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建业很大方的说：“工资好商量，我就是你这样人品好的，免得老人吃亏。”
  季灿灿挠挠头，好像也不错，她确实得尽快离开季家。
  “那我们先商量一下具体的事情吧？”
  邱建业一喜：“就是一日三餐，外加家里的打扫，老人的衣服，别的事儿不会让你多干，你想问啥直接问。”
  第8章
  八十年代用得起保姆的人不多，也有人下意识看低保姆，认为是佣人下人，低人一等，但季灿灿不这么觉得，她要求不多，只要工资合适、工作正常，当保姆也不是什么难事。
  邱建业有言在先，只照顾一位老人的生活起居，他已经结婚和妻子单独居住，偶尔会过来探望、加上有客人多做两道菜，平时都是老人一人。
  季家所在的家属院离老人住的地方有些距离，季灿灿上下班得坐公交车，上班时间是早上八点到下午六点，中午管饭，每月可以休息四天。
  邱建业有意让季灿灿住下，但她没答应，打算彼此试用一段时间，万一这份工作不靠谱，她又迅速离开季家，可能再次落得无处安身的地步，何况住家保姆她完全没有自由时间，全天候和雇主面对面，不太美妙。
  因老人在住院，邱建业也有工作，家里也腾不出第二人帮忙，邱建业先和季灿灿交代一些事情，让她暂时在医院陪老人，至于工资要等到下午吃过季灿灿做的饭再定。
  老人很和善，她曾做过大学老师，季灿灿客气的喊她王老师。
  下午，邱建业交代好公司的事回来，王老师吊针已经挂完，她恢复不错，三人回了王家。
  王老师住在胡同里的小院，不算窄小，看起来是一间四合院拆分成两家，王家占三间房子，进去是客厅，客厅东边是卧室，西边是书房也放了一张床，厨房和杂物房东边厢房，各处归整的很干净。
  邱建业先拿了五块钱交给季灿灿，让她去菜市场买菜和肉。
  季灿灿没动：“邱先生和王老师说说平时喜欢吃的饭菜，还有忌口。”
  “姥姥喜欢喝粥，喜欢东北菜，你要是不会做可以慢慢学，平时就吃咱们燕城口味，我都行，和姥姥差不多。”
  “好，那下午饭先试吃。”
  双方都很满意彼此的坦诚，季灿灿这才接过钱拿了菜篮去菜市场，幸好菜市场离得不远，王老师还告诉她平时有小贩出没的路口，轻松买到一把小油菜，菜市场买了块瘦肉，一条活的鲫鱼，一块豆腐，四个青椒，顺利打道回府。
  钱根本用不完，季灿灿报了价格和花费，将剩下的钱一分不少的交回邱建业。
  “你留着明天买菜用也行。”
  季灿灿坚决否定：“明天买菜我再和您或者王老师拿。”
  邱建业与她对视，只觉得一双眸子清澈诚恳，让人不由自主产生信任感，心底忽然冒出个念头，这姑娘将来不可小觑。
  “好。”
  交接完毕，季灿灿去厨房做饭。
  邱建业对老人很照顾，厨房都用上了煤气灶，季灿灿先把瘦肉切细丝，老人中午只吃了点白粥，身体很虚弱，少用一些瘦肉补充蛋白质，粥出锅前加一点切碎的油菜叶。
  鲫鱼养在水桶里，可以等老人明天恢复一些再吃。
  邱建业下午留下吃饭，青椒炒肉丝和香煎豆腐是给他的，也是展示季灿灿的手艺。
  邱建业站在门外观察了一段时间，看季灿灿有条不紊，已经是满意了，等厨房的香味窜出来，根本不打算再挑剔什么。
  饭前，季灿灿冲杯温热的淡盐水让王老师喝下：“这是医生嘱咐的。”
  王老师欣然接受：“我都差点忘了。”
  饭菜端上桌，色香味俱全，单看那白粥，有肉有菜，看起来十分有食欲。
  “姥姥，你尝尝！”
  王老师舀了一勺，细细品过，眉宇间都带上一抹满足：“好吃！比我做的饭好吃太多了！”
  邱建业愧疚不已，他明知道姥姥不怎么会做饭，年纪也大了，竟然放心她单独住这么长时间。
  王老师不愿外孙多思，笑道：“你们也吃，小季你坐下吃！”
  邱建业回过神：“对，小季一起！”
  季灿灿站着没动：“我还得收拾厨房，你们吃吧，邱先生先尝尝味道怎么样，要是不合口味我可以改进。”
  “那我先尝尝，刚我就馋了！”
  邱建业在公司吃大锅饭，请来的师傅手艺一般，一日三餐只求咸淡正好，回家后新婚妻子不爱做饭，他妈也去世了，三餐都是对付。
  他先夹一筷子青椒已经炒到断生但仍旧保持脆度，肉丝嫩滑可口，搭配青椒一起又是另一种风味，香煎豆腐两面金黄，咬一口，外层口感紧实内里软嫩，恰到好处的酱汁加上豆腐独特的香气，让邱建业满足不已，咬口馒头，幸福感油然而生。
  这两道菜都是邱建业点的，都是他爱吃的菜，正好碰上会做菜的人，滋味好又爽口。
  “好吃！”
  王老师羡慕起外孙来了，笑着说：“我这怎么赶上胃炎了，真是看着眼馋，小季，你快坐下吃。”
  “王老师，我真的得收拾厨房，一会儿还得赶公交车呢。”
  “今天时间还早，不着急，就当是我和建业谢谢你上午送我去医院，今天挺麻烦你的。”
  季灿灿再推辞下去就不合适了，坐下来一起吃了饭，保持不快不慢的速度，在祖孙两人放下筷子时起身，先端了碗盘去厨房收拾，留给他们聊天评价的时间。
  保姆需要进退有度，本就是陌生人进入人家家里，如果不能掌控分寸，很容易破坏双方感受，季灿灿很庆幸家庭条件不错，请过保姆阿姨帮忙，可以照葫芦画瓢，不然她可能因为经验不足不敢接下这份工作。
  客厅里，祖孙俩确实在讨论，他们都满意。
  王老师若有所思：“我觉得这姑娘是现在有难处，不然不至于做保姆，咱别亏待人家，等我身体好些了她要想走，你可别说难听话。”
  邱建业失笑：“姥姥，接下这份工作就得踏实干，咱先说眼前的事，只要能照顾好您，我才放心，您别多思多虑了。”
  他们是雇主，再觉得人家能力不止于此，也得看眼前，备不住是眼高手低的呢。
  “也行。”
  “姥姥，你不用觉得人家是姑娘不好意思开口，分内之事尽管跟她说，别让人糊弄。”
  邱建业怕姥姥文人性格，脸皮薄，万一雇保姆养出个祖宗来就坏事了。
  “别把人想这么坏。”
  “这叫在商言商。”
  等季灿灿出来，邱建业笑着说：“我和姥姥都满意，我先前跟人打听过，住家保姆是五六十一个月，不住家工资少些，但你做饭好吃，加上离得远，就开高点，咱们第一个月先开五十，过了试用期涨到五十五，怎么样？”
  在医院他们就商量了大概的价格，季灿灿看到有病人是保姆陪护，悄悄打听过工资，确实是这个行情，她当然没有异议。
  “好，您给王老师雇保姆是长期还是短期？”
  “姥姥年纪大了，我希望一直有人照顾她，熟人比较稳定。”
  季灿灿说：“我会尽力做好，今年内没问题，长时间的话我妈还发愁我婚事，我保证不了。”
  邱建业微微讶异，公司里第一次面试的姑娘小伙子都没这份定力。
  “这当然，对了，明天就是月底，等到下个月十五号，我把这半个月工资先付给你，免得你有什么困难，跟家里也好交代，下月底再发一次，转正后就都是月底最后一天发工资，不压工资。”
  季灿灿有些意外，腼腆道：“谢谢。”
  拿到半月工资足够接她燃眉之急，剩下的钱刚好能撑到发工资，邱建业不愧是生意人，收买人心是一把好手。
  不过也是好心，礼尚往来，季灿灿表态一定将老人照顾好。
  双方交谈顺利，季灿灿将厨房收拾打扫干净已经六点多钟，和他们道别才迅速离开，恰好搭上回家的公交车。
  到季家的时间有点晚，他们已经开饭，来开门的是沈桂香，沉着脸像谁欠了钱似的。
  “干什么去了？”
  季灿灿谨慎的回答：“找工作。”
  “找到了吗？”
  “找到了。”
  沈桂香有些惊讶：“什么工作？”
  季灿灿说出准备好的话：“认识的人推荐的，给一位老人做保姆，她说照顾不了多长时间，可能不长久。”
  她说这话时面上表现的很胆怯，像是怕给父母丢脸。
  季灿灿先示弱，沈桂香就不好发难，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心知肚明沈桂香夫妻爱面子，双职工家庭工作体面，怎能容忍女儿给人当保姆，所以说明是短期工，一沈桂香不会让她在家吃白饭，早晚嫁出去，短期内能挣钱不碍眼也不耽误她嫁人，就算辞职也很容易，二是他们不能让季灿灿辞退，不然上哪儿给季灿灿介绍工作？
  果然，沈桂香听到保姆二字就要发火，听到后半句神色复杂：“在哪儿上班？怎么找个这种工作？”
  “离得远，在西城那片儿，我、我找不到别的工作，总不能老在家呆着。”
  离远了，轻易碰不到邻居同事，不给季家丢脸。
  沈桂香神色又缓和三分：“多少钱？”
  “现在是四十，说以后会涨。”
  不过涨跌都和沈桂香没关系了。
  沈桂香回头看看季有福，看他点头，便侧身让季灿灿进来：“吃饭吧。”
  季灿灿在王家没吃饱，她上下班耗费体力的时候多着呢，因此也不客气，拿了半个馒头坐下。
  季曼玲和季志华却挤眉弄眼的，满是对保姆这份工作的鄙夷。
  季灿灿淡然自若，从她直接穿越到季家那一刻起，双方就有免不掉的牵扯，她不是季家真正的女儿却需要暂时借住在季家蹭吃蹭喝，因这些牵扯在，她是不心虚的，大不了斩断关系时给些伙食费，对季家人的态度更不会放在心上。
  她现在唯一需要的是一点时间，有了存款才能抽身离开，且越快越好。
  翌日一早，季灿灿早早起来，和他们一起吃了早饭离开，路上留意着附近墙上贴出来的手写招租小广告，比价的同时思考将来住在哪里。
  到王老师那儿还不到八点钟，王老师刚烧了点开水，她刚好接过手，为老人熬了点粥，肠胃炎恢复阶段还需清淡为主。
  王老师还有些不习惯。
  季灿灿察觉到了，轻松自在的安抚，老人本就渴望陪伴，性情也好，很快就把她当做承欢膝下的孙女，聊了家里的大致情况。
  早上吃了鱼片粥，王老师满意极了，中午稍微复杂些，季灿灿单独给老人蒸了蛋羹，炖了鲫鱼。
  “王老师还喜欢吃什么尽管跟我说。”
  邱建业交代给老人补身体，不拘花费，若是老人营养不良，势必要拿季灿灿问话。
  王老师爱美食也不缺钱，只是不会做，如今有了帮手满口答应：“好好好。”
  下午去菜市场之前，王老师接了个电话，挂断跟她交代：“灿灿，你待会儿去买些好菜，傍晚有客人过来，是我的学生，他喜欢吃鱼，你看着怎么做。”
  季灿灿当然说好，心里思索鱼的做法，安排晚饭准备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