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办报纸_分卷阅读_55
  直到日上三竿,他才精神奕奕地醒过来吃午饭。
  “王爷,张夫人来了。”
  苏月是来送请帖的,她的苏月布庄关门许久,这次要重新开业大吉,恳请李璃七日后赏光剪彩。
  “王爷,这次我是真心实意想要给苏月布庄在八卦小报上刊登广告,还请您不要推辞。”
  不过一日的时间,苏月居然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她是生意人,自然知道得趁着这热度赶紧招揽生意。
  不管是同情怜悯,还是佩服唏嘘,亦或者不认同,这一次苏月作为弱者可是赚足了眼球,若是此时开张,必然来客不少。
  “这当然没有问题,虽说昨晚已经定版,不过插入一则广告还来得及。”苏月是个坚强的女人,李璃说实话是非佩服她,不过转眼一想,他问,“听说布庄因为此事走了不少人,如此匆忙开店可忙得过来?”
  苏月笑道:“京城的铺子受了不少影响,不过别处的不严重,还有七日呢,来得及。”
  既然如此,李璃便不多说什么了,吩咐东来命人去一趟八卦小报铺子,赶紧拟一份广告出来送往作坊刊印。
  “另外,王爷,我打算将那三万八千两银子捐给善堂,还有五十万两赠与朝廷,听说南面涝水,也算尽我小民一点绵薄之力。”
  苏月语气淡淡,却令李璃很是惊讶。
  苏月瞧着不禁笑起来,眼中带着沧桑,感慨道:“如今才发现,银子再多堆在手里也不过一个数字,花不完,只会引来贪财恶狼,还不如让它有点价值,帮助更多困苦之人。”
  世人善待她,她亦回馈世人。
  “我会过得很好,请王爷不用担心,若有人来询问,我愿意坦然告诉她我所发生的一切。”
  苏月离去的时候脚步轻快,人虽然依旧憔悴,可精神头却很好,眼里充满了希望,犹如破土而出的种子,伸展出沐浴阳光的新芽,充满了勃勃生命力。
  “王爷,这种大风大浪都淌过来了,想必张夫人以后定能过得很好。”南往道。
  李璃瞧着她的背影,轻轻点了点头,他摸了摸下巴,忽然问道:“对了,我家小云溪呢,这么多天,我好像把他给忘了。”
  *
  云溪是云师父在北疆收的小徒弟,父母在战乱中死了,沦为小乞儿,吃过不少苦。
  好在天性乐观,跟着附近的乞丐讨生活,倒也能活下去。
  云师父前半生叱咤江湖,引敌无数,没办法才死遁躲进皇宫当一名太监。
  后来遇到人生中的大徒弟,古灵精怪,嘴甜人可爱,瞧着就喜欢,三言两语就哄骗得他收了徒。
  本以为是老天爷派来继承衣钵的,没想到李璃练点功夫三天两头要死要活,腰酸背痛时常偷懒,唯有保命用的轻功使得还像模像样。
  万幸练武不像话,倒是对这些用毒用药挺感兴趣,看得出来,皇室子弟,这种暗搓搓的下三滥手段特别情有独钟。
  不过李璃更过分,他的天赋直接用在美容养颜上,各种保湿美白的面膜精油香料……稀奇古怪的弄出一堆,也不知道一个男人那么在意那张脸做什么。
  对了,蓝舟手中有一门生意就是他研究出来的那些瓶瓶罐罐,但是令人意外的是最赚钱。
  这个大徒弟一收,云师父的安生日子就到头了,讨债鬼李璃将他使唤地团团转,一把老骨头还得半夜三更上乱葬岗偷尸体,于是这具“尸体”成了他二徒弟。
  他二徒弟背负血海深仇,练武的天赋无人能及,一心一意只想参军,重新积攒军功好回朝廷,为定北侯府平冤。
  那时候樊之远练武都练得疯魔了,哪儿看得上这些毒啊药的,云师父就是想教人家都不肯学。
  好在又收了一个小徒弟。
  云师父刚带着樊之远北上落脚,怕这位世家公子不习惯,随便找了一个小乞儿帮着照顾一段时间,那就是云溪。
  这小子年纪虽小,却聪明机灵,性子又讨喜,跟前面两个师兄完全不一样,贴心的让学啥就学啥,练武用毒两不耽误,着实让云师父心里熨帖。
  虽然这无门无派上下就四个人,不过云师父已经打定主意将衣钵传给云溪了。
  只是前脚等樊之远出师参军,后脚在京城中封了王爷的李璃就将小师弟给拎到京,显然相比年纪大了的师父,这位单纯精力旺盛的小师弟更加容易使唤。
  京里繁华迷人眼,小师弟流连忘返不肯走。
  一座别院,加上四位漂亮小姐姐,小日子过得要多滋润有多滋润。
  李璃正忙着樊之远热乎着呢,哪儿想得到这小子,正好他也懒得参和两个师兄的爱恨情仇。
  这吃别人的,住别人的,还有侍女伺候,云溪巴不得李璃一辈子也别想起来。
  不过显然,这好日子到头了。
  彼时,他正在梨园磕着瓜子看戏,一人走过他的身边,在他的桌上敲了三长两短,于是当晚,翻墙走避无所不能的云小公子摸进了亲王府。
  一身黑衣,暗藏装备,是时刻准备出任务的行头。
  “大师兄!”声音清脆响亮,精神饱满,看得出来,小日子过得很舒坦。
  然而李璃却借着灯光打量他,后者被他瞧得莫名其妙。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毒药,暗器全带在身上了,还有黑面巾,就系在脖子,往上一拉就行,没问题啊!
  正被李璃看得心里发毛的云溪,突然听到李璃幽幽问他:“小师弟,你是不是变胖了?”
  闻言云溪掐了掐自己的腰,貌似好像有那么点点见宽。
  他挠了挠头,说:“伙食太好了,最近貌似没怎么动。”
  心宽体胖,正常。
  李璃沉痛道:“年纪不大,不要油腻,肥胖是美貌最大的杀器,你还没娶媳妇,得注意一点。”
  “哦……”云溪乖乖地点头。
  “其实还得多运动运动,所以明日开始,别蹲别院看戏了。”李璃拿扇子点了点桌面。
  云溪问:“做啥?”
  “明日苏月布庄招人手,你带上你的手下去应聘。两个目的,第一,保护好苏月,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第二,谁敢动手,都给我揪出来,死生随意。第一为主,第二为辅。”
  也就是说,在保护人的前提下,抓住凶手。
  云溪点点头,明白了。
  “乖,去吧。”李璃笑了笑,递给他一块绿豆糕。
  云溪拿着绿豆糕咬了一口,然后出了门,走了两步,一转眼,身影就不见了。
  西去走进来,面露疑惑:“王爷为何不让奴才派人保护,以便震慑。”
  李璃笑道:“就是禁军蹲守苏宅,也震慑不住那帮人的。苏月是百姓心声的关键,在下一位站出来之前,她必须好好地活着,不能有任何闪失。”
  对付平民百姓,最防不胜防的不是刺杀就是暗中下毒。
  “有云溪在,都不怕。”
  第55章 刺杀
  左相将这一期的八卦小报缓缓放下, 递给了身边的吏部尚书,叹了一声道:“子芳,济达, 还有在座的各位,你们该小心了。”
  吏部尚书袁梅青字子芳, 他拿过来, 看到的正是作为头条的百姓心声栏目《人在做,天在看, 公道或许会迟,却绝不缺席——苏月完结篇》。
  这期小报今日才发行,左相一拿到便请了他们过来,袁梅青还没来得及看,如今便细细品读起来。
  这是民与民之间的刑事案件, 不牵扯任何高官厚禄,小报以其独有的诙谐之调,将苏家族人之间在公堂上狗咬狗这一啼笑皆非的场面写得分外讽刺, 衬托出这些恶人更加可恶,也反应了苏月越发悲凉孤寂, 最后京兆府宣判苏二叔夫妻三日后问斩, 其余相关同谋纷纷入狱这个结果,不禁大快人心。
  百姓们是最喜欢看到恶有恶报, 善有善报这样的故事了,想必如今大街小巷已经流传来开。
  不过作为尚书, 袁梅青看的不是坏人绳之以法这个结局,而是在这个案件中呈现出来的人证和物证, 横跨了京城和苏州,以及苏父苏母受害的常州, 三处州府,历时不过短短的两个月。
  “左相,看来咱们真是走眼了!怡亲王这个本事,一般人可真做不到,那得布置多少的暗线,放出多少人手才能如此快速地找到证据!这整个朝中,怕是只有左相了。”
  他一边感慨,一边将报纸递给了户部尚书甄为民。
  然而左相却摇头道:“老夫不及王爷。朝中有任何风向,老夫一清二楚,可惜至始至终风平浪静。这是怡亲王自己的势力,如今不过是窥其一角,真正隐在暗处的才是可怕!”
  左相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任由八卦小报自由发展,让李璃有足够的时间暗中壮大自己的势力。
  在知道它的威胁之时,却没有当场摁下来!
  他的表情很凝重,虽然苏月只是一个民妇,可当她走进八卦小报铺子开始,这上面的眼睛就已经盯在她身上了。
  等八卦小报推出百姓心声这个栏目,更是默默地关注她的走向。
  谁也不知道,最终居然会是这个结果!
  “为民请命,请谁的命?”户部尚书冷冷一笑,“一群愚民,稍微煽动就能失了理智,怡亲王打算用他们来对付我等,左相,这未免也太可笑了!”
  他将报纸一摔,嘴中说出不屑的话,然而看他脸上同出一辙的沉重,显然内心深处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身处这个位置,难道不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话?
  俞自成是怎么死的,没人忘记。
  当百姓的目光都聚拢过来,凝聚起民意,就是权臣,乃至皇帝都不能随意忽视,只能一查到底。
  连朝中势力都没有动用,怡亲王就能查清远在京城之外的谋杀案,那么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他不知道的?
  再加上百姓对他的信任,对八卦小报寄托的希望,这简直是无敌了!
  细思极恐啊!
  “不能让苏月这个女人活着!”吏部尚书果断道。
  如今的苏月就如浴火重生的太阳,照耀着那些不敢说话,不敢反抗,只能在心里一遍遍怨恨,质问老天的人。
  连她一个被亲族谋杀了双亲,被婆家算计着名誉钱财的柔弱寡妇,都能在绝境之中走出一条生路,那么还有什么人不能跟着站出来?
  瞧,铺子都要重新开张了,广告打起来,可见这个京城之地,她并不想离开。
  她的存在就是百姓心声栏目成功的标志,看着她,就会有一个又一个走投无路之人走进八卦小报的铺子,将背后的故事展现在李璃的面前。
  朝廷乌烟瘴气已久,这些站在云端沆瀣一气之人,哪一个没有压着无辜之人的脊背?踩着穷苦百姓的头顶?花着他们维持生计的银子?听着那一声声的哭喊和绝望,心安理得地高床暖枕?
  如今这一个个的怕了。
  唯有这女人去死,才能让那帮蠢蠢欲动之人重新掂量,缩了那个勇气。
  “可怎么让她……”一位官员小声地问。
  “得神不知鬼不觉才行,不然惊到了王爷,怕是不容易善了了。”有人忧心忡忡道。
  可惜,这京城对怡亲王来说根本没什么秘密,试问谁家一天上几次茅房都能查清楚,这暗中下黑手杀人岂能做到天衣无缝?
  谁动手,都意味着一旦被查出来,就得交代了。
  “人是一定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