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矜_分卷阅读_20
  她扭头,看见亮金、银蓝穿插着绯红在天际升腾,光焰火花耀目的绽放在海平面上,绚烂得像一场绮丽的梦。
  美得令人心颤。
  “漂亮吗?”
  祝秋亭的声线低沉懒然,带着不自知的天然蛊惑意味,但细听下去,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徐怀意目不转睛地点头,来不及说话。
  祝秋亭轻笑了:“那就好。”
  “我接个电话。”
  他礼貌抱歉道,徐怀意点头:“您自便。”
  她趴在栏杆上,任海风吹着长发,耳朵却不自觉地长了出去。
  ——说。
  ——嗯,成绩下来了吗?
  ——那不就行了?新老师人不好吗?
  ——她太忙。……知道的清楚,老于还挺闲。
  ——祝缃。
  男人的声音并没有明显冷下去,只是淡淡一句,那边的动静立马小了很多。
  即使如此,徐怀意还是……听得很清。
  那边的女声委屈嘟囔道。
  ——我就是想见见。她生病这么久了,你也不回家,你是不是把她扔了?
  祝秋亭揉了揉眉心,轻叹口气。
  ——她给你下蛊了?这善心,你用一半给学校老师,行吗?
  祝缃的声音更低了两分,透过听筒寂寥地传来。
  ——我想她了,我想纪老师再穿兔女郎装给我看。真的好好看。
  祝秋亭沉默两秒,闭了闭眸,复又很快挣开,声音终于透出点冷意。
  ——祝缃,你最近是不是被人宠坏了?
  那边噤了声,很快撂了电话。
  大半个月前,他把纪翘扔到医院后,人发了高烧,陷入昏迷。祝秋亭不是医生,也不是她爸,没有等着她好的义务,第二天就出差走人了。
  开始一周,苏校还给他报一下状况,后来看祝秋亭根本不在意,也就没继续了。
  像高烧转肺炎的情况,也不会因为祝秋亭花心思多听一分钟,就变好了。
  况且二月中来港,是早定好的事。
  这块地不能出差错。
  因为祝秋亭不打算把它让给任何人。
  如果徐怀意拿走了,交给她父亲,徐家那个老油条拿到,很快就会转到那个人手里。那人花了大价钱,让徐家出面替他做这个事儿。因为靠他自己,他没办法。
  活在阴处里的鬼魂,即使有一座金山,也只能待在自己的山洞里。
  十二年前被国际刑警盯上,九年前轰动内地的恶性绑架杀人案,国内也加入追踪。越查越深,器官贩卖和人口大案跟其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最后所有的线索都断在清江市。紧接着,在外执行任务的警察接二连三的被害,对方甚至给警察家人寄回来两根手指。
  那人是天生的犯罪分子,狡诈、聪明、狠毒,反侦察能力极强,他想要达到的目标,从未落空。很多年了,j.r这位核心,是所有人欲除之而后快的存在,也是红色通缉令的老朋友。但他一直在境外,从不踏往内地一步。
  他人不在,手还伸得挺长。
  这人在国内很少吃瘪,这应该是第二次。
  栽在了同一个人手里。
  祝秋亭。
  祝秋亭当然也不是什么好人,按纪翘早期骂过的话来说,他心肝肺都黑透了,浸在浓硫酸里泡完还能跳。
  祝秋亭也不是为了其他,只是单纯跟他有过节。
  几年了,这人在暗他在明,祝秋亭不喜。
  他不开心了,也不会让对方太过得去。
  “外面风还是挺大的,要不我们进去吧。”
  烟火已经散完了,徐怀意心都被泡软了,意犹未尽地转头,冲着他眉眼都笑弯了:“祝总,你找的烟火师能推荐给——”
  他们处的甲板位置在最西边,往里随意一望,就能透过窗户看清里面。
  灯色四溢,照着里头,是夜场,也是温柔乡。
  酒精香水欲望的味道混在一起,潮湿的空气会令人昏沉迷蒙。
  这儿没有冬天。
  徐怀意望过去,看到祝秋亭平静又出尘的侧脸,被遥远月色淡光勾勒,似一寸寸吻过,她心下叹息。
  星辰都会偏颇美人。
  夜里的海风吹过他们头顶,仅仅是跟他在一起站着,都让她觉得被某种深远的浪漫击中了。
  他目光有些出神,望着某个方向。
  徐怀意开始意识到,祝秋亭并不是在放空感怀,是从他不发一言地咬住根香烟,点燃那刻起。他单手插在裤兜里,下颌轻抬了抬,唇间渡出口烟雾,模糊了面容,衣领没遮住的脖颈,拉出道极性感的弧度。
  “徐总。”
  祝秋亭忽然叫她。
  徐怀意回过神来:“嗯?”
  “他,你认不认识?”
  祝秋亭夹着烟的手骨节分明,虚点了点。
  徐怀意往他指的方向看了眼,玻璃窗内,内厅有不少漂亮的男男女女,精致又养眼,但。
  她在心底评判,没有一个比得上他的。
  很快,徐怀意的对比暂停了。
  黎禹城跳进她眼里。
  他正在跟一个新勾搭的女伴调情,用酒杯冰对方脊背,两个人贴得很紧,即使只有个侧面,徐怀意也能感觉到,黎禹城勾搭的这个是个美人。
  “他?”
  徐怀意不确定,祝秋亭点了头。
  “黎家爱烧钱那位。”
  祝秋亭浅浅吸了口指间的烟,神态很淡,叫旁人摸不清情绪。
  但语气透着好整以暇:“你跟他一起过吗?”
  徐怀意一僵,还不确定这话里意思,是不是她理解的那种,下一句就听到男人笑了笑:“算了。”
  祝秋亭用指腹把烟捻灭,直起身来,唇角挂着笑,迈开长腿走到了内厅。
  -
  黎禹城今晚艳福不浅。
  最近他也没刻意禁欲,公事忙的头炸,快两周没开荤了。
  游艇上遇到个尤物,银色露背亮片长裙,长度一路到脚踝,除了背,其他地方裹得倒严。
  但雪胸细腰长腿一个不落,黎禹城阅人无数,这点信息量还是能看出来的。
  “这里人太多,”黎禹城单手箍着她腰低声道:“我们换个地方。”
  女人哼了一声,小声说:“都可以。”
  “我家离这不远,”黎禹城说:“去吗?”
  “你叫什么呀?”
  她抬起上目线,浅褐眼睛清澈的能望到底。
  黎禹城一时语塞。
  “黎……”
  “黎禹城。”
  有人替他先答。
  黎禹城下意识点头:“对。”
  然后才意识到不对。
  他飞快扭头,看见不速之客勾着浅笑。
  “黎公子,幸会。”
  男人是全场唯一没有穿正式礼服的,一身浓烈到底的黑,衬衫西裤样式简单,招呼打得也清淡,可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这人不仅外表打眼,优雅底下,锋利而幽暗的气质直从骨子往外渗。
  黎禹城不得不承认,打眼一望,他站在哪儿,周围都像暗下来。近看才知道,这句话不是文学性的夸张。
  “幸会,祝总。”
  黎禹城赶紧跟他碰了碰杯。
  祝秋亭跟他认真地寒暄了两句,甚至知道他最近在忙的项目二期已经启动,搞得黎禹城有点不好意思,暗喜又感慨,他真是……真是!
  “希望你享受今晚。”
  祝秋亭说。
  黎禹城点点头,再一转头,迷茫了。
  刚才那个美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