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聘:顾兄英年莫早逝_分卷阅读_250
  顾恒舟拿了汗巾帮她擦脸,沈柏还在嘟囔,翻来覆去说的最多的还是那句“顾兄对不起”。
  顾恒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明明上下两辈子,她一件对不起他的事都没干过。
  沈七被沈柏惹得眼睛也泪汪汪的,怨念十足的看着顾恒舟。
  顾恒舟帮沈柏擦完脸,把汗巾放到一边,放松身体坐到她对面,温声唤道:“沈柏。”
  沈柏抬头朝他看来,眼神迷蒙表情茫然,像是刚睡醒不知自己身处何方。
  顾恒舟幽幽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没关系。”
  犯蠢没关系,出尔反尔没关系,认为自己喜欢的是别人不是我,也没关系。
  顾恒舟说得极认真,里面包含着太复杂深沉的情愫,沈柏讷讷的看着他,许久没有动作。
  顾恒舟又继续说:“我答应你会找合适的时机解除婚约,就绝对不会食言,下次不要在我面前演这种醉酒的戏码。”
  沈柏还是愣愣的看着他,好像没听懂他在说什么,顾恒舟垂眸,淡淡的侍卫说:“去医馆。”
  沈柏咬咬牙,硬着头皮问顾恒舟:“你怎么知道我在装醉?”
  沈柏回想了一下,想不到自己刚刚有什么地方演得不自然。
  顾恒舟没说话,沈柏有点心虚,她刚刚的确是故意这样想让顾恒舟看清自己对顾兄的感情。
  马车里安静得有点滞闷,偏偏沈七不懂看人脸色,看看顾恒舟又看看沈柏,好奇的问:“娘亲,你为什么要骗我们?我还帮你骂他是坏人了。”
  “……”
  因为你娘亲是坏人,行了吧。
  沈柏把沈七捞进怀里捂住他的嘴,正想跟顾恒舟道歉,顾恒舟轻轻咳了一声,不知是不是沈柏的心理作用,他的脸色好像一下子苍白了许多。
  沈柏心疼了,顾恒舟抢先说:“我一会儿还有事,你在医馆下车自己回医馆吧。”
  这是要直接赶人走了,沈柏心梗,厚着脸皮捂住额头说:“我感觉我现在头好晕,没办法自己回家,顾兄你行行好送我回去吧。”
  沈柏说完,顾恒舟不说话,只严肃的看着她,无声的问:你都用这种法子悔婚了,还好意思蹭车?
  向来厚脸皮的沈柏实在好意思不起来,她抱着沈七不敢再说话,安静缩在角落,等马车到了医馆,抱着沈七下车。
  侍卫扶着顾恒舟下车,顾恒舟目不斜视,直接越过沈柏走进医馆。
  沈柏舔舔唇,尝到一片苦涩,抱着沈七转身离开。
  她都选择顾兄了,确实不该再缠着顾恒舟。
  正想着,身后传来惊呼,转身,沈柏只看见顾恒舟向前栽倒的背影。
  第203章 陛下薨逝
  侍卫扶住顾恒舟,没有让他摔倒在地上,不过还是在医馆引起一阵骚动,沈柏不自觉的朝医馆走了两步又顿住。
  沈七悬在旁边,拧着小眉头好奇的看着她问:“娘亲,我们不进去看看吗?”
  不去。
  不要去。
  也……不能去。
  沈柏转身,逃也似的大步离开。
  天变得阴沉沉的,看上去像是要下雨了,冷风灌来,从鼻尖涌入肺腑,像冰刀一样割得喉咙发疼。
  沈柏呼吸有点喘,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喝了酒,喉咙干得厉害。
  穿过两条街,沈柏的速度慢下来,后背冒了一层汗,这边离太傅府还远,沈柏正想找辆马车回去,一道粉白的倩影缓缓映入眼帘。
  苏潋秋穿着今天穿了一身粉白的衣服,衣服上面没有什么绣花,自下而上由粉变白,裙摆被风吹得飞扬起来,远远瞧着如同一朵高雅圣洁的睡莲。
  相较而言沈柏就狼狈多了,她刚哭过,脸上的妆是花的,眼睛是肿的,一身的酒气,表情约莫还有些落寞失意,和苏潋秋站在一起实在没有什么可比性。
  好在沈柏别的本事没有,厚脸皮的本领很强,她不避不闪,等着苏潋秋走到她面前。
  “柏姐儿什么时候回瀚京的,怎么没通知一声?”苏潋秋柔声问,熟稔的抓起沈柏的手说,“去南襄这几个月柏姐儿应该很辛苦吧,瞧着都瘦了,回来可要好好滋补一下身子才是。”
  在灵梦里苏潋秋嫁给顾恒舟后在外人面前也总是这幅模样,沈柏心里颇为膈应,没有配合苏潋秋,收回手说:“昨儿才刚回来,没想惊动其他人。”
  嗓子太干,沈柏的声音很哑,苏潋秋立刻关切的说:“柏姐儿舟车劳顿,怎么一回来就喝这么多酒,也太伤身了,我车上正好有清火润肺的茶,柏姐儿若是不嫌弃,可以上车喝口茶,歇一歇,如何?”
  苏潋秋的语气诚恳,沈柏犹豫了一下,跟她一起上了马车。
  苏家的马车是单乘的,比顾恒舟的马车狭窄多了,沈柏一上车,和苏潋秋面对面坐着空间更显逼仄。
  苏潋秋把随身伺候的丫鬟赶出马车,亲自帮沈柏倒了杯茶。
  茶用小炉子温着,还是滚烫的,沈柏吹了吹喝了一口,这茶入口甘甜,却一点也不腻,立刻滋润了喉咙,沈柏眉头松开,有些意外,问:“这是茶韵阁刚出的冬茶?”
  众所周知,茶韵阁的茶是极难得的,一般只做御供,寻常人除了得陛下赏赐,很难喝到。
  “柏姐儿真厉害。”苏潋秋笑着回答,说:“这的确是茶韵阁的冬茶,月初太子殿下赐给父亲的,我有幸得了一包茶叶,柏姐儿觉得如何?”
  “好茶。”沈柏点头说,下意识的琢磨苏潋秋刚刚说的那句话,这茶是赵彻赐给苏元化的。
  苏元化之前一直是德妃的人,赵彻更相信张太医一些,如今李家垮了,德妃和四皇子一派也都作鸟兽散,赵彻开始拉拢苏家也无可厚非。
  沈柏品着茶,慢慢梳理着其中的信息,苏潋秋最近在瀚京的风头很盛,和各世家夫人、小姐相处得都很好,论家世背景和容貌品行,倒都是皇后的上佳人选。
  苏潋秋不知道沈柏在想什么,柔声说:“我知道柏姐儿之前都是被当做男子养大,但女儿家的身体终究比不过男儿,柏姐儿年岁尚小,平日喝点果酒就好,饮酒太多,终是伤身。”
  这话完全是出于为沈柏身体考量的角度出发的,而且声音柔和,语气恳切,任谁也生不出半点反感来。
  沈柏又喝了两口茶,乖巧点头,应道:“我知道的。”
  苏潋秋笑笑,说:“今日的天色看起来不好,一会儿怕是要下雨,柏姐儿若是不嫌弃,可愿与我同坐马车回太傅府?”
  苏潋秋的态度相当客气,沈柏点头,那酒的后劲儿上来,身子有点乏,放松身体靠在马车壁上,闷闷地说:“那就麻烦你了。”
  苏潋秋摇头,见沈柏似乎困了,翻出自己的披风给沈柏盖上。
  马车还在行进中,沈柏脑子被晃得有点晕,苏潋秋给她盖披风的时候是逆着光的,沈柏看不清她的表情,却感觉到她好像挺开心的,脱口而出:“你在高兴什么?”
  苏潋秋愣了一下,而后回到对面坐下,轻声说:“在漠州的时候,柏姐儿帮了我许多,如今能有机会回报柏姐儿,我自然很开心。”
  “那些事早就过去了,你不必一直记挂在心上。”沈柏淡淡的说,如今再看到苏潋秋,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她了。
  沈柏的态度有点冷淡,苏潋秋自然是能感受到,她疑惑的问:“从远烽郡回来,柏姐儿恢复女儿身以后似乎一直刻意与我保持距离,这次从南襄回来,柏姐儿对我更冷淡了,这是为什么?”
  沈柏随口找了个理由,说:“我名声不好。”
  “我流落在外,几个月前才正式回苏家,名声也没有好到哪儿去,若是因为这个,柏姐儿大可不必避着我。”苏潋秋坦率的说,不等沈柏开口继续说,“而且之前苏家家宴,柏姐儿也说过以后我有什么事都能来找你,柏姐儿难道忘记了?”
  沈柏这会儿脑子不是很清醒,迷迷糊糊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向来怜香惜玉,对姑娘家都是一言九鼎不会食言的,苏潋秋这么一问,沈柏下意识的想点头,马车突然停下,沈柏因为惯性往前栽去,摔了一下。
  苏潋秋把她扶起来,正要问发生了什么,马车帘子被掀开,扎着小辫儿,穿着玄色锦衣的东方影钻进来。
  他的造型奇特,但长相还挺俊美的,苏家的护卫都被他惊住,苏潋秋也有些意外,东方影咧嘴,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指着沈柏说:“我和她是朋友,不必慌张。”
  冷风灌进来,沈柏清醒了点,眨眨眼对护卫说:“这的确是我的朋友,没事。”
  马车太狭窄了,挤不下东方影,沈柏索性钻出马车对苏潋秋说:“这里离太傅府不远了,我走回去就是,苏小姐自己先回去吧,多谢苏小姐载我一程。”
  苏潋秋好奇的看了东方影一眼,没有多问什么,只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便放下帘子让护卫驾车离开。
  马车一走,东方影便皱眉看着沈柏数落:“喝酒就算了,你怎么还把自己搞得这么落魄?”
  沈柏脑袋发晕,不想在大街上被人围观,拉着东方影走到附近一条僻静的小巷,问:“你怎么知道我在马车上,找我有什么事吗?”
  东方影说:“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事,但对你来说应该算很大的一件事。”
  “什么?”
  沈柏急切的问,东方影这次倒是没有故意吊人胃口,直接说:“刚刚我看皇宫方向有魂灵波动,如果没有猜测的话,是你们昭陵的陛下薨逝了。”
  你们昭陵的陛下薨逝了。
  这句话像是当头棒喝,让沈柏在凛冬的街头遍体生寒。
  按照上一世的记忆,恒德帝要在五年后才会薨逝,这一世明明李家已倒,昭陵也没发生什么内乱,恒德帝怎么会这么早就死了?
  沈柏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却看见太傅府的小厮急急忙忙的在街上寻人。
  沈柏心念微动,把沈七从胳膊上扒下来交给东方影,说:“帮我照顾下他。”
  话音落下,沈柏大步走出小巷,小厮看见她激动不已,连忙说:“陛下薨逝,百官都要进宫守着,老爷让小姐赶紧回家,随时听候传召。”
  沈柏和小厮一起回家,太傅府各处已经换上白灯笼和白帆。
  一国之君薨逝,举国同哀。
  回到书韵苑,绿尖已经准备好一身素净的月白色衣服帮沈柏换上,沈柏脸上的妆都花了,绿尖帮她把妆清洗干净,取下发簪,只用发带简单将头发束起。
  从头到尾,绿尖也没说几句话,气氛沉闷得可怕。
  虽然储君早有人选,还很年轻有为,皇权的更迭还是让人心生不安。
  这一夜沈孺修没有回太傅府,沈柏也几乎没怎么睡,第二天一大早,恒德帝薨逝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百姓恸哭,瀚京罢市三日,一场冬雪应景而来,向来繁荣喧哗的瀚京难得的陷入一片宁静之中。
  恒德帝是病逝的,他毕竟年纪大了,之前李德仁造反让他心力交瘁,加上平日政务繁忙,身体扛不住也是正常的。
  恒德帝的尸身停在掖庭阁,好在现在是冬日,温度很低,尸身可以保存的时间颇长。
  沈柏是在三日后和百官家眷一起进宫吊唁的。
  为了显示沉重悲痛,所有人都没有坐马车,全都从家里步行入宫。
  整个皇宫所有角落都挂上白绫和白灯笼,伺候的宫人袖上都扎着白布,个个眼眶发红,满是悲怆,好像全都在御前伺候过,还跟恒德帝有多深厚的感情似的。
  一走进皇宫,沈柏腕上的铃铛便轻轻晃动了一下,一路走到掖庭阁,铃铛声都没有停歇,仿佛某种神秘古老的暗示指引。
  掖庭阁里靡靡的诵经声环绕,这些都是从云山寺请来的高僧,虽然昭陵不像南襄那般信奉神明,人死后做些法事还是要有的。
  除了诵经声,到场的人都很安静,按照官阶高低排列,所有人依次前去吊唁,然后在宫人的指引下到偏殿休息。
  孙氏没有资格进宫,只有沈柏前来吊唁,内务总管孙大海给沈柏拿了香,沈柏恭恭敬敬的鞠躬,给恒德帝上香。
  恒德帝算不上是明君,但也并不昏聩,在位这几十年里,一直都算是勤政敬业,因为先皇后的关系,恒德帝上一世对沈柏还挺照顾的,沈柏不像其他人那样惧怕他,反而觉得他像是自家的长辈。
  如今这个长辈不在了,沈柏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