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苏小恬停止了抽泣，在楚晟沉稳镇定的解释里得到安慰，但也并没有直接把手挪开脸颊，只悄悄张开一个指缝，小心翼翼把视线往外探。
  “真的不见了，都是可爱的小动……呜哇……怪物走开，不要吃恬恬……呜呜……”
  楚晟眼见着苏小恬张开指缝后露出的小眼神重新恢复神采，但没想到苏小恬前半句话还没说完，在转头看向他之际，嗓音里的害怕比刚才更加惊恐。
  他是怪物？
  糟糕！
  苏小恬母亲在她一岁时就突发恶疾去世，家里只有爸爸的她，说不定没见人敷过面膜，加上刚才才被电视剧情吓到，所以他脸上仅仅一张白色的面膜，就让苏小恬误以为电视里的怪物出来了！
  想到这里，楚晟一把撕下脸上的面膜纸，又扯了纸巾胡乱把自己脸颊上残留的精华抹掉，这才放柔了嗓音轻轻对苏小恬说：
  “恬恬别怕，刚才那不是怪物，是叔叔……做的面具，只是还没上颜色，看起来有些不好看。”
  恬恬最爱追根究底，楚晟实在是不好意思回答“为什么敷面膜”，“面膜有什么用”，“恬恬可是试试吗”此类问题，于是随口编了谎话。
  但苏小恬却对楚晟嘴里说的面具开始感兴趣：
  “恬恬知道面具，小猪佩琪也做过面具，恬恬想跟佩琪一样做一个蝴蝶面具，叔叔可以教我吗？”
  “现在有些晚了，恬恬先睡觉，叔叔明天给你做面具好不好？”
  楚晟看一眼时间，已经快到晚上十点，这个时间在做手工的话，孩子缺少睡眠对身体不好。
  然而苏小恬却在楚晟把她放在啵啵床上后拉住了他的衣角，一双刚哭过的眼睛湿漉漉像晨间嫩叶上的露珠晶莹，嗓音里带上叫人难以硬下心肠的委屈：
  “最近叔叔都没跟恬恬一起玩，每次见到叔叔洗完澡都要睡觉觉了……”
  楚晟心说白天的时候都是我在陪你玩，楚闵昊也就放学跟你一起玩两三个小时。
  但他又知道，三岁半恬恬跟十八岁苏小恬记忆是不连贯的，所以苏小恬的印象里，他就是个只知道工作没空管她的无情家长。
  好难。
  “小孩子一定得早睡才能长高高，不然就要跟小矮人一样啦，恬恬想当白雪公主一样的漂亮女孩现在就必须睡觉了哦……不过恬恬睡着后，叔叔可以把面具做好，然后明天恬恬亲自给面具上颜色怎么样？”
  听到叔叔愿意给她做蝴蝶面具，她还可以自己上颜色，苏小恬终于露出甜美的笑容：
  “要跟小猪佩琪的蝴蝶面具一样哦！”
  “保证一样。”
  “叔叔困了的话，明天跟恬恬一起做也可以，叔叔晚安。”
  小孩子的睡眠往往就是一沾枕头就睡，楚晟为苏小恬盖好被子后，拿出手机搜索“小猪佩琪面具”，然后用两倍速看完，截图了小猪佩琪的蝴蝶面具，开始给苏小恬搞手工。
  不是他不想睡，而是明天晚上他又有视频会议，再说今天白天的工作都还没处理完。
  ……
  苏小恬在早六点准时变身后醒来，刚想跟往常一样喊楚晟一声，就见到自己床头一个蝴蝶形状的面具，虽然面具还没全部上色，但细节处却已经用彩色亮纸剪出各种大小的圆形与星星图案贴好，蝴蝶触角头上还镶嵌了小女孩都会喜欢的毛绒花边。
  面具后面的弹力绳线上也沾上了丝带做的彩色小蝴蝶，整个戴起来的话，从后面看还有着多彩蝴蝶花环的感觉。
  这是楚晟跟三岁半苏小恬做的半成品手工吗？
  苏小恬的视线在手工与眉眼带着疲倦的楚晟之间来回扫了一圈后，撇了撇嘴，动作轻巧来到卫生间开始率先洗漱。
  “怎么没叫醒我？”
  楚晟醒来的时候，苏小恬已经洗漱完毕正打开更衣室的门。
  “叫了，你睡得跟猪一样没听见。”
  随着苏小恬话落，更衣室的门也被她啪嗒一声合上。
  楚晟一边收拾地铺一边想：
  最近熬夜加班太累了……但把我形容成猪也太过了吧，世界上有这么帅的猪？
  ……
  “楚晟，昨天我还有一个电影想看但是你没时间，我感觉最近变化挺有规律的，你能不能让我去看？”
  “今天上午我要去谈合作。”
  “那正好啊，我又不能跟你一起去，要不我们就各自行动？”
  9拾光
  “不行，再观察两天，你实在无聊就追追往年的影视剧，或者玩玩游戏都可以。前提是留在办公室，我会让吴特助看着，等我回来一起吃饭。”
  楚晟想，如果留在办公室的话，万一发生特殊情况他已经交代吴特助第一时间通知他。
  想来凭吴特助的专业水准，有了之前各种细节，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声张。
  没办法每时每刻看着苏小恬，楚晟还是希望苏小恬在他掌控范围内，免得外出忽然变身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一发不可收拾。
  ……
  “小哥哥，你枪法好厉害哦！”
  “恬恬，过来舔包。”
  “小哥哥，前几次我都在舔包的时候被打死，请问这个有什么技巧吗？”
  “跟我组队你不需要技巧，躺赢就可以。”
  “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啊，教教我好不好？”
  “一般人很容易在舔包的时候被突击，我这里有个大部分人都不会的舔包技巧，那就是提高舔包的速度。”
  “哇，那一定是超级厉害的技巧！”
  “呵呵，是比较实用的，你要记好：首先你打开设置，关闭自动拾取侧面镜和自动装备瞄准镜，然后子弹方面，七点六二步木仓进一弓单168，五点五六步木仓进一弓单258，不需要捡太多……”
  “哇，小哥哥懂得好多！”
  “恬恬不要夸我，我会骄傲。”
  ……
  楚晟拒绝了合作方的吃饭邀约回公司的时候，打开办公室门，就听见苏小恬嗓音甜甜在跟人游戏连麦。
  语音的那头，一个渣男音的男性自恋地跟苏小恬教授游戏技巧，那一句“呵呵”尾音上翘给人几分撩拨感。
  “哥哥教了你这么多，不介意加个v信吧？”
  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那渣男凭借着一点儿游戏皮毛就打算勾搭苏小恬。
  也不知靠这招在游戏里勾搭了多少女生！
  楚晟的脚步不知不觉站定在苏小恬的身旁，正犹豫着要不要干出点不绅士的行为阻止苏小恬被渣男带入歧途，却见苏小恬给渣男发了张张飞特效图过去，并用变声器猛男音娇羞地说：
  “小哥哥给我号码，我马上加！对了，哥哥介意人家其实是男孩子吗？”
  对面的渣男音在苏小恬的一波骚操作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小恬的戏精情绪却还没发挥够，在那男生消失之后，居然还用猛男音在办公室里没出戏的投入样：
  “呜呜，人家是真心想要加你啦……”
  楚晟听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的时候，苏小恬又忽然爆发出一阵“哈哈哈咯咯咯”的狂笑。
  还算会保护自己。
  楚晟的脚步顿了一下继续往前，放下手里的文件后，他问苏小恬：
  “午餐想吃什么？”
  然而苏小恬却朝他挥了挥手免打扰的样子：
  “随便，我开局了不要跟我说话。”
  “我们在哪里降落？”
  “这片区域吧，咦，队伍里居然有女生。”
  “小姐姐枪法好厉害，老玩家？怎么以前都没遇到过。”
  “那边有人，小姐姐小心！”
  “谢谢提醒，弟弟。”
  楚晟没想到女孩子打游戏居然会这么受欢迎，才送走一个渣男音，换局游戏又来一个小奶狗。
  这个弟弟可不像家里的弟弟，那是真的同龄异性！
  苏小恬没有额外要求，楚晟便通知吴特助按周三菜单直接送两份午餐上楼。
  在等餐的时间段内，往常利用缝隙时间批阅文件的楚晟，这次却有些看不下手里的数据。
  毕竟苏小恬实际上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自家妻子在她面前被人撩，是个男人都不能无视。
  尤其楚晟听得出，这个小奶狗纯澈的嗓音带着点儿不冒犯的讨好，苏小恬与他对话没有刚才对着渣男音甜丝丝，但其实音色里少了疏离。
  “苏小恬。”
  楚晟觉得自己不能任由事态发展，于是用家长教育孩子的语气喊了苏小恬一声，意思是叫她适可而止。
  然而十八岁的苏小恬心里根本没有什么夫妻责任感，在听到楚晟的警告后，还以为自己影响到了人家办公才被喊话，于是利索地给手机插上了耳麦，还直接搬场地挪到了休息室并关上了房间门。
  完全听不到苏小恬的游戏动静后，楚晟紧了紧手里的钢笔，顿时觉得椅子上仿佛长了钉子，叫人一下都坐不住了。
  可楚晟想到昨天一不小心惹得苏小恬疏远他，他又克制住了自己想要闯入破坏的冲动。
  只在吃饭的时候，对苏小恬道：
  “喜欢玩吃鸡？公司里正巧也有很多员工喜欢这个游戏，今天下午我叫几个员工带带你？”
  “他们不用工作吗？”
  “有些部门闲得很，轮流带你一小时，不会影响他们工作。”
  楚晟说完话，就拿起手机给吴特助发信息。
  吴特助接到楚总信息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难得没有直接听命反而给楚总确认了一遍：
  “在公司员工中挑选擅长吃鸡游戏的好手带田恬小姐玩游戏，四人轮一小时，工资三倍算？”
  但事实就是他没看错，因为楚总给他秒回了一个“马上去办。”
  于是这一天，楚氏旗下吃鸡达人们收到了入职以来最令人心动的加班命令：正常工作时间里插一小时休息跟人打游戏，还是工资三倍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