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如焚_分卷阅读_102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她挂彩的脸上,但她穿着陈清焰买的那套车厘子红连衣裙,外面套风衣,整个人笔直柔韧,踩着高跟鞋一点狼狈的意思都没有,看起来,又那么美丽摇曳。
  她直到今天,才正式收拾所有物品。
  这个时候,lizzy被警方传唤,简嘉已经变得毫无情绪,英文小姐是不是因为私人恩怨而和她苦大仇深,不重要。总之,她要走了。
  小菜鸟同事神秘兮兮地拉着简嘉,在楼梯口,说了很多私密话,无非公司八卦,路人甲乙丙丁的指指戳戳。但无所谓,鑫盛这个地方简嘉不会再留恋。
  两人碰到姚丽,姚丽刚从外面杀回来,墨镜都没摘,她总怕秋老虎的紫外线,皮肤白到发光。所以,简嘉看不到她眼睛里的任何情绪,只能红唇纹风不动。
  “谢谢您曾经给我的锻炼机会,有缘再见。”简嘉还是主动开口道谢,姚丽没反应,半天,才微微一笑:“小朋友,看不出你背后贵人来头更大,挺好的。”
  简嘉无言以对,但纠正一点:“我只是找回自己的清白,并不是我本来就有问题。”
  她身上,有那股初出茅庐青涩大学生较真的劲儿,脸上的表情,是知道摸爬滚打成年人会不屑的坚持。
  姚丽嘴角弧度不变:“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不是吗?”
  简嘉再一次无言以对,姚丽问她:“有什么打算吗?”
  小朋友聪明又上进,可惜,运气差了一些,但似乎,运气又不错。鑫盛 被税务部门罚款,锅被强生生拿下,当初领导口头吩咐的,本来翻脸不承认,可最终,不承认也得承认,鑫盛乖乖补齐罚款。
  “我没想好。”简嘉如实说,姚丽终于拿下墨镜,她研究简嘉半天了,指了指额头,“怎么了?”
  简嘉笑笑:“出了点意外。”
  这个时候,简嘉意识到,姚丽和自己始终定位在朋友以下,上下级以上的这层关系上,她不怪姚丽。
  “不要那么耿,你太年轻,当然,你既然有贵人相助就做自己好了。”姚丽第一次调侃她,简嘉一脸不自然,这话,让人不舒服。
  不过,姚丽最终带简嘉到财务部领了一笔工资,附带上个项目的奖金,很丰厚。简嘉吃惊地看了看姚丽,想道谢,可女魔头已经潇洒转身,扬手在空中比了个手势。
  一如既往的干练,咄咄逼人的美丽。
  临行前,总监把简嘉叫到办公室,场面话说了几句,他一直微笑着注视简嘉。
  “你连伤口都很美。”男人突然恭维她,但口气有分寸。
  老男人的恭维都是如此,克制,淡然,绝不会让你反感,只会受用。简嘉笑了笑,不知该说什么。
  他站起来,非常自然地把简嘉别在耳后的一枚金色树叶形发卡推了下:“你的发夹松了。”
  他的手,似有若无地从她耳垂那掠过,简嘉嗅到了宝格丽夜香,总监同样是个注重细节和生活品质的男人。
  “留下好吗?”
  男人突然低沉开口,“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和你无关,你是我面试选来的,我知道,你很优秀,所以鑫盛不想失去一个好员工。”
  简嘉耳朵红了。
  她没想到,这个男人会做出越界举动,带着暧昧不明的情绪。她不傻,在察觉到的那一刻,迅速和对方保持距离,退后两步:
  “谢谢您抬爱,但我在这里没有安全感。”言外之意,非常明显。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以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总监没把话点透,一双眼露骨又含蓄地盯着简嘉,她愣了愣,十几秒后大概猜出这份暗示是什么。
  老男人的梦寐之心,被包装得精致优雅,他五官英朗,身材修长。但简嘉一点动心的感觉都没有,她知道,自己的世界是187那么高,是一张清冷淡薄的脸。
  “我想离开,再见。”简嘉忽然对眼前的男人失望,最起码,以前她觉得他成熟理性,是出色的执行者。但此刻,也只不过是一个妄图拿靠年龄积累的资源,想换她青春的,普通老男人。
  他和那天醉酒的领导,本质一样,只不过,方式有别。
  老男人非常精明,他笑了:“你这么美,很难让男人放弃觊觎你。”语调款款,没有分毫猥琐气,像最真挚的赞美。简嘉看看他,脑子里只想到一个人。
  “谢谢,我把它当做是对我最后的夸奖,但我不喜欢,虽然做花瓶也要有资本,却不是每个漂亮的女孩子都只想做花瓶,选择应该多元化,不是吗?”
  温和有序地讲完这些,简嘉离开了鑫盛。
  她低头看了看手机,朋友圈有更新,有许久没有联系的鹿祁连:
  我会陪她再做一件事。
  大概说的是他女朋友,简嘉划了划,发现她的伴娘杜小冉又在更新美食和旅行照。简嘉苦笑下,杜小冉家境优越,又独立好强,和任何人都不太亲密但也不太疏远,她永远在路上。
  虽然从财大毕业,却成了某论坛的专栏作家,文字风格显著,有着理科出身的简约凝练。
  简嘉给她习惯性先点赞,再评论。
  有一句话, 简嘉觉得喜欢:努力挣钱,要的不是数字变化,而是你在为某种可能实现的生活而前行。
  她在幻想买房时,陈清焰的电话打过来,简嘉心口一跳,接了,但不主动开口说话。
  公安局里陈素君对她的热情,让人坐卧不安,简嘉知道原因在谁身上。
  “程程,在哪里?我去接你。”陈清焰今天难得准点下班,本该回军军属区大院,但没有。
  简嘉听他理所当然的口气,没有应话,而是说:“谢谢你请你姑姑帮我的忙,鑫盛的事,给我说法了。”你、我,这些划分的界限清晰。
  陈清焰已经回到公寓,洗脸、换衣服,对着镜子把自己收拾得一丝不苟。在听到简嘉的声音刹那,心跳加速,他想见她。
  “一切是我心甘情愿,你不要放心上。”他没多谈此事,“我有话想和你说,晚上约地方一起吃个饭好吗?”
  简嘉立刻拒绝:“不,你有什么事电话说好了。”
  “电话里说不清。”陈清焰赶着她的话。
  “那就不说。”简嘉把电话挂了,她觉得,陈清焰很擅长不动声色见缝插针。
  果然,陈清焰发来信息:很重要的事,我必须告诉你,如果你不来,我今晚去你家砸门。
  他怎么这么无赖!
  刚搬家,现在立马搬走太折腾,更何况,她们也没找合适的房源。简嘉无奈,拨了回去:“你说个地点,我打车过去。”
  但陈清焰坚持要来接她,半小时后,简嘉看到他从红绿灯那过来,陈清焰把自己修饰的像要去拍广告的男模一样,牛津鞋一尘不染。
  车水马龙间,两人目光碰上,陈清焰忽然冲她微微一笑,眸子深处,是简嘉的车厘子红衣裙。
  “程程,不好意思,是不是让你等很久?”他像初次约会一样客气,简嘉忽然觉得,陈清焰像是来跟她相亲的。
  上车后,两人沉默了一段路。陈清焰正常行驶着,开口问她:“喜欢什么车载音乐?”
  他抽空重新装载了音响系统,听觉上,更有品质感。
  “跟你没关系。”简嘉看向窗外,陈清焰低笑一声,缓缓打着方向盘,向右拐,“你很喜欢说这句话。”
  “你到底有什么事?”简嘉不耐烦地转过脸,皱了皱眉,她看到他的侧脸,高高的鼻子,薄唇,一副缺少温度的皮囊。
  陈清焰却问她:“你知道医学四大刊吗?”
  莫名其妙。
  车子停了,要等红灯,这个点南城很堵。
  “你自己知道,为什么要问我?”简嘉闷声说,陈清焰弯过腰从她小腿那碰了下,摆上更舒服的鞋子。他又无声笑了笑。
  简嘉忙不迭避开。
  她以为他要做什么,下意识蹬了他一脚,衣服上随即多道灰印。
  “昨天,是巧合,我跟她早把话说的很清楚,我不希望你误会。”陈清焰换了话题,一边示意她换鞋,完全不在意她给他的一脚。
  简嘉换上了,她知道如果自己不换陈清焰一定会强势地亲自动手。
  “跟你有关系。”陈清焰截住她要说的话,他目光留在简嘉身上,一动不动。
  简嘉被他注视着,招架不住,她没说话,直到车子再次行驶起来,她听见自己的心在砰砰狂跳,顶得难受: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陈清焰看她一眼:“什么?”
  两人又沉默了一阵,陈清焰没有催,在耐心地等她问。
  第88章
  简嘉垂下脑袋, 她不愿意再问了。
  后面已经开始按喇叭, 陈清焰移开目光, 顿了顿, 他转到晚餐的问题上:“去我们以前吃过的那家。”
  一路沉默,车停好后,简嘉关车门时夹到裙子,她心不在焉。陈清焰过来帮她,他俯下身, 熟悉的味道像月光的合金冲得头脑疼, 简嘉轻轻推开他:“我自己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陈清焰收住脚步等她:“膝盖疼吗?”简嘉摇了摇头, 陈清焰忽然把她手挎在自己臂弯,像很久以前的那一次。
  简嘉愣了愣, 她挣开,看着眼前的路:“陈医生, 我做不到, 我没办法像你这样演技精湛, 说投入就投入。”
  “程程……”陈清焰话没说完,简嘉彻底甩开手, 说:“我们好好走路。”
  两人安静地对峙了三秒钟。
  陈清焰抓过她的手,死死定在臂弯:“对, 所有的路我要跟你一起走, 你觉得我演戏也无所谓。”他说一不二的冷酷作风上来, 把人一路硬带进餐厅。
  “你拿不定主意, 程程,我来帮你拿。”陈清焰坐下后,解开西装扣子,他开始点餐,和那一回要的一模一样。
  陈清焰和她吃过什么,他记得非常清楚。
  “你还是没学会尊重人。”简嘉生气地看向他,她不懂,他有什么立场掌控一切?
  陈清焰冷笑点头:
  “是,我学不会了,要我做柳下惠是吗?我不做,我想要你,跟发情的雄性动物没两样。”
  他眼睛里有征服欲,毫不遮掩地暴露在简嘉面前,这个时候,陈清焰想起周琼的那几句话,一股邪火窜遍全身,他声音低醇:
  “我会把我自己的全部给你,你也一样,我要你的全部,你不给我会追着要,直到你答应。”
  简嘉被他□□集权的口气激怒,她端起杯子,冲陈清焰脸上泼去,几乎哽咽:
  “凭什么?我给过你,是你自己不要的……”简嘉别开脸,她委屈地还是掉下了眼泪,但拼命眨眼在忍,陈清焰在感情里呼风唤雨的做派变得急骤,她不知道他强势个什么劲。
  纯净水顺着陈清焰鲜明的面部轮廓蜿蜒下来,他衬衫胸口湿了,有水珠挂在高耸的眉峰上,他动也不动地看着简嘉:
  “我知道,我后悔了,没把握住你是我最大的错误。我既然已经铸下大错,就会尽我所能去挽回。”
  餐厅氛围清幽,听不到别人的交谈声,陈清焰忽然招来服务生,吩咐说:
  “再来一份樱桃鹅肝。”
  他只是觉得和简嘉的裙子很配。
  “程程,我们好好在一起吃顿饭,我期待很久了。”陈清焰慢慢掏出手帕,起身给她擦眼泪。
  简嘉从不愿公共场合有失体面,没有跟他争执,只是搡开他,自己拿手帕按着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