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你丫闭嘴_分卷阅读_137
  顾柔捏着自己的铭牌,小心地贴身放置,心中竟然有一丝丝的恐惧……如果真像田秀才说的那样,她的铭牌是不是就会还到弟弟阿欢手里?
  她想了想,回营房之后又在背面刻上了国师的名字。
  过了一会儿,集结号令响起,新兵们都去校场南边集合。
  这会已经六月了,太阳当头照着,几个姑娘都穿着沉重的甲胄,热得满头流汗,顾柔根基不错,平心静气站下来,倒也算能忍受,就是祝小鱼有些人如其名,被太阳一晒,身上散出一股淡淡的味儿来……站在旁边的陈翘儿已经快掩饰不住脸上的嫌弃了,强忍着不皱眉头,免得汗水落到眼睛里更难熬。
  今天军司马冷山和军侯孟章都没来,来训练新兵的是屯长阿至罗。
  阿至罗是冷山带出来的将,正宗血统的胡人,黝黑精猛,又瘦又高,但是他那种瘦不同于秀才竹竿般的瘦,身板一看就练过,肌肉线条很硬朗,他下身穿甲,上身光溜着,说话带着吼:
  “老子一个屯长,带你们几个新兵豆子,算你们走运!你们一个个给我听好了,白鸟营不养吃干饭的货,我的手下不出孬兵,如果你们干不好,立马收拾铺盖卷滚蛋!”
  这一听就让人不爽至极,特别是陈翘儿和屈贞娘她们,都是娇滴滴的美人儿,过去在各自的地方千娇百宠,凭什么大太阳底下站着让人平白无故凶?
  阿至罗刚说完,就有一个兵在那磨蹭,阿至罗目露精光,走到他面前,劈头厉喝:“你干什么?”
  那新兵道:“屯长,小的昨晚水土不服起了湿毒,穿这身甲衣实在捂得慌,想脱下来缓一缓。”
  夏天这个时候天热憋闷,加上营房不通气,常有人得湿毒,身上一片片起疹子。
  阿至罗吼道:“要不我再找个人给你打把伞沏壶茶缓一缓,少爷?战场上容你缓吗!”
  那人没声儿了。这边“噗嗤”一声娇笑,是陈翘儿。
  阿至罗走过来,问她:“你笑什么?”与其说是问,不若说是吼。
  陈翘儿收敛了一点笑容,声音柔柔地道:“回屯长大人的话,属下以为您方才所言很是逗趣,故而发笑。”
  阿至罗冷笑:“孙武斩吴姬的故事听过么?本将虽非孙武,但斩几个孬兵立威,倒是有过的。”
  陈翘儿笑不出来了。
  “老子这里,女人没有特权!嬉皮笑脸的收起来!”阿至罗一面在大太阳底下走,阳光晒得他古铜色的皮肤上滚着无数的汗珠;他一面吼叫宣告——
  “刚刚发给你们的甲胄,全部都要穿起来,怎么穿看军令册;明日集结时再让我看见军容不整者,立即三十军棍!”
  “发给你们的军令册,上面有军令、步战令、船战令;每个人必须做到倒背如流,半月后本将来抽查,错漏一处,十鞭;错漏两处,二十鞭;错漏三处以上者,五十鞭打完滚出兵营!”
  不识字的祝小鱼听到这,忽然打了个抖。
  “一个什队内错漏者超过半数,全什队加罚五十鞭,什长一百鞭;一个伍队内两人错漏者,全伍队加罚五十鞭,伍长一百鞭!”
  顾柔打了个抖。同时感受到陈翘儿、屈贞娘投来同情的目光。
  她抖得不是时候,刚好阿至罗从她面前走过,看见她,瞪着她,补充:“男女一视同仁!”
  【大宗师,我想撤退……】
  【日头好大啊……】
  【腿也发软呢……】
  【好想大宗师啊……】
  ……
  阿至罗身上似乎有发不完的怒火,他好像不会正常地说出一句人话,永远都是扯着嗓子发出雷霆般的吼声,大家完全不明白他这些怒火倒底从何而来,但却必须忍受他的咆哮。之后的几个时辰内,他让所有的新兵背负沙袋绕着兵营跑圈,稍有不合他心意者,拖出来便是当众一顿鞭打,有几个倒霉的懒骨头已经被打得送军医了,顾柔几个姑娘们吓得不轻,男兵们也再不敢随便造次,所有人怀着对阿至罗满腔的怨愤,咬着牙跑到了太阳落山。
  晚上用饭的时候,每个人都跟豺狼虎豹一样胡吃海塞。顾柔也奋力大吃,饭菜倒也不是多美味,只是因为饿,拼命地想要往里塞东西,把饥饿之感填满。
  陈翘儿坐在饭桌边显得异常沉默,所有人里,就似乎只有她没有食欲,顾柔注意到了,便问她。陈翘儿叹息道:“过去我在吴郡,山珍海味不能使我一顾,鲍参翅肚食之无味,想不到今日竟沦落到如此地步,我究竟是为何来此自讨苦吃。”说罢拿了一个冷馍默默地在嘴里啃,一脸的生无可恋。
  顾柔听她的话气魄很大,好似出自豪富之家,也不知如何安慰才好。这时发现向玉瑛已经离开饭桌不见了。
  作为伍长她必须随时掌握士兵的行踪,她正着慌,怕阿至罗来突击检查,这时候何远裸着上身,披一块汗巾走过来,问她们:“你们咋还有闲心唠嗑,还不去洗澡呢?”
  祝小鱼还在吃陈翘儿剩下的白馍:“急啥,大营戊时才熄灯。”
  何远觉得这帮嫚儿心真够大的:“是戊时熄灯没错儿,可是一旦过了酉时一刻,伙房就不供应热水了,你们几个,能扛得住洗冷水澡啊?”
  陈翘儿一听变了脸色:“不行,我月信来了!我不能洗冷水!”说着就冲回营房去捡汗巾木盆。
  顾柔也急忙往回走,看一眼祝小鱼,提醒她:“小鱼,你不抓紧点吗?”
  “俺不着急,你们先去,有空就帮俺占个位!”祝小鱼继续吃,她今天是饿狠了。
  ……
  顾柔一行人赶到澡堂,发现单间的澡棚子已经被男兵全部占据了。
  白鸟营有专门的澡堂,分为一个大通间和几个另外搭建的十个单间澡棚,大通间能够同时容纳三十人,按理说男兵洗通间没问题,但新兵里的男兵有九十多号人,喜欢洗单间的也大有人在,只是苦了这几个姑娘,在外头直犯愁。
  每个人都被阿至罗操练了一整天,流过汗的身上酸臭熏人,陈翘儿最讨厌这股味道,郁闷地看着男兵们进进出出澡棚,无处发泄心中的郁闷,埋怨起顾柔来:“这都怪你,不好好看军令册,连洗澡的时辰都不晓得,害得我们现在这般狼狈。”
  顾柔冤得慌:“你不也没看到么。”
  “可你是伍长!要你这个伍长做什么,一点用处都派不上,”陈翘儿心情恶劣,她的月信一来,便腹痛得紧,捂着肚子道,“你要是有本事,你跟他们要一个单间过来啊。”
  顾柔一咬牙,便真的去了。她拉住一个正在排队,马上要进入单间澡棚的男兵,问他:“大哥,能不能麻烦您把这一间借给咱们几个姐妹用用,我们实在是没地方去,就劳烦您一次,您去通间洗成吗?”
  那男兵原本不耐烦,看一眼顾柔,又看一眼旁边捂着肚子皱眉的陈翘儿,忽然勾着嘴一笑,道:“你们怎么不去通间洗?”
  陈翘儿道:“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们三个姑娘,跑去通间洗像什么样子!”
  那男兵露出个鄙夷又淫荡地笑来:“别以为我不晓得你什么货色,花卒嘛,都让千人骑万人跨过了,还怕当着老爷们儿的面脱精光?我是不信。”说着便进了澡棚。
  顾柔和陈翘儿愕然半晌。突然,陈翘儿爆发了:“侬麻痹狗养册!”
  她奋力一撞,轰隆一声,捅开了澡棚的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