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叛
  卫负雪一围城,张大勇忽然傻了眼,两人明明在书信中打的火热,怎么对方说翻脸就翻脸,赵王心海底针啊。而且城一围,他和东齐之间的联系也被切断,下一步到底怎么行动他彻底没了谱。
  不过,张大勇知道赵王突然发难,八成是察觉出事情不对劲,如今他已经是骑虎难下,此时就算再站回大卫这边,只怕小命也是难保,为今之计,只能把投诚东齐这条路走到黑,没准拖上些时日,东齐就会来救,和他里应外合,一举拿下赵王。
  听说赵王姿色倾国,和当年的段皇后不相上下,到时候东齐看在他有功的份上,没准能让他也玩玩,张大勇想到这里竟然有点心痒痒。
  张大勇不知道,赵王这位美人虽然容貌绝美,但架不住心肠黑,手段狠,如果此时知道他的龌龊心思,估计会立刻带着剑来,将他剁成肉泥。
  事实上,没过几天,张大勇就领教了赵王的厉害。
  卫负雪安排叶流风每日不定时攻城三次,用来消耗城内守军的武器,而且持续不断的四处敲墙,打算给武拓城开个口子。
  十天下来,武器和粮食的消耗都让张大勇有些吃不消,偏将也道:“张将军,据我这几日观察,赵王最多带了三千人围城,不如咱们冲出去,也不见得会输。”
  张大勇最近愁的掉了几两肉,不过脸庞还依然圆润,眼下他皱着眉道:“三千人?三千人就敢围咱们三万人?”语气透露着不信,又道:“再说了你站在城墙上看看,除了东面,剩下都是赵王的地盘,他想筹集人手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姓孙的偏将冥思苦想一阵,“不如咱们向□□破,东齐肯定得收留咱们。”
  张大勇给偏将的脑袋来了一巴掌,骂道:“你脑子是不是有水?东齐能给咱们开那么多条件,是因为他们想要武拓城,如果你丢了武拓去投奔,人家要你还有个屁用?”
  偏将也不傻,瞬间便想通了,叹道:“看来咱们只能铆足劲和赵王较量较量了。”忽又愁眉不展道:“不过,咱们粮草坚持不过一个月,如果还打不退赵王的人,大家就只能去宰牢里死囚了。”
  张大勇知道偏将说的是实情,要想逼着赵王退兵,给武拓解围,必须得有个妙招才好,如此想着,忽然瞥见了正在廊下坐着的季鸢飞,他心念一转,喜道:“有了!”
  偏将:“谁有了?”
  张大勇一巴掌又向偏将头上招呼去。
  卫负雪那边倒是不紧不慢,一切都很从容。
  攻城,凿墙,循环往复。
  这一日陶九思随着卫负雪去阵前视察,望着高高城墙,忽然想起来上辈子一件事,便道:“负雪,你可听说过东齐有一种火器,名叫大炮?”
  陶九思记得,当初京洛就是被十几门大炮轰开了城门,当时卫容与疯疯癫癫道,这是东齐人的手段,他听父皇提起过。
  卫负雪颔首:“东齐这么多年所向披靡,除了兵强马壮,就是靠着大炮。我在东齐时,曾见过一次大炮的威力,称得上地动山摇。”
  陶九思道: “负雪,一旦和东齐开战,找机会缴获几门大炮,让夏开颜研究研究,咱们必须的有这个武器。”
  卫负雪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两人正说话间,武拓城头变故忽生。
  那孙偏将推搡着一个人出现在了城头上,那人被堵着口缚着手,见到城下的卫负雪和陶九思,不住扭动了几下。
  陶九思抬眼一看,惊道:“季先生!”
  话音刚落,那孙偏将便死死按住季鸢飞,向城下喝道:“叫你们赵王来!”
  卫负雪骑在马上,傲然道:“我便是赵王。”
  孙偏将定睛一看,说话那人立在马上,身姿挺拔,身量颀长,而面容又美艳绝伦,竟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要美,只不过美人冷冰冰一张脸,浑身还散发着杀伐之气,无端让人怵了三分。
  孙偏将气势不足,声音有点颤抖:“你便是赵王?”
  “是我。”卫负雪淡淡吐了两个字。
  孙偏将收敛心神,一推季鸢飞,朗声道:“赵王殿下,我代表张将军来和你谈谈条件。”
  “哦?什么条件?”卫负雪面不改色。
  孙偏将不由心里打鼓,张大勇明明告诉他季鸢飞是赵王身边的重要人物,待赵王见到五花大绑的季鸢飞,阵脚一定会乱,可眼下瞅着不像啊。难不成这赵王是假的?
  孙偏将大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是赵王?”
  卫负雪冷声道:“信不信由你,不过你的条件现在不说,一会断不会有人再理会!”
  孙偏将本来看到卫负雪气势不凡,容貌又美丽无双,就觉得此人是赵王没错,现在被这么冷言冷语的一顿教训,更加确信美人就是赵王,要不怎么会如此吓人?于是道:“好,姑且信你是赵王。我们家将军让我告诉你,立刻离开武拓!不然,哼,这个姓季的可就没命了!”
  孙偏将边说,便从背上取下一柄大刀,架在季鸢飞的脖子上,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
  卫负雪不语,暗自打量着他和城楼之间的距离。
  孙偏将看卫负雪不说话,手下一使劲,季鸢飞脖子上立刻就破了皮,鲜血顺着刀锋,一点点往下滴着。
  季鸢飞又挣扎两下,急切的呜呜叫起来,但嘴里塞着东西,大家实在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孙偏将侧耳去听,依稀辨别出,说的是:“别管我,别管我!”
  孙偏将一怒,低喝道:“闭嘴!”
  卫负雪自然听不见城墙上的小动静,他叫人拿来一把弓箭,放在手上掂量几下,忽然道:“小陶,你还没见过为夫百步穿杨的箭法吧?”
  陶九思沉声道:“别开玩笑!”
  卫负雪哈哈一笑,心情竟然还不错,他对着孙偏将道:“想让本王退兵?”
  孙偏将被卫负雪笑道闪了神,好半天才道:“正是!至少退兵九十里!否则就让季鸢飞去死!”
  卫负雪道:“张大勇未免太自信了,为了一个季鸢飞,本王就会退兵?”
  卫负雪一边说话,一边按了按陶九思的手背,陶九思心神领回,趁着乱子消失在了大军之中。
  卫负雪弯弓搭箭,冷淡道:“既然季鸢飞落在你们手里了,那也算是他的命。不过与其让他在张大勇手里受尽折磨再死,不如本王一减射死他来的痛快,这位偏将你说是不是啊?”
  孙偏将觉得卫负雪在说笑,便道:“赵王,季鸢飞可是你手下最重要的军士,你怎么会舍得射死他,别开玩笑了。”
  卫负雪箭在弦上,轻轻的眯起一个眼睛,将箭头对准了满脸写着慷慨赴死的季鸢飞。
  孙偏将见卫负雪玩真的,立马伸手就要把季鸢飞往后拉。说时迟那时快,卫负雪也忽然调转箭头,对上了孙偏将,只见他拉满弓,再不犹豫,咻的一声,那枝力量十足的箭矢便破空而来,孙偏将赶紧推到季鸢飞,挥刀去砍那箭。
  可一箭刚断,紧接着又是一箭到了眼前,孙偏将回防不及,被这枝后发之箭瞬间刺了个对穿。
  这一切发生在弹指一挥间,城楼上的守卫们还来不及反应,就看见孙偏将像座大山一样的轰然倒下。
  与此同时,陶九思安排了一次猛烈的攻城,万箭齐发,巨木撞门,甚至运来了云梯,开始了自围攻武拓以来第一次登城。
  城门上主将身死,加上十几天来,众人已在崩溃边缘,半天过去,武拓的南门便被拿下,接着西门、北门、东门接连失守,叶流风带着大部队杀进城内。
  季鸢飞躺在城楼上,看着急急忙忙四窜的守军,知道张大勇大势已去,终于松下一口气,放松了身体,躺在地上,等卫负雪的人来找自己。
  果然没过多久,叶流风带着几个人上了城楼,大家四处寻找一番,找到了在地上躺着的季鸢飞,叶流风大步流星的走过去,直接将季鸢飞扛在肩上走下楼去。
  卫负雪和陶九思进武拓的时候,城内已经大定,张大勇的人都已经被控制,不过,叶流风翻遍了武拓,也没找到王府那十几个侍卫,逼问一番张大勇,才知道那些人都已被杀害。叶流风气极,一脚跺在张大勇背上,张大勇痛的竟然昏死过去。
  等张大勇悠悠醒转,便看见他曾将幻想要玩玩的赵王,正用一种残酷的目光看着自己。
  张大勇打了个冷战,可怕,太可怕了。
  卫负雪坐在那里并不开口,示意叶流风去问话。
  叶流风站起身,一脚踩在张大勇背上,居高临下的冷声道:“说罢,你是如何通敌的,和东齐又是如何联系的。”
  张大勇被踩的生疼,嗷嗷叫了两嗓子,心里却在盘算该怎么办,想来想去,发现没有嘴硬的理由,毕竟东齐肯定不会派人来救他,如果现在能多交待一点,没准赵王还能网开一面。
  于是他道:“我说,我说,脚下留情,留情。”
  叶流风撤了脚,将张大勇拉到卫负雪脚下,喝道:“一五一十的告诉赵王,敢有隐瞒,老子就剁了你的腿。”
  张大勇一哆嗦,道:“我肯定全都交待!殿下,是我鬼迷心窍了,都是被东齐来的那个刀疤脸给忽悠了。”
  “刀疤脸?”季鸢飞想到当时派出的侍卫也说有这么人。
  “对,就是一个脸上有疤的东齐人,他模样还不错,就是右脸上有一道疤,看着怪吓人。”
  卫负雪原本侧着身子准备和陶九思说话,一听刀疤脸,忽然转过头,“他可有说自己叫什么名字?”
  “有,有,好像叫杜闲齐,当时我还在想,叫什么‘嫌弃’,名字真难听。”
  卫负雪冷哼一声,“他居然亲自来,也是稀奇。”
  陶九思默念几遍这个名字,蓦地一惊,望向卫负雪,“难道是他?”
  卫负雪点点头,“看来咱们和东齐没几天太平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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