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今天掉马了吗 第61节
  翌日天明,侍卫长领着两名好手悄悄向周家军走去,李晖侍奉太子与太子妃。
  说是侍奉也谈不上,倒是时而能听见里面的声音。
  “错了,不是穿这件,你手中拿的是外袍,笨手笨脚。”
  这是太子妃的声音,可想而知,笨手笨脚是谁。
  声音停了半晌。
  李晖侧耳去听,“不穿这个,穿这件,圆领澜衫,总该没有错的。”
  “我不穿,那是你的衣裳,我穿我自己的。”
  “你的没有取来,将就些。”
  “不行,你知晓我在此地,你怎地不带我的衣裳过来。”
  听到这里,李晖靠在门边就笑了出来,又怕被殿下知晓,捂着嘴偷偷乐。
  千年等一回,殿下也有伺候人的时候,不过,太子妃好像不乐意他的伺候。
  等了半个时辰后,里面才传出来殿下的声音:“水呢。”
  婢女有条不紊地将热水送了进来,太子妃坐在榻上,嫌弃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那是太子的衣裳。穿在她的身上,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周云棠莫名感进一股烦躁,面对秦昭的强势只能低头,让婢女取了针线自己将尺寸稍微改了些许。
  等到衣裳合适后都已是午时,将军府内恰好在用午膳。
  与周家军的地瓜米饭相比较,这里的伙食好得犹如在长安城。
  将士将两人请入厅堂,远远地就闻到一股酒味,引路的将士解释道:“昨日打了胜仗,将军在庆贺。”
  昨日的胜仗,今日还在庆贺?
  周云棠不懂内情,亦步亦趋地跟着秦昭后面,走竟厅堂的时候就见到首座上的青年,五官尖锐,皮肤白皙,身材消瘦,看着像是精明的商人,不像是行军打仗的将军。
  罗雄一抬眼就见到了太子殿下,手中的酒杯突然就托不住了,啪嗒一声掉落在食案,屁股就像被针扎了一般猛地站了起来,慌张地走下来,“太子殿下何时过来的,臣等竟未远迎,当真是该死。”
  在场的将军都跟着起身,匆忙间朝着秦昭叩首行礼。
  秦昭扫了一眼食案上的酒肉,若不是知晓前线在打战,当真以为这里是京城内的酒肆。
  “各位将军辛苦了,陛下听闻尔等屡打胜仗,令孤前来犒赏各位。”
  闻言,罗雄转忧为喜,立即退出半步,俯身引着太子上座,再观他身侧的小公子更是眉眼一跳。
  周云棠穿的是秦昭的衣裳,月蓝色海棠澜衫,圆领衬得她玉颈修长,往日的披肩长发更是束起玉冠,整个人风度翩翩芝兰玉树。
  罗雄惊讶的是她的五官相貌,唇红齿白不说,一双眼睛就像是星辰,远远看着就像是会说话一般,远比女子娇艳三分。
  太子来西凉府犒赏三军为何良带这么一个人间极品过来?
  难不成太子也喜欢这样容貌俊秀胜过女子的小公子?
  第69章 六十九  胆大妄为。
  女子貌美多见, 放在长安城内,都不算什么绝色。
  但面前小公子这般的相貌与身段,绝对是尤物。
  罗雄目光在小公子身上一阵徘徊后, 心中感到一阵快意,好奇道:“这位小公子是?好像在长安城内未曾见过。”
  周云棠与罗家没有来往, 更无交集,罗雄不认识的。
  周云棠被他盯得身上发麻,选择性往秦昭身后躲避, 秉持着礼数冲着他遥遥行了半礼,声音压低了不少:“周云棠,宣平侯世子。”
  声音清越, 有若叮咚泉水,听得罗雄心口更是一热, 早前听说太子对伴读周云棠恩宠有加,今日见到面后才觉得有些端倪。
  他爽朗笑言:“原是周世子,上坐上坐。”
  秦昭掀袍在主座上坐下, 而周云棠警觉道, 秀眉如画,轻笑道:“方才听闻将士说罗将军昨日打了胜仗,不知我可能听听你英勇的事?”
  小公子已然不能用芝兰玉树来形容,那张粉妍的脸上涌现些许柔意, 美若谪仙,与在座虎背熊腰的将军截然相反,勾得人心内燥热。
  罗雄听到世子的声音就来了精神,冲着对方拱手道:“世子谬赞了,哪里是什么英勇,不过是为陛下分忧为百姓做事罢了。敌方设阵多日, 我军被困多,前些时日我陡然想到破阵之法,昨日领军入阵。”
  “阵法玄奥,一入阵就感觉昏天暗地,处处都是敌军,压根分不清是敌是友。来之前,我等就将十二个阵眼探清楚,沙尘闭眼之际,将士们拼死砍杀阵眼处的敌军,先破玄奥之门,接着外间的将士前来应援,这才破了阵法。”
  在座的将军都跟着附和他的话,“罗将军谦虚了,若不是您带着人去堵住阵眼,我等在外间也做不了什么。”
  “对、对、对,还是罗将军领军有方,我等钦佩。”
  秦昭梭巡一阵,唇角徐徐勾了笑意,“罗将军此功甚伟,等回京后,孤必然替将军向陛下求赏。”
  说话间拉着周云棠一道坐下,两人并肩坐下,膝盖碰着膝盖。
  “臣谢殿下。”罗雄眼光更是敏锐,一眼就看破太子的小动作。尤其是太子膝盖故意压在周世子腿上,周世子欲言又止,委委屈屈,我见犹怜。
  他暗地里笑了笑,功劳现在就是他的了,但太子留下就会坏事,周家军那些混蛋打仗不行,就会搅乱他的计划。
  士兵将主座的碗筷都换了新的,他执起酒壶走到周世子面前,亲自给他斟酒:“世子成亲我未曾去观礼,今日便奉上迟来的恭贺。”
  军营里的酒辛辣刺鼻,光是闻到味道就引起喉咙不适,周云棠烦不胜烦,推开酒杯道:“不瞒罗将军,我来这里水土不服,大夫交代过不能饮酒。”
  “男子汉喝杯酒吧罢了,你又不是娇滴滴小姑娘,水土不服饮杯酒就过去了。千里迢迢,你我能相见也是有缘,不喝就是看不起我了。就一杯酒,不多。”罗雄再度将酒推了回去,以他的角度恰好能看见殿下的腿紧紧压制着周世子,两双修长笔直的腿纠缠在了一起。
  啧啧,殿下也是表里不一,装得什么正人君子。
  周云棠压根起不来,秦昭的力量都压在她的腿上了,自己忍不住朝他翻了白眼,将酒杯推至他的面前,笑道:“殿下,你我兄弟一场,不若您替我喝吧。”
  秦昭不客气地扫她一眼,小女人懂得拿他挡刀了,啧啧啧,被云天带坏了。
  心里埋怨,面上没有丝毫不悦,端起酒盏就大口饮尽,皱眉道:“此酒过于辛辣,世子喝了肯定会犯病,罗将军就莫要劝了。”
  袒护之意太过明显,就连其他将军也感觉出奇怪来,罗雄更是表面敬佩,心里极为唾弃。
  “殿下说得极是,臣这就自罚三杯。”
  “不必了。”秦昭不快,扫了一眼厅堂。在座的将军都是醉醺醺的模样,面上凝结几分秋晨寒霜,“你们都饮醉了,敌人来攻城。你们怎么去应战,依孤看,到底结束。等回到长安城,孤在东宫设宴款待你们,今日作罢。”
  将军们感觉出太子几分不快,纷纷站起身告罪,罗雄感觉自面子过不去。罗家是明摆着支持肃王,太子来了肯定会找茬的。
  这个时候不能做出不耐的举止来,太子孤身而来,没有威慑性,这里数万将士都是他的兵。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古来有之,又不是他一人。
  他立即应和道:“殿下的话,臣等铭记,现在立刻回营地训练。”
  秦昭颔首,朝他言道:“你留下,其他人都退下,你将功名簿取来。”
  “功、功名簿……”罗雄被问得措手不及,头顶渗出汗水,“殿下既然来了,应该先去营中观看演练,功名簿不在将军府里。”
  秦昭手中把玩着酒杯,桌底下的膝盖碰着周云棠的小腿,引得她呼吸微喘。
  “不必,罗将军治兵有方,孤不懂兵法就不去随意指挥。来时父皇令我来慰问将士,孤特地待了些赏赐,你将功名簿取来也好对着赏赐。”
  “原来这样。”罗雄猛地呼出一口气来,幸好之前早有准备,他走到门外吩咐心腹去取,回屋的时候却见殿下与世子眉来眼去,卿卿我我的姿态就像是一对夫妻般。
  真是世风日下,太子都不晓得廉耻。
  不需片刻,心腹将功名簿取来,罗雄亲自呈至殿下的面前。
  秦昭的右手被周云棠扣住了,眼下只好用左手接住。
  周云棠想吃了秦昭的心都有,这个时候面对罗雄都还有心思胡闹,死死握住那只‘为非作歹’的手后才得以安宁。
  “这是从哪一场战役开始的。”秦昭一面翻一面问,面色凝重。据他所知,罗雄来这里屡战屡败,昨日的战役还得益于云天。若非他入阵找到阵眼后,也不会击退敌军。
  可见罗雄的应敌本事不佳。
  但功名簿上的战绩很多,多是罗雄立了头功,部下立了二等功三等功,翻来覆去都没有周家军的名字。
  罗雄胸有成竹,余光不忘凝着唇红齿白的周世子,“从臣来后,注明了日期,殿下若是不信,可去问问。”
  “宣化府守将陈得将军战死后,他的兵可在你麾下,将副将召来。”秦昭语气凌冽,说话丝毫不拖泥带水。
  周云棠闻得几分紧张的气味后悄悄松开他的手,只勾着他的尾指,眉眼如画,笑靥如花。
  她不会主动令他分心。
  秦昭也感知到她的心思,朝她浅浅一笑,旋即拍桌道:“罗将军,怎地不说话了。”
  罗雄心口一冷,太子的目光蜇得他浑身不自在,“陈将军的副将在他死后就不知所踪,为安抚将士一直就瞒着没有说,他当是背叛、叛国去了敌方。”
  “叛国的罪名太大,罗将军慎言。”周云棠不清不缓地出声,神色染着与秦昭一模一样的凌冽。
  两人如出一辙的神色使得罗雄渐渐不安,细细衡量后道:“世子所言也对,我已经派人去找了,至今没有回来,不过殿下可放心,不会影响军心。”
  “好了,孤就是问问罢了,罗将军方才提醒了,孤明日去看将士们演练,今日时辰不早,就到底结束。”秦昭显得懒散,勾着周云棠的腿脚也立刻收了回来,整理好衣袍后就领着人离开。
  厅堂里留下独自冒冷汗的罗雄,焦头烂额的时候京城内送了书信。
  肃王亲笔书信,他打开看后直接将信摔在地上,怒骂道:“暗杀太子是何等的罪过,倘若被发现整个罗家都会完,肃王打的主意真好。拿我当垫脚石,老子才不是傻子。”
  副将将信捡起来后当即就烧了,小声劝道:“肃王是我们的主子,太子一死,储君自然就是他的,到时就算查出来,随手找个替罪羊。再者周家军那么多人,拉出来一个就是天衣无缝。”
  罗雄慢慢安静下来,一屁股坐在食案上,想起方才周世子尤物般的姿态后心口有些痒痒的。
  他露出松动的神色后,副将追道:“将军还需想全面些,毕竟这里事情被发现后,您还是会掉脑袋的,横竖有替罪羊,您怕什么呢。”
  罗雄拿起桌上的酒坛灌入喉咙里,嘴里骂骂咧咧道:“妈的,不给老子活路,老子也不让你活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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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云棠下马车后感觉一阵腿酸,都怪秦昭,在车里玩什么游戏。
  下车后,她踢了踢脚蹬,红着脸不肯走,秦昭看看天又看看她磨蹭的样子,大步上前将她抱起,还不忘‘谴责’她:“真是麻烦,你以前从来不会撒娇的。”
  “以前是周云棠,是你兄弟。现在是太子妃,是你的正妻,这个时候不撒娇,难道把机会留给旁人吗?我昨日可梦见你娶了吴晚虞,卿卿我我不管我了。”周云棠也不委屈自己,一面埋怨他的恶行,一面揉着他的耳朵。
  秦昭觉得她过于敏感,又觉得自己心虚,临来之际陛下将吴晚虞送入东宫了,当时记挂着这个小女人都未曾在意。
  被她这么一说,回到长安只怕还有些麻烦。
  秦昭不言语,周云棠得寸进尺地咬住他的耳朵,絮絮叨叨地控诉他不厚道的行径。
  李晖在后头跟着,觉得太子妃哪里变了,变得爱撒娇也爱以下犯上了,东宫上下哪个女人敢这么和太子说话,还咬耳朵。
  胆大妄为。
  府宅不大,跨过门槛就到了待客的厅堂,廊下的云天远远地看着两人打闹,下意识轻轻咳嗽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