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儿_分卷阅读_35
  宫女在舒霄身前跪下时,这少年在想昨日的梦境,他垂眸看向女子乌黑发髻,与雪白背脊,那一道弯曲弧度陷落在腰臀之间,有一种柔弱而丰满的美。在宫女伸手摸上舒霄腰部时,他抬脚,搁在了宫女肩上轻轻一踹。
  女人顾不得自己被踢了一个踉跄,仓惶跪下,请求太子恕罪。
  “你们退下吧。”舒霄道,因为欲望,他声音里有着淡淡沙哑,但这欲望却并非是因为身前的女人。
  这位太子的骄纵与难伺候是出了名的,宫女不敢再留,匆忙捡起衣服遮住身子,退了出去。
  舒霄一人坐在宫殿内,为这陌生而不受掌控的感觉嫌弃地皱了眉,起身去屏风后泼了自己一身冷水。他头发被打湿后,一缕缕地贴在少年光裸背部,像是从背脊凹陷处生长出的黑色妖娆藤蔓。之后他赤裸着走向后殿的浴池,准备去泡一泡热水,却在那里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他昨天遇见的男人,正泡在他的池子里。
  他扬了下眉,没有出声,赤裸着脚无声走到了男人身侧,才突然出声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易奴道:“这座皇宫内,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舒霄从他身边跳进了池子里,坐在了他旁边,对他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
  男人笑了一下,这一笑充满恶意,却另有一种只属于危险的魅力,他凑近了问舒霄,呼出的热气几乎要扑在舒霄的脖颈上:“你真的想知道?”
  舒霄没有动,即使那一小块肌肤敏感地起了疙瘩,但他贵为太子,断没有向他人示弱的道理。他歪头回了男人一笑,慢条斯理道:“当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既然为吾之子民,我有资格命令你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易奴。”男人定定看了舒霄片刻,忽然退开道,他好像转眼间就对舒霄失去了兴趣,脸上又重新变成了漠然表情,“你在找我,小东西,放弃吧,跟我扯上关系并不是好事。”
  舒霄也回过了头,看向浴池对面的屏风,不置可否,只道:“这是我的事。我说过,你已经是我的东西了。你可以叫我殿下,或者叫我的名字。我可以原谅你这一次失仪,但不会永远原谅你。”
  他等了片刻,没有听到回应,侧过头才看见男人又再一次消失了,立时面色一沉,忍耐片刻,还是忍不住抬手狠狠拍打池面,溅起一片水花。发泄过后,舒霄才又重新微笑起来,喃喃到:“易奴是吗?至少这一次,本宫知道你的名字了。”
  “出来!”他突然唤道,暗卫从梁上跳下,单膝跪在他身后,等待主人吩咐。
  “你们之前可有看清那人是如何消失的?”舒霄问道。
  暗卫沉默片刻,才哑声道:“从您进来到现在,属下看见的,这间后殿里一直都只有您一人。”
  暗卫从不撒谎。
  舒霄面色陡变,他没有想到,那人竟然真的是精怪。过了片刻,他才道:“我今日没有问过这句话,你回去吧。”
  暗卫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隐蔽处。
  第28章易奴草(贰)
  舒霄第三次见到易奴,是在他的大婚前夜。那时距离他们第一次相见恰好过去两年,舒霄十六岁,已经成长为名满京城的少年郎。
  他行事确实有些荒唐,在朝官们口中的评价并不好,但是别忘了,陛下只有这一个儿子,陛下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将来都会属于他。只要能成为这一位的亲家,基本上就可以算是铁板钉钉的外戚了。
  再说时下民风开放,人们惯爱追求美男子。每逢太子游街,盛况虽说比不上当年潘安掷果盈车,却也差不了多少了。京城中不知有多少女儿家对他芳心暗许,只盼着有朝一日能飞上枝头,得君一顾。
  可惜帝王永远只会将最好的送到他儿子面前,其他稍次的,根本连被相看的资格都没有。他跟皇后就太子妃人选商量过后,都很中意谢家三姑娘,并且已经相看过这位高门贵女。无论是为国母所需要的大气聪慧,还是为人妻所需要的体贴温柔,她全都拥有,德容言功,无一不是做到了极致。最重要的是,在王家因触怒先帝退返太原之后,谢家已是朝中第一门阀。
  他们为太子考虑到了一切,却没有问过他们的儿子,到底愿不愿意。
  舒霄不愿意,所以明天就是他的大婚,今夜他却坐在东宫的葡萄架下,就着冷月,温一壶冷酒。
  他身旁摆了酒具,自己闭着眼躺在凉椅上,懒洋洋地翘着腿。火舌舔舐陶瓷坛底,酒液不断发出小声的咕噜声,散发出浓郁醇香。酒已温好,舒霄却并没有动作,他仍然在等。
  直到他听见酒液倾倒的声音,睁开眼,就再一次看见了易奴。他一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打量那人。易奴看上去一点变化也没有,他的每次到来和他的离去一样毫无声息和预兆,且因为是精怪的原因,舒霄找不到任何方法或破绽可以威胁这人,只能任由他自由来去。
  可是舒霄这种人,越是得不到的东西,才越是能让他念念不忘。且这两年间,他也并不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他在等易奴先开口。舒霄相信既然自己能看见易奴,且或许只有自己能看见易奴,那么他对易奴来说必然有什么不同。换而言之,易奴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对他有所求。他在等易奴主动暴露这一点。
  “你在等人。”易奴开口道,他手指握住酒杯,指节修长而充满力量,和白玉杯身贴在一起,竟然分不清哪边才是珍宝。
  舒霄嘴角轻轻一翘,没有回答。他拿过酒壶,给自己倒满一杯,啜了口温热酒液,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酒,果然还是有人陪着喝才好喝。
  “为什么?”易奴问他。
  “你知道?”舒霄挑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