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风起西荒_分卷阅读_10
  并非是州牧有意怠慢,而是城门箭楼早已塌毁,无法通过了。从豁口转过一个弯,才走上城中的大道。看得出原本是宽阔的青石板路,如今年久失修,凸凹不平,只当中几条青石还算平整,错错落落的延伸着。路旁棚户林立,十分拥挤逼仄。有人好奇的探头张望,立刻被挥舞马鞭吓了回去。
  他们一路走过臭气熏天的骡马市,穿过乱七八糟的奴市口,路才宽阔平整了一些。
  允随在队伍中进城。他是来过御城的,十岁的时候被门主带下山,就是在奴市口,相中了骨瘦如柴一脸污泥的小丫头,他后来管她叫做锦。一晃就过了六年,御城看起来更破败了一些。不知道百年之前,这里还是都城的时候,又是怎样的气象。
  转过一个弯,众人走出了这些肮脏的街区,来到一条宽阔的平整石道上。
  “方才是下城,都是些贱民奴隶,上城才是贵人们的居所。”州牧颇为得意道:“这里原属皇城内围,若是东迁之前,是只有天人皇族才可居住的区域。”
  弘瀚用马鞭指着周围:“这就是东迁之前的皇宫?”
  “非也。”州牧笑着摇头,心中暗自鄙夷蛮子没见过世面。“只是宫城的角落罢了。天极殿在那后方,已然被毁,只剩土台。伯君若是想看,可明日前去一观。”
  弘瀚道:“是被乱军烧了?”
  州牧苦笑,“算是罢。早年烧掉不过三四分,东迁之时值钱之物都迁往新都,皇宫尚算完整,只是后来流民盗匪不断的偷砖窃瓦,时日久了,便只剩了个土台罢休。”
  说着话,众人来到一朱漆大门之前。门口是一对古旧的火凤石雕,门上一对黄铜门环,亦是火凤衔尾的造型,常被使用的位置被摸的程亮。这应是旧宫的遗留,按理城主不该逾矩使用。
  一群文官在州牧府前等候,纷纷做礼道:“西炎伯远来辛苦,下官/卑职有礼了!”这些人俱是峨冠帛带,十分隆重,反倒是显得西炎伯一行人风尘仆仆,落魄潦倒。
  弘瀚下马,见礼之后阔步入内。堂上早已备好宴席,宾主入座,几杯酒之后,便渐渐放了开来。弘瀚原本便开朗健谈,说起平叛诸事口沫横飞,他不善用箸,便随意用刀子切肉,用手撕了吃。那些亲卫们也你一言我一语,全无尊卑,十分热闹。
  州牧和重官员不由对视,心中腹诽。果然是西境蛮子,即便是得封伯君,也难登大雅之堂。
  一队五彩缤纷的女子踩着乐声走上堂。身段妖娆,只着轻纱,行走间酮体若隐若现,十分的撩人。她们托着酒壶,边舞边行,散入宾客中,或陪酒,或挑逗。
  宴请宾客,娱以歌舞美女,是十分常见的应酬。
  允一直跪坐在弘瀚左后方,廊柱的阴影之中,确认四周并无危险之后,便一直默默坐着。
  从殿堂的格局看,这是一处皇室宗亲的居所。梁上还残留着早年的彩绘,那盏大雁铜灯应该也是早年的旧物。他记得在竹简中,有人说过这种铜灯是宗室可用的规制。
  殿上觥筹交错,他却在这里走神起来。
  只听当啷一声脆响,却是给弘瀚敬酒的女子不小心弄洒了,铜杯落了地。一时城主故作恼怒斥责声,女子娇声求饶声,众将调笑取闹声,弘瀚朗笑声,闹哄哄乱七八糟。弘瀚醉醺醺站起来,道:“末慌,咱们去更衣!更衣!”揽着那女子便往堂后去了。
  看那情势,谁都知道他们是去做什么了。
  允略一犹豫,还是轻轻起身。转过厅角,他扯起蒙面的黑巾,身影如轻烟一般,遁入梁柱之间不见了。
  第8章 欲
  弘瀚进了后殿,那女人便一边娇笑一边脱他的战甲和衣服,抱着他滚上塌。
  允悄无声息的隐在梁上,低垂的目光掠过积年的灰尘,毫无波澜的注视着下面。影誓言守护主人,除非主人命令,否则无论何时都不可让主人脱离视线——哪怕是这种时刻。
  想必天都中的帝王一点也不会在意,因为他们从未将影卫看做人。谁会介意自己的影子呢?
  那女子浑身上下只有一件薄纱,举手投足也不像是有武功的样子,被压倒的时候鬓乱钗斜,娇笑喘息,好不诱人。但允只看着她的手。
  那只手貌似不经意的拂过乱发,搂向弘瀚精赤的后背。
  叮的一声微响,是金器相碰的声音。
  一只金簪戳到了匕首上。匕首很薄,平平的贴在男人的皮肤上,恰好拦住了锋利的簪尾的去路。
  持着匕首的是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女人从西炎伯的肩膀上只看到对方的眼睛,很年轻,很平静——却坏了她的事!
  她不管不顾的翻腕一划,那金簪磨的分外锋利,只要能蹭破一点油皮,西炎伯就死定了!
  然而一股大力从那匕首上传来,像是有粘性一般一翻一挑,金簪便飞了出去。
  下一刻,女人被掐住了脖子,西炎伯沉重的身体仍旧压着她。他沉声问道:“谁派你来的?”
  金簪叮当一下落在了殿角,允将它捡起,在灯火的映照下,锋利的簪尾现出幽绿的光芒。很显然,这是一次处心积虑的刺杀。
  女人喘息着,不肯说话。
  弘瀚冷笑一声,毫不怜悯的卸了下巴防她自尽,又将她几处关节拆脱臼。那些人自然是熟悉他的性情,知道他精力旺盛,随性而为,才会安排出这样的刺杀。“十三叔!”他高声喝道,随后将软趴趴的女人丢给了侍卫队长。“交给你了。”
  十三叔先是诧异,随后十分气愤。“这帮贼子,定让她说实话!”他立刻将女人拖走了。
  弘瀚大剌剌的坐在榻上,没有整衣起身的意思。经过这一折腾,他发现自己的热欲没有消退,反而更难耐了。很显然,那酒有问题。这女人既然会在簪子上淬毒,自然也会在酒里做手脚。他默默感受了一下,似乎只有催情的药物。怪不得刚才会那么急切。
  若非允用匕首挡住了第一下,只怕自己就要中招了。
  殿里已经不见了黑衣少年的踪影,弘瀚有些不快,低声道:“允。”
  便见一个黑影应声落在榻前,如一缕轻烟般,来无影去无踪。允一身黑衣,黑巾覆面,单膝跪地道:“主人。”他并未离开,只是再次隐入暗中罢了。
  弘瀚见他又蒙着黑巾,低着头恭恭敬敬的模样,不知怎么就很恼火。他居高临下的审视着面前的黑衣少年。
  允跪在地上,心里一点一点冷了。他莫名地害怕起来,却不敢动。
  弘瀚忽然乐了。他为什么要忍着呢?这没有道理。允是他的人,他是允的主人,自然是想怎样就怎样。之前也并非没有尝试过,竟然感觉出奇的满足。
  他想要,便要了,何必纠结?
  他慢慢拽下了少年蒙面的黑布,丢在脚下:“别再让我看到你这样。”
  允一动不动,垂眸低声应道:“是,主人。”这声音太过平静,简直就像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敷衍,或者是在努力掩饰内心的恐惧。
  “你上来。”
  少年浑身一紧,慢慢抬起眼睛,望向弘瀚,似乎在确认。他的眸子清澈的近乎无辜,然而弘瀚目中却满是笃定的征服和残忍的欲望。
  见允半天没有动,弘瀚不悦道:“你要违抗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