地拉进九歌房间。刚一进门,便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闻着浓郁的血腥味,郁珏心中一紧,大步冲到床前,只见床上的血人儿不知何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原来的脏衣服被人随便搭在架子上,床头边上还放着一盆凉透了的血水,看样子是被人清理过了。
  山庄里不是只有宣于祁一个人么?
  谁帮漓儿换的衣服?
  略一思索,反应过来后脸色一白,霍然回头望向门外,双眸里迸发着熊熊烈火,因为愤怒,五根手指头捏的咯吱咯吱响。
  大夫见郁珏突然摆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当即吓了一跳,悄悄觑一眼床上双眸紧闭的女子,抱紧药箱弱弱地问:“公子,是给这位姑娘看病吗?”
  “嗯,有劳大夫了!”郁珏沉沉应了一句,攥紧拳头大步流星地出了房门。
  院子里,宣于祁正负着手,悠闲悠闲地往屋里晃,忽然一道疾风扑至,尚未看清来人,面上便狠狠受了一拳,这一拳威力不小,下手极重,当场就将他揍翻在地。
  脸上随即传来火辣辣的疼,宣于祁有些懵,还没搞清楚状况,胸前衣襟猛地被人拽起,映入眼帘的是郁珏那张狰狞的面孔,还有他再次扬起的拳头。
  “郁珏!没事发什么疯!”宣于祁怒吼一声,他深知自己抵挡不了这一拳,却也不能白白受了,拳风砸下来时,他也扬起手,狠狠地揍向郁珏的下颚。
  两人同时受力,各自踉跄退了几步,郁珏不肯罢休,再次冲上。宣于祁气得两眼冒火,奈何不懂武功,又是硬生生的挨了一拳。
  妈的,真当老子好欺负呢!
  宣于祁目光一沉,反身一记侧踢,狠狠地踢向郁珏头部。这是九歌早前教给他的一招散打功夫,对付这种疯狗最好使。
  郁珏没料到宣于祁竟会有这一手,一时防备不及,被踢个正着,身子狠狠地撞在墙壁上,下一瞬,咽喉就被人死死扣住了。
  “郁珏,你脑子有病吧!我哪得罪你了吗?没事耍什么狠!”
  尽管不会武功,但宣于祁的气势却丝毫不减,两指精准无误掐在郁珏颈脖气管处,温文俊雅的脸被揍的鼻青脸肿,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
  反观郁珏,虽然只有下巴上一块淤青,但咽喉被人扣住,若是正常作战,已然处于下风,可嘴上却不甘示弱,“宣于祁,本以为你是个翩翩君子,却没想到你竟然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我是什么样的人关你什么事!”
  虽然不清楚郁珏在说什么,但宣于祁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和郁珏本来就不熟,自己是什么人还轮不到一个不相干的人来评论。
  “看在九歌的面子上,这次算了。如果再发疯,滚远不送!”宣于祁沉沉扫了郁珏一眼,松开掐在他咽喉上的手,理了理衣摆,抬步进房。
  郁珏恨恨地看着他的背影,忽地眸光一闪,脑海里闪出一个荒谬的念头,在这之前,山庄里只有他和漓儿两人,难道他们......
  房间里,大夫正在给九歌诊脉,随着时间的推移,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神色也愈加凝重。宣于祁进来时,就看到他这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立刻察觉到失态不对,但不好打扰,只能站在一旁等大夫诊完脉。
  “奇怪了。”过了半晌,大夫方缓缓睁开眼,神色古怪地看了眼床上的九歌,低声道:“公子可否让人拿一碗清水过来?”
  清水?
  宣于祁偏头望向一旁的茶壶,问:“茶水可以吗?”
  “也行!”
  宣于祁端来一杯茶水,只见大夫拿出一根银针,往九歌指尖刺了两下,然后用力一挤,暗红的鲜血滴落在清透的茶水中,竟然久久都不散开,差不过两分钟后,才从暗红变得乌黑,渐渐地,将整杯清水都染的污浊不堪。
  宣于祁顿感惊奇,却又十分不安,“这是怎么回事?”
  “老夫也觉得奇怪,病人身中剧毒,而且早已侵入骨血,居然还能活着,真是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