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周养性见这光景火气上来,在炕上把光溜溜的春妹一把扯下来,伸手打了几巴掌,抬脚又踹,给后头赶过来的老鸨子挡在身前:“哎呦喂,我的二爷,今儿可是怎来的这般火气。”一边儿使人把那汉子忙拽了出去,跟春妹一个劲儿的使眼色。
  春妹还道周养性惦记柴府的大娘子,不定去谋人的老婆去了,怎料他会来,却给他撞个正着,却又暗想,这厮不定在哪儿寻了邪火无处发作,今儿来了这里让自己赶上,真个倒霉,他也不想想,还指望她一个婊,子为他守身不成。
  心里虽如此想,却也忙跪在他脚边,软着声儿央告道:“只此一遭,却是以往一个惯熟的客,着实推脱不去,晌午刚来,刚陪着吃了几杯酒……”这话岂不是睁眼说瞎话,也不过是为了给周养性个体面罢了。
  周养性却不领情,抬脚踹开她道:“你惯熟的客却多,既想跟旁的汉子,二爷也不好勉强你,还你个自在便了。”说着转身大步往外走,任那老鸨儿如何拦都拦不住,白等怒冲冲的去了。
  老鸨儿转回头来埋怨春妹:“倒是你怎不拽着他,让他这般恼恨着去了,不定日后再不登门了。”
  春妹起来穿了衣裳道:“便他不恼,说不得以后也想不起登门了,他倒想的便宜,那么几两银子就想奴为他一个汉子守身不成,他不来也好,没得哪日被他折腾死了,岂不冤枉,以后倒自在,想接谁他也管不得,好过如今这般偷偷摸摸的。”
  老鸨子骂道:“你倒想的自在,却怎忘了他与柴大爷向有交情,论说他,我是不怕的,只怕他撺掇柴大爷摆弄咱们,倒时如何?”
  春妹听了,哼一声道:“这个娘只管放心,他那事儿做出来,不定怎么个结果,还想撺掇人摆弄谁,娘只管听我的便是。”事已至此,老鸨子只得叹口气作罢。
  却说周养性从春妹处出来,满腹火气未消下多少,想着日后再不去哪里,却想起冯家惯是这边的对头,便拨转马头,奔着西街冯家去了。
  不想刚到门口,两个龟公从里头推了个人出来,摔在当街上,还啐了一口道:“这世上什么账都赊得,唯有这嫖,资,赊欠不得,陈大爷日后有钱再来吧!”
  被推搡到街上的汉子一咕噜爬起来,指着里头骂道:“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狗才,你陈大爷如今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打量你陈大爷没银子呢,却忘了瘦死了骆驼比马大,我陈家祖上也是世家大族书香门第,便如今败落些,爷的亲妹子还是柴府里的大娘子,你们如今这般,回头却不要悔。”
  那两个龟奴,听了哈哈笑了两声:“我的陈爷,您这话倒是不差,只那柴府里纵有金山银山,与您什么干系,瞧瞧你这一身,裤子都快当了,还来我们这里寻什么乐子,若有本事管你那妹子要了银子前来,还是爷,若无银子趁早消停着,家去抱你自己的婆娘去。”说完当着陈玉书的面儿咣当关了门,把陈玉书气的一张白脸涨的通红,嘴里骂道:“狗眼看人低,狗眼看人低……”
  周养性这才认出,这不是旁人,正是柴府的大舅爷,陈玉娘的同胞哥哥陈玉书,周养性眼睛转了几转,忽生出一计来。
  下马过去作揖道:“这不是陈兄吗,在下这厢有礼了。”
  陈玉书愣了愣,回身见是周养性,想这厮跟自己妹夫惯有交情,常一处里吃喝耍乐,如何不识,倒不想自己如今这般落魄给他瞧了去,面上不免有些讪讪之色,又见他行动甚为恭敬,又寻回些体面,道:“原来是周二爷,倒一向少见,如何来了此处?”
  周养性道:“正是今日无事,想着来次消磨时候。”却又道:“在下久慕兄台,只恨无缘相会,若陈兄赏脸,不若容弟做东,另寻一处,好生乐上一日。”
  陈玉书不防他如此相邀,想去冯家却又恼冯家母女把他赶出来,去旁处,这般时候,除非院中,那酒楼酒肆早封了火,暗想周养性是个有钱的,不若与他套套交情,也好傍着得些便宜,又不禁暗恨自己妹子无情,这几回去柴府,还未等见着面,就被请了出来,只说他妹子身上不好,连面儿都见不着,让家里的婆娘去,那婆娘却道:“莫说再让我去,上回去给她几句话掘了出来,听着你妹子如今得了意,哪还管你这个哥哥的死活,倒最是个无情的,我劝你趁早莫指望,指望你妹子早晚饿死,还不是你没本事,若有本事她怎敢如此,不定远接高迎着呢。”倒给他婆娘数落的陈玉书越发不满玉娘。
  心里却也想不透,玉娘的性子虽有些古怪,对娘家倒好,以往常接济,不知怎的,就冷了下来,如今见了周养性,想他与柴世延常来常往,说不得便知道些缘由。
  想到此,便道:“这般时候,酒楼里早封了火,有甚好酒菜招待,不若与我家去,使我那婆娘整治几个酒菜,你我吃个痛快。”
  周养性暗想这样却好,免得在外给人瞧了去,过后说不清,便与陈玉书上马,一处里去了县外陈家。
  到了陈家大门首,周养性抬头望了望,只见虽有些破败,却仍可窥见昔日体面门庭,进了门影壁上刻着书香传家,以有些旧的看不清,宅子倒不算小,前后有二进的样子,只有些破,想来不得收拾洒扫。
  周养性跟着陈玉书到了前头厅中,陈玉书让他坐着,自己出去,唤他婆娘烧水看茶,那赵氏正在二门里倚着门嗑瓜子,听得前头陈玉书家来,心里恨上来,这等汉子成日不干正事,倒越发成了家贼,从前儿偷了她一根簪子出去,这两日不见影儿,还道他十天半月不敢家来,怎这会儿倒有了胆子。
  恨起来直往外走,过了二门,迎头正撞上陈玉书,不免火儿窜了一房高,抬手揪着他耳朵道:“你倒是还敢家来,我只当你死在外头了,我来问你,我放在妆台上的银簪子哪儿去了,嫁到你家来,原指望享福,如今倒好,吃穿都混不上,你这汉子连自己老婆都养不起还罢了,倒来偷你老婆的簪子出去嫖,赌,真亏了口口声声说你们陈家是书香门第,要我说是个贼窝,你就是贼首,错眼瞧不见就让你偷了我的东西,今儿拿出还罢,若拿不出我把你这囚囊的行货的耳朵揪下来。”
  这婆娘的指甲修的尖利,掐在陈玉书耳朵上,丝毫未留情,指甲直嵌在肉里,把个陈玉书疼的,一个劲儿直哎呦,好容易从她手里夺下耳朵来,直觉热辣辣什么东西流下来,摸了一把,一手的血,不禁道:“你这婆娘一根簪子罢了,值什么,赶明儿打十支金的还你就是了,何故如此狠毒,真要揪下你汉子的耳朵来偿。”
  那赵氏却不领情:“还当你是陈府大爷呢,快歇了吧,如今饭都快混不上了,还金簪子,别让我说出不好听的来。”却听见外头马嘶声,便问:“你引了什么人家来?”
  陈玉书忙道:“正要与你说,快些使丫头烧火做几个菜儿,周家二爷来了,我与他吃酒说话儿。”
  赵氏听了,冷哼一声,叉着腰一伸手:“你话儿说得倒轻松,若要酒菜还不容易,银子拿来。”
  陈玉书怕她高声,给前头的周养性听见,扯着她进了里头道:“你这婆娘怎这般不理事,我正要与他扫听柴府之事,若询清原委,也好对症下药,想如今我那妹夫得了好差事,我妹子若能说句话而,与其抬举旁人,不如抬举自己的亲哥哥,若也寻个肥差,银子还不容易得,今日你且拿出几钱体己来,与我整治些酒菜,过后加倍还你就是。”
  赵氏却不上当,呸一声道:“如今还想让我信你不成,我早瞧出来了,便你饿死,你那妹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倒是恨不得你早死了才好,怎会照管你什么肥差,少拿这话哄我,要银子没有,莫说想吃酒,喝尿老娘也没有。”
  陈玉书给她几句话说的满脸通红,却忽的瞧见外头仿似周养性的小厮晃了个影儿,遂撂下赵氏出来,只见那小厮手里拿着一块银塞到他手里道:“我们爷刚说,来的匆忙,倒不曾置办拜礼儿,头一回来却不像话,这银子替了,也说的过。”
  陈玉书待要推辞,不防从他身后伸出一只手来,把那锭银子拿了去,正是赵氏,赵氏掂了掂,不足一两,也有七八钱了,想着过会儿去里头上等子秤,秤一秤份量,指不定还多些,不防今儿这汉子倒引回个有钱的主,忽想起汉子说是周家二爷,莫不是那老太监过继的侄儿。
  便问汉子,陈玉书道:“可不正是他。”又央道:“如今有了银子,与我们置办几个齐整酒菜才是,我与他有正经事呢。”
  赵氏道:“你有甚正经事,却扭着身子,唤了看门的去外头买了些鸡鸭鹅饭并一坛子老酒,去灶下切了装盘,使丫头端到前头去。
  赵氏却偷着绕到那帐子后头,拨开条缝儿往外头瞧影儿,只见周养性坐在那里,倒与外头所传不大一样,穿着一件月白绸袍儿,头上一定瓦楞帽,腰间系着攒金丝绦,下摆坠着一块青石玉佩,瞧成色就不是寻常东西,想来不定是他那叔叔的体己,从宫里带出的物件。
  生的魁梧体面,虽比不得她汉子俊俏,却另有一番风流倜傥,倒勾的赵氏有些心痒儿,暗道若得这等汉子,怎也比陈玉书强些,却附耳听两人说些什么。
  周养性早瞥见那帐帘后头有人影,猜着便是陈玉书的婆娘赵氏,略听说陈玉书这个婆娘,最是个厉害的狠辣货,又极*财,把陈玉书辖制在手,或打或骂也由得她,这陈家如今过的这般破败,自是柴府那位大娘子未接济娘家,才落得这般光景,这夫妻俩如何不怨。
  只等酒过三巡便道:“陈兄莫嫌我性直,只有话不说不得痛快。“
  陈玉书忙道:“有话只管说来。”周养性才道:“如今柴家大爷得了好差事,正是春风光得意马蹄急,又新得了高家的当铺在手,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哥又是正经的大舅哥,便接济一二也应当,怎哥手头如此拮据。”
  陈玉书听了,叹一声道:“这便是了,也不瞒周兄,以往隔三差五的,倒时常接济,只不知为着什么,从上月里,连面儿都不见了,纵我那婆娘去了,我妹子哪儿没个好听的话儿,直接掘了出来,我那婆娘每每想起都恨的不行,赌咒发誓便饿死也再不登柴府的门,我去了也一般,只差没让小厮轰出来了,这哪是亲妹子,倒仿似前世的冤家,她只想着如今得意,就不怕落后有个万一,还不得指望娘家哥嫂与她拿主意,这会儿倒当我们是打秋风要饭的一般,说起来倒令人恨的不行。”
  周养性目光闪了闪道:“要我说,只你妹子得意,你们两口子便落不到甚好处,想你那妹夫是个风月里头的能手,如何能安心在家过日子,如今还好,过后若再纳进个得宠的,生了儿子,那柴府的家产,你妹子哪里摸不着,更何况你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大舅哥,若我是你,早为自己谋划了,还等着落得如今这般田地。”
  那陈玉书听了,忙道:“周兄说的轻巧,我那妹夫你也不是不知他的手段,柴府是他的,我能如何谋划?”
  周养性道:“陈兄惧他何来,只若没了他,柴府偌大家产便落在你妹子手里,没了汉子撑着,你妹子一个妇人有甚主意,还不任你这个当哥哥的做主。”
  周养性一番话不止陈玉书,便那帐后的赵氏,也如醍醐灌顶一般,暗道,若把柴府的家产谋在手里,还愁什么,八辈子也吃喝不尽,只那柴世延也不是傻子,如何谋划得来,听她汉子也如此问,忙附耳听来。
  那周养性来陈家不就为得这个,见陈玉书意动,心里暗喜,便道:“任他如何厉害,也架不住算计,我自有妙法儿。”说着附在陈玉书耳朵上,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说了一遍。
  陈玉书不禁暗道,好一招釜底抽薪的毒计,却未想这周养性面上与柴世延交好,暗地里却与柴府三娘勾搭成奸,此计若成,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只他这般费尽心机图什么,想到此,不免有些疑心。
  那周养性最是个善与察言观色之辈,见陈玉书眼色,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便道:“柴府的家产我瞧着倒不眼热,只一样,如今也不瞒陈兄,便是令妹,在下观音堂外一见倾心,若能得在手中,此生再无憾事。”
  那帐后的赵氏听了,不免有些嫉恨,暗暗咬牙,这玉娘瞧着正经儿,倒会勾汉子,如今倒罢,有一日真落在自己手里,让她知道自己的手段。
  只怕陈玉书念着兄妹同胞之情不肯,悄然下去,使丫头来唤陈玉书到后头跟他道:“有道是他不仁我不义,如今你也瞧见了,指望你妹子接济,早晚饿死,你也莫念什么同胞兄妹之情了,倒不如依着这周养性说的计,趁早谋划,若得了柴府家产在手,还愁什么。”
  陈玉书先还有些犹豫,这会儿听了他婆娘之言,一咬牙:“是啦!她不仁我不义,她既不当我是亲哥哥,我又何必当她是我妹子,谋在手里才是自己的,也省得成日求上门去瞧她脸色。”
  公母俩商议好,陈玉书复到前头来,跟周养性两人暗暗计量一番,周养性这才出了陈府,打马回了许家宅子,不想却落在平安娘眼里。
  至晚间潜入二姐房里,与她说了自己与陈玉书商量下的毒计,并许给她若事成,八抬大轿抬她进周府做个正头娘子,让那陈玉娘在她下头居小,这般最合董二姐的心,如何不依,遂与周养性仔细计量一番。
  想着自己这番计量,天衣无缝,却不想隔墙有耳,被窗外的平安听了去,待听见里头两人商量毕,又搂在一起干起事来,平安才趁机翻墙出去。
  次日一早柴世延出了门,平安忙到上房,把昨儿听来的与玉娘说了一遍,玉娘听了,直觉汗透衣襟,后脊梁一股子一股子冒寒气,这可真是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虽早知她哥嫂狼心狗肺,却也未想到会与周养性私下勾连,定下如此伤天害理的毒计,亏了被平安听来,若不然,真被董二姐下药害了柴世延性命,自己纵有子继,如何斗的过这般恶毒之人,更何况,自己肚子里还不知是男是女,只如今却又如何应对……
  ☆、49
  玉娘想了足一日,这事儿还需柴世延暗里知晓方妥,莫说董二姐与那周养性,便是自己哥嫂哪里,自己如何说的出口,便说出来,柴世延若问她如何得知,她怎样说,难不成要与他说,自己早知董二姐与周养性奸,情,使平安前去听窗户根儿得知。
  柴世延定要问,既知他二人奸,情,为甚不说与他知道,且这厮最是好面子,如此丑事,若旁人尽知,他如何受的,说不得心里也恼了自己,倒得不偿失。
  思来想去想去得了一计,果第二日,董二姐便来上房与玉娘请安,玉娘也不动声色,与她一处里说了两句话儿,却暗里使人盯着她,一连三日不见周养性前来,董二姐日日到上房来,与玉娘说话儿,眼角却一个劲儿往窗户外头瞧。
  玉娘只做不知,却暗想柴世延如今管着县外盖园子的事,又多应酬之事,每来家不是半夜也是掌灯时分,这董二姐如何遇得着,若见不着面,不定又起怎样的恶毒心思,倒不如让她这一回成事,也好将计就计。
  思及此,这日董二姐起身时,玉娘便道:“今日我这里倒有样新鲜吃食,是平安娘亲手做的,我尝着倒好,不如你在我这里吃饭,也尝尝这个。”
  董二姐心里正巴不得,却又假意儿道:“恐爷家来不妥。”玉娘却噗嗤一声笑道:“你放心,到这般时候还不见影儿,不定去何处吃酒耍子去了,便他家来,又如何,你还怕他怎的。”
  董二姐这才坐在炕沿边上,玉娘使人摆饭上来,董二姐瞧那桌上倒真有个新鲜吃食,瞧着想是饼,却又大像。
  玉娘指给她道:“这是平安娘做的藤萝饼,取他家院子里的藤萝花掺了白糖蒸的,只她家那院子的藤萝花,倒不如隔壁许家开得好,她昨儿一说,我倒想起来,许家未搬走前,他家娘子好性儿,却有些往来,去年做生日邀我过去吃酒,她正是四月里的生日,我刚进二门远远便瞧见,她家那架藤萝,攀藤绕架,紫云累累,香满庭除,就在她家后院的藤萝架下摆的酒,满席都是那藤萝花香,便我家来数日方散,只如今她一去,倒让人想的慌。”说着若有若无扫了董二姐一眼道:“说起来,二姐妹妹自打进屋,我就猜想妹妹身上熏的甚香,如今这藤萝饼端上来,才记起可不就是藤萝花的味儿吗。”
  董二姐听了,不觉有些慌,虽这两日周养性未来,前些日子却日日不空,起先他来自己也道,怎身上有股子花香,为此还酸了几句道:“不定去哪里风流沾惹的妇人脂粉膏子味儿。”周养性只说不是,如今才知竟是许家院子里的藤萝花。
  心里头有鬼,哪里吃的下,只略吃了些便放下,玉娘有了身子,自是也吃不下甚东西,只吃了半块藤萝饼,小半碗粥,便让扯了下去。
  董二姐给玉娘说的有些不自在,也便无心再留,起身刚要告辞,不防柴世延正巧迈脚进了屋,倒与董二姐撞个正着,不免皱了皱眉。
  董二姐抬头瞧了他一眼,插手在前福□去:“爷万福。”这董二姐本就有心勾引,如何不装扮一番,虽是白衫儿红裙儿的家常衣裳,却处处显出心计。
  上身对襟儿扣紧的白纱衫儿,轻薄非常,透出里头大红的抹胸,胸前一朵牡丹花映着一痕雪脯,越发娇艳,想来里头未着裤儿,绉纱红裙在灯影里,透出两条玉腿,莲步轻移,裙摆下两只金莲玉足,摇摇摆摆福身下去,鬓边芍药花映着满头堆鸦青丝,粉面微抬,酥胸半露,眉眼含情,倒真勾起柴世延心中燥火来。
  如今玉娘有孕,这几日他虽来了上房,夜里却只宿在东厢,想柴世延什么人,以往何曾有过一夜消停之时,如今倒成了半个和尚,如今给二姐勾起火来,如何消的下,真恨不得这会儿就压在身下,好生爽利一番,淫,心起来,便去了心中恶感,伸手扶起二姐,却趁机在她手上捏了一把道:“你今儿怎在这里?”
  二姐眉梢微挑,瞟了他一眼道:“奴来与姐姐说话儿,得姐姐留饭,才耽搁到这般时候,却扰了姐姐大半日,如今却该回去了。”说着与玉娘告辞。
  他二人的一番来往落在玉娘眼里,玉娘暗道,这厮真不知个死,还当这淫,妇是他的人呢,殊不知早成了活王八,只这会儿让董二姐去,柴世延势必要跟过去,岂不正中了她的计。
  思及此,便留董二姐道:“爷这般时候家来,想在外头未吃饭,我如今身上不好,正巧你在这里,陪着爷吃两杯儿酒,也省得他一个人吃饭冷清。”
  董二姐待要辞,柴世延道:“如此却好。”
  玉娘让人重新摆了酒饭上来,柴世延炕里头坐着,玉娘与董二姐一边一个相陪,柴世延瞧着妻妾和睦,倒欢喜上来,直吃到夜阑,董二姐方才去了。
  董二姐前脚出去,玉娘暗里端详柴世延,只见他眼风不知不觉往窗外瞟,竟是跟着董二姐的影儿去了,半日方回过神来,一回头,正对上玉娘的目光,柴世延不免有些讪讪的道:“你这么瞧着我做甚?”
  玉娘抿嘴道:“爷这话听着新鲜,你不瞧我,怎知道我瞧你。”柴世延不禁笑起来,凑到跟前来道:“又吃味了不成?”
  玉娘推开他:“她本就是你的妾,我吃什么味儿,爷若想去只管去,我难道还能拦着爷的脚不成。”
  她如此一说,柴世延倒不好去了,搂着她道:“爷今儿哪儿也不去,只在玉娘这里。”
  玉娘斜睨了他一眼道:“我这里被冷衾寒,怎如旁人芙蓉帐暖,爷还是就早去旁处的好,莫再我这里受罪。”
  柴世延忍不住点了点她的小嘴:“以往倒不知你如此能言善道,玉娘越是赶爷出去,爷越不去,今儿也不在东厢,爷陪着玉娘好好说说话儿。”
  玉娘瞥着他道:“这却是你自己不去,非是我拦着你,到了明儿后悔,可怨不得我。”她越这般,柴世延心里越撂不下,心里却也明白,玉娘既留了二姐在上房,便有意成全他,只今儿柴世延若真去了别处,玉娘心里定然不快,想二姐哪里何时去不得,如今却要先安抚下玉娘才是。
  董二姐还当柴世延今夜必来她这里,回来忙着收拾妥当,只候着柴世延,哪曾想直等到二更也未见影儿,使了钏儿出去瞧,钏儿怯糯糯的去了,回来道:“上房早上了门,灯都熄了。”把个董二姐恨得不行 拔了头上簪子掷到地上,却也无法儿,只得熄灯睡下不提。
  到第二日,再去上房,玉娘仍留她吃饭,只不见柴世延家来,待二姐回屋,柴世延才家来,已吃的大醉,如何还有那等心思,躺在榻上便睡了。想着周养性便真耐得住性子,董二姐那如何耐得住,便使人暗里盯着董儿姐,只待时机。
  却说柴世延,这两日应酬虽多些,心里却也惦记上了董二姐,想玉娘既有心成全,这一两日间必然要放他去,倒不曾想,一连三日,玉娘都不松口,只她不说,自己又不好去,倒弄成了个想头,真似那百爪挠心一般。
  这日平安递进话来道,许家那边扔了砖头过来,想来今夜周养性必来,玉娘想着如何把自己脱出去才是,正巧陈府老王氏使人送了信儿来,说这些日子不见,想玉娘过去说话儿。
  玉娘遂有了主意,晚间柴世延家来,与他说了又叹道:“倒是该着去的,只虑府里无人照看,况翠云又病的这样。”柴世延目光闪了闪暗道,明儿若玉娘不再,倒可与二姐一会,便道:“你且去,爷留在家里便是。”
  玉娘却道:“你不去县外了?”柴世延嘿嘿一笑:“一两日不去也使得。”玉娘怎不知他的心思,暗道这厮淫,心起来,什么都顾不得了,明日让你知道,自己当了活王八,还蒙在鼓里呢。
  次日一早玉娘便去了陈府,柴世延素了这些日子,如何还能忍的下,玉娘前脚走,后脚柴世延便去了二姐这里,来时尚早,钏儿刚开了门,不防瞧见爷,唬的小脸都白了,周二爷才刚走了不多会儿,这会儿若爷进去……
  想到此,莫头就要往里跑,给平安一把抓住,哼了一声:“你跑什么?”钏儿哆哆嗦嗦的道:“奴,奴婢去唤三娘起来给爷请安。”平安嘿嘿一笑道:“爷自去了,用不着你。”说着上下打量她一遭,暗道,真是个背主的奴才,给汉子入捣一番,就忘了谁才是自己的主子 ,今儿有你的好。
  柴世延一进屋,瞧见二姐还在帐中高卧,更是起了兴致,拨开帐子掀了锦被,却见二姐儿光溜溜□,那身子上青红印子尚存,怎还能不知,哪还有什么淫,兴,火气直窜了一房高,伸手把董二姐一把拽在地上,喝一声:“淫,妇好大的胆子,偷得野汉子是谁,与我实招出来,若敢有半字虚言,爷要你的小命……”
  ☆、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