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她走回床边开始抹药:“承蒙夸奖,心眼小没办法。”
  沈少卿脸上发麻,他盯着她的眉眼,不想继续这样下去,转身要走。颜想一眼瞥到那避子药,随即想到他今天召集大家要商讨什么事了,顿时叫道:“大公子慢走!”
  他站直了身体,却不回头,颜想叹了口气才道:“别费心和他们商议孩子的事情了,我生不出。”
  生不出?什么叫生不出?
  沈少卿赫然转身,皱眉盯着她:“何意?”
  她想了下:“我有隐疾,不能生子。”
  他看了她片刻,不悦道:“莫要骗我。”
  她无语,赶紧穿上裙子:“我骗你干什么?是真的。”
  他坚持自己:“是不是真假,明日叫御医一看便知。”
  颜想顿时恼了:“有必要吗?我不能生子,你沈家不能断了香火,我看……”
  话未说完,沈少卿已经到了跟前,他低头对上她的眼,语气冰冷:“若是真的,你何苦答应婚事?给少君少璃那些念想,然后让他们愁苦一辈子?”
  她气结,冲他叫道:“我原先也没打算嫁给你们,不是你去求的么?不是为了少璃吗?现在倒打一耙都怨我,我也没说赖着你们,本来就是不靠谱的事,你和你弟弟们说说,不愿意的话,合离还来得及。”
  沈少卿眯眼:“夫妻合离,需留下子嗣。”
  颜想针锋相对:“我有隐疾,可告知天下,照样能离。”
  不能生子这是女子的最大隐疾,世间男子轻易不能容,她既然连名誉都不要了说出这一番话来,沈大已经信了三分。
  这刚刚开始的新婚生活,刚刚有了一点好日子的苗头,突然又变成了这样,他无力地看着她,眉宇冷清:“你说的,可全是真的?”
  她语塞,她不能生孩子是有原因的,但并不是不能怀孕。
  可这话怎么说?
  说出来谁又能信?
  还不当妖怪了去?
  扭头不去看他,她索性豁出去了:“这件事我就对罗成说过,他应了我,说日后养几个孤儿照样和美。”
  沈少卿顿时皱眉,罗成可未与他们提及半分。
  他缓了脸色,又疑心起来:“这件事你先别和少君少璃说,既然成了亲,合该寻寻名医,日后再说。”
  她不说话,也不看他。
  他转身走了出去,颜想倒在床上,望着那避子药出神。过了半晌怎么想,怎么有些不放心,踩着凳子上去取下来,掂量了一番,可又不知放在哪里才合适。沈少璃就是个好奇宝宝一样的,要是被他发现了,保准露陷。
  想了想还是拿纸包包了,塞到了床下去,她拍着手,终于放下心来,这地方是不会有人想到的。
  颜想一走路,腿就点疼,外面似乎有音律的动静,她侧耳细听,又似听错了,吓了一跳。颜正一喝酒就爬房顶,一爬房顶就喝多,一喝多就吹笛子,一直以来,她从未往别的地方想过,可自从上次在房顶上掉下来惊了一惊,她就莫名的惶恐,他的陪伴,他的轻吻,他给她靠着的肩头,甚至是对她的嫌弃都觉得十分可疑,深想恐极。
  走出屋子,看见留文端了什么过来,她挥手招他过来:“这端的什么啊?”
  他跻身进屋:“大公子叫我熬点内服药给你,说是能生肌的,小姐快喝了吧,免得日后落疤。”
  颜想关好房门,低头闻了闻,草药味特别浓,她嫌苦,推了药碗撇嘴道:“想苦死我,他这是没安好心吧,我才不要喝。”
  留文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一包蜜饯来:“不是,人家大公子可有心,还叫我买了这个呢!”
  他能有那般好心?
  她半信半疑地接过来,随即端起药碗抿了一口,好苦!
  赶紧含了一口蜜饯,在留文的目光当中喝下了药汤,留文要走,颜想连忙问了问那几个男人,他想了下,说沈少卿赶了少君和少璃回了沈府,现下正在楼下和罗成喝酒呢!
  颜想愕然,这个沈少卿,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心里不安,总怕罗成吃亏,赶紧拖着这条腿走了出来。留文要扶,她打发了去,站了楼上,下面的动静是一点也听不见,想了想,回书房拿了本账本这才下楼。
  这小楼本来就没有几个伺候着的人,后院那两个做饭的婆子还是从罗家带过来的,此时夜晚,更觉得静悄悄的,她的脚步声和腰间银铃声更显得更加的清晰。
  颜想一把按住银铃,尽量放缓了步子,常林已经迎了出来:“少奶奶是寻我家大人吗?这边。”
  她跟在他的身后,走进楼下少璃的房间,里面摆着一小方桌,一看就是临时起意的,上面只有牛肉和花生,只桌上烈酒味浓,酒香四散。
  她一走进,两个男人都撇向她,神色自若。
  罗成也未见醉意,她走过他的身边坐下,对他眨眼说道:“怎么喝上酒了啊,不说帮我对账的吗?”
  他笑,并不想揭穿她,只是还不到离开的时候:“还是等明日叫少君帮你吧,我又不懂,不如与大哥把酒言欢。”
  颜想瞪他,言什么欢言欢,酒量明明不如沈少卿,还要上赶着被灌醉么!
  “不会可以学么,”她猛眨眼:“你那过目不忘的本事不拿过来用,实在浪费呢!”
  沈少卿眼皮一跳,却是看着她说道:“今日到我了罢,既然腿伤了就别出来乱跑了,你先上楼,我一会就回。”
  她瞪着他,他却十分坦然,仿佛她下楼就是来寻他一样。
  罗成见他口气笃定,因着家法已立,更是不能破坏,只得对她笑笑:“回去吧,男人之间的事情,总需要男人来解决的,省得你难做。”
  他笑得很淡,颜想看着他一脸柔意,那人表情淡漠,更觉他必定吃亏。
  可是,明显,这两个人是都不想她在场,也不知在谈什么,只得甩袖上楼。
  酒过三巡,等沈少卿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颜想不放心,始终没睡着,她腿上药膏起了作用,烧得火烧火燎的难受。索性将裤子都脱了,光着大腿来回的翻滚。
  留文一直在外间听着动静,她听见开门的声音,随即拽过薄被盖住了自己两腿,转过身去装睡。
  不多一会儿,外面传来水花的声音,沈少卿仔细严谨地洗漱一番,这才走进里间,她呼吸浅浅,仿佛是真的睡着。他身上总有一丝淡淡的熏香味道,此时与周身的酒香混在一起若有若无,是若隐若现。
  她闭着眼,两耳却仔细捕捉屋内动静,他在窗口处踌躇了片刻也不知做了什么,颜想细听,又听见窸窣的脱衣声音,赶紧平和了呼吸。
  沈少卿站在床前,静立片刻,她仍旧一动不动。
  他坐了床上,偏着脸看她。
  她只觉得身体绷紧了去,真想这个时候对他大吼一声,睡你的觉吧,快点给灯吹了!
  可惜,烛火仍旧跳跃着,沈大一手掀开她的薄被,人还未过来她一下坐了起来 。
  颜想一指床边的那床卷着的薄被,瞪眼道:“你掀我的干什么?不是给你准备了吗?”
  沈少卿略偏头看着她,唇边却漾出一丝笑容来,他轻易不笑,这一笑薄唇立刻勾起了个完美的弧线,连带着那冷清的眉眼也都弯了起来。
  颜想顿时愣住,他这是醉酒了吧?
  果然,他勾着的唇角,一直保持着这种弧度,又躺了下来,看着她笑。
  沈少卿名为第一公子,容貌本来就极佳,平日淡漠掩盖了些许,此时一笑,她竟觉得……
  赶紧靠了床壁去坐好,她拿起软枕扔在他的身上:“笑笑笑,笑什么啊!”
  他仰面躺好,规规矩矩地双手交握在胸前,笔直的双腿以及时刻优美的肩,能看出良好的教养。沈少卿看着账顶,喃喃说道:“我笑你我可笑,可笑之人笑可笑之事。”
  颜想赶紧俯身捡回自己的枕头,放好,在床的最里侧躺下盖住双腿:“我要睡了。”
  无意和他继续下去这个话题,她翻过身去不看他。
  他的声音中带着些许落寞,玩笑一样说道:“罗成酒量不浅,我好像醉了呢!”
  胡说,上次给罗成都喝成那样了,颜想白了墙壁一眼。
  沈少卿却是翻身过来一把扳住她的腰身,直接将人翻了过来,她诧异地对上他的眼:“干嘛?”
  他用力摇了下头,甚至还伸出两指按了两下额角:“你需知道,我无意与你做那假夫妻。”
  仿佛还是平日那个高高在上的,这说话的方式是一点没变,颜想只裹紧被子,一手横在胸前戒备地看着他:“你也要知道,我也无意与你做那真夫妻。”
  他又笑:“因为你发的那个可笑的誓言?”
  颜想顿时恼怒:“你觉得很可笑吗?你没见成亲那天打的响雷吗?五雷轰顶很好玩吗?”
  他笑意更浓,随即伸出手来,看着她的眼睛高声道:“苍天在上,明月可鉴,沈家长子少卿,从今往后,对妻子颜想必定谨守礼规,半分不能逾越,如果有违此誓,必当天地不容,五雷轰顶!”
  这……她心里一喜,随即想到不对劲,沈少卿一把扳过她的脸,那带着淡淡香气的怀抱就将她禁锢在其中了,她还未反应过来,他额头已经抵住了她的,温软双唇即刻咬着她的下唇,在她的低呼声中登堂入室。
  颜想捶着他的胸膛,可他双臂如铁,直纠缠了半晌,她咬了他的舌头,才松开她。
  她呸了一口,一脚踹在他的身上:“你混蛋!”
  他半阖着眼,一手抓住她光裸的脚腕,舔着唇边血迹 :“我让你看看,可有五雷轰顶。”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别太期待,防止乐极生悲。
  感觉肚子里有好多话想对你们说,我继续码下一章了,如果码完那就和你们说说心里话。
  ☆、57家有仙夫
  第五十七章
  “我让你看看,可有那五雷轰顶。”
  “沈少卿!”
  颜想绝对没有想过,一向自律的沈少卿竟然会变成这样,他眼底带着癫狂,眸色流转之间,竟像极了苏少遥那双狐媚的眼。她平日喜笑的眼此时只淡然地瞥着他,他半阖着眼,一手抓住她光裸的脚腕,舔着唇边血迹。
  她莹润的脚趾微微勾着,想也没想又踹了他一脚,他生生受了,突然捂住了头。只见他神色痛苦,松开她侧身躺倒在一边,颜想趁机回身到里侧软褥下面取出自己的准备的匕首来。谁知他再未过来,踉踉跄跄地下了床去。
  她坐在床上,一动牵扯到了烫伤处,疼得一咧嘴。
  屏风后面传来清晰的水花声,颜想一手拿鞘,一手抽出匕首来比划了下,想了想还是入了鞘,放在手边。
  跳跃的火光下,她看见男人的影子在桌边拉得很长,他坐在桌边,动也不动。
  靠在床壁上面,她总也不放心。
  回身拿过裤子穿上,颜想拿起匕首在袖中卷了卷,踩了鞋下地。
  她背着双手,慢慢地靠近,只见沈少卿坐了桌边,他一手支着半张脸,倚靠在桌上,姿态慵懒。
  看见她探身过来,他冷淡道:“真想看我五雷轰顶?你以为我真会勉强你?”
  颜想松了口气,不由得抓紧袖中的匕首在背后,为自己打气:“大公子做不出那样的事吧?”
  他不答,瞥着她却说道:“这么烈的酒,实在难得,从来还没有醉倒在人前,临走时罗成还拱手相送,你以为那日在颜家他是真的醉酒?”
  她下意识袒护,只道:“醉酒不醉酒又怎样?他总不会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