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遍修真界_分卷阅读_190
  第253章 厌恶
  封雪的如意算盘只说对了一小半:虽然谢春残当真回来了,可他们并没换上一套七星连珠的小院。
  毕竟谢春残还是偷偷闯进白虎宗来的, 没在登记名牒上留下过名姓, 仔细追究起来是个没来头的人。
  更何况这些日子董双玉仿佛被下了什么禁足令, 尽管越青晖依旧在此,但他再也没有往这附近来过了。
  于是谢春残一直都住在洛九江那边的客房里。
  背倚神龙界主和灵蛇少主两大靠山, 谢春残却依旧过得不怎么样。这些日子只要他去院子里透一会儿气,必然看到洛九江和寒千岭以各种他能想象到的、和他想象不到的方式秀恩爱。
  一般每次见到这些场景,谢春残就会转头折回自己屋子, 在屋柱上刻一个“艹”
  等过了一阵子, 封雪带着小刃来他这里做客, 一进屋门就非常惊异地问道:“你想上天啊,不然屋柱上怎么刻了一把梯子?”
  谢春残:“……”
  ……天可怜见, 那不是梯子。
  那是贯穿了正条柱子, 下达柱脚, 上抵房梁, 几百来个连在一起的“艹”字。
  但有关此事的酸辛之处便不能为封雪所言了,谢春残没好气地给她倒了杯茶, 问道:“什么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还是他们死地里分道扬镳时养成的旧规矩。至于后来甘愿舍身相救的种种故事, 都是洛九江来了以后的事了。
  有关谢春残杀家大仇的事, 封雪到底是软磨硬泡地从他那儿知道了真相。她为此心底翻起诸多感慨, 只是不在谢春残面前说罢了。
  如今听闻他问起,封雪就叹息道:“你那个大仇人,白虎, 我真是……”
  她来到修真界也将近十年了,大小已经混成半个本地人,然而像是白虎这种奇葩之辈,还真是从未见过。
  修真界的算计不是没有,放在明面上通行的规则远比她曾经的那个世界更加直白残酷。正是因为这样,大多数掌权之辈的首要目的都是提升自身修为。
  无论封锁世界许进不许出也好,生了几十个孩子,再把他们挨个吃了也罢,其中的利己之处都是一望可见的。
  然而白虎主,他竟然长了一颗争权夺利的脑子,比起提升自己的修为,看起来更爱玩弄权术一点。
  ——起码正经修仙门派里,比如说青龙书院,封雪没见到过这种拉一个打一个的套路。
  没错,在广发帖子,遍邀三千世界之后,白鹤洲并没有着急去对付玄武,反而把才失去了青龙囚牛两大支柱的青龙书院当成了靶子。
  至于第一日就不肯服从他的神龙界主寒千岭,以及他的道侣灵蛇少主洛九江,当然也全都被划成了异类。
  大敌当头,白鹤洲居然心思全不在组织人手对付玄武身上,丝毫不担心玄武再来一次遍卷十三世界的突袭,反而全心全力地在撺掇内斗,分化党派,对于这作风,封雪也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由于阴半死之前直接闭关克化道源,不再管白虎主这边的闲事,没有领队在场的青龙书院屡屡处于下风。
  而当洛九江看不过眼,主动出手干预了三两次后,他和寒千岭就被无声地请出了那个日渐成型的圈子。
  洛九江:“……”
  寒千岭:“……”
  即使如今对白鹤洲杀机已定,洛九江也很想搞清楚,白虎主的脑子里究竟都在思考些什么。
  这猪队友莫非是上赶着去送人头的?面对玄武这种劲敌,他不着急组织防御,反而如此全心贯注地清洗内部,争权夺利……奸细吧他是!
  这种感觉在洛九江第二天出门的时候,瞬间迎风就涨,一时间充斥了他整个心田。
  原本白虎宗的风景就属于工整匠气的类型,虽然失于自然,但好歹也算是人力极致下的美丽。
  然而如今整个白虎宗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洛九江这边更密一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连那份人工造就的锦绣意境都破坏得一点不剩。
  这些日子里和白虎宗贴得特别近的那些人,没有对白虎宗突然布下的岗哨做出一点反应,显然是对现在的情况早就收到过信。而落下了这几日小会的世界们就不一样了,他们纷纷爆发出了激烈的疑惑和反对之意。
  他们是千里迢迢过来和白虎宗共抗玄武的,不是为了上门自己把自己软禁起来,上赶着来给人当人质用的!
  对于这一小部分群体,白鹤洲并不把他们当回事。
  他比较防着的是洛九江所在的这个小角落。
  这个院子虽小,但里面的人却不小。六个互相牵系的院落,齐聚了青龙界、神龙界、灵蛇界乃至椒图界四界的人物。
  作为他们所有人的联结点,洛九江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无论哪个朋友都和道源沾着点边。
  而道源就是力量。
  可能是忌讳着寒千岭和枕霜流手中道源的缘故,白虎目前还没有明目张胆地把他们放到对立面上。
  但从他时不时恶心自己一回的举动上看,洛九江觉得那一天不会太远了。
  ——在随便出个门,身后居然都会寸步不离地跟上来四个白虎宗弟子之后,洛九江对白鹤洲彻底无话可说。
  他堂堂元婴修为,白鹤洲自然不可能指望用四个普通弟子拦住他。这种做法只是透露出了一种态度而已。
  防备、警告,乃至蔑视的态度。
  而且据橙纱来报,在发现白虎宗遍布岗哨之后,就有些人想往洛九江这边跑,只是多半不动声色地被白虎宗人当场截下了。
  洛九江皱眉问道:“白鹤洲唱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橙纱委婉道:“主人为了保护少主您,一向对于您的消息封锁有加,有骂名和黑锅都宁愿往自己身上揽。譬如销魂界……”
  洛九江:“……”
  感情白鹤洲以为师父他多得到了一份穷奇道源,因而对灵蛇界倍加忌惮,干脆打着扣洛九江做质的主意,指望枕霜流投鼠忌器?
  修真界对抗玄武的领头人居然是这么个玩意,洛九江是真心实意感觉大家伙儿都要凉。
  他头痛欲裂道:“我说怎么一到白虎宗,那个什么粽子居然叫我‘土包子’,原来……”
  原来他手刃穷奇一事,到现在都还算是个秘密?
  不过这么一来,洛九江虽然受到轻视,被看做一个可以被软禁摆布的娃娃,但反倒让他接下来要做的事都容易多了。
  起码白虎在暗搓搓地打着借此机会,成为修真界霸主算盘的时候,绝没想过洛九江已经对他动了杀机。
  橙纱笑道:“他不该轻视少主。”
  “这都是其次了。”洛九江沉下脸色,语声转冷,“他不该那样对谢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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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虎主对于洛九江即将架到他脖子上的刀锋丝毫没有所觉,眼见洛九江这里没有较大的反抗动静,他便得寸进尺。
  或者说,在他的观念里,这也说不上是什么得寸进尺,只是他取回他应该有的东西,和他应该得到的地位罢了。
  在白虎这几日的小集会中,寒千岭和洛九江这种正使尚且被阻拦在外,封雪和小刃就更只是挂单青龙界名下的小喽啰。
  但不能参加聚会并不妨碍封雪对此发表看法。至少她非常精准地评价道:“天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她确实没有修为,也没有势力作为倚仗,身上只有饕餮躯壳所包含的那一丁点道源,但不妨碍她经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和三年高等教育!
  她可是学过国内五千年历史、国外各大战争史、以及两大基本政权发展史的人!
  白虎这手自己挖自己墙角的操作,放到哪儿都迟早自作自受,被反噬是完全可以预料到的事。何况要是凭借实力,他还算不上矮子堆里的那个高个。
  他的免死金牌,只有身为四象之一的身份而已。
  但白虎显然还陶醉于自己对于宗门的强大掌控力,和他自己目前一呼百应,只差登高望远振臂一呼的绝对地位。
  因为在又一次的会议上(这次洛九江和寒千岭终于有资格参加了),白鹤洲拿出了一张界图。
  在座中有人看了那张界图一眼,立刻脸色大变!
  他的名头倒是好听,所谓之“为了对抗玄武,三千世界济济一堂,共商壮举。为了确保最前线处运输道路畅通,因此暂借几个世界一用,凯旋之日便是归还之时,绝无拖延云云……”
  然而他那张界图上,下手是真的狠。
  几乎这些日子被他排出团体的那些界主,小型世界都被代表道路的红线抹去,串联在一块。
  对着青龙界这种老牌大界,白虎倒是有些顾忌,只是轻微擦了一个边儿。然而他欺寒千岭和枕霜流新任不久,立足不稳,竟然把神龙、灵蛇二界划去一大半!
  一时之间,不知多少防备、戏谑、无助、期冀的目光都落在洛九江和寒千岭的身上。
  洛九江心想倘若我真是一界之主,那把世界送人也不算什么。
  然而一来界主是他师父不是他,二来他又不瞎!就算非要把世界当成烫手山芋送出去,就送眼前这个玩意?
  寒千岭轻轻地笑了一声。
  他把那张界图轻飘飘地抛了桌子上。
  “吃相太难看了。”寒千岭漠然道。
  白虎主显然已经预料到他绝不肯轻从,闻言也只是拂过长须,露出一个涵养极佳的微笑:“贤侄年纪尚轻,我难免要倚老卖老说上两句。我曾见过玄武一面,其人深不可测,是三千世界平生劲敌。何况如今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青龙书院亦出入如无人之境……”
  听到“青龙书院”四字,洛九江眉锋重重一跳!
  寒千岭骤然站起身来。
  在满桌人警惕而蓄势待发的目光下,寒千岭理了理袖子,态度语气比起白虎主来说更加谦和,仪态亦比抚须而笑的白鹤洲更加风流。
  他温和、温雅、温良地说道:“出于个人建议,我想白宗主还是不要论辈分才好。当真排起辈分来,我应该是你曾祖的曾祖……但我并不想这么干。”
  “走了,九江。”
  随着他们两个毫不留恋地步出房间,几个胆子较大,性格强硬的界主也紧随其后。
  一部分胆小或是不敢正面违抗的界主留在屋子里,随即洛九江便听说,他们都签订了那份心魔誓约。
  白鹤洲是真的自信,他不谦不让地做了誓约的主持者,甚至没有邀一个地位相当的副手过来和他并立。
  ——不过也是,四象之中能死的都死了,九族之中该来的又没来。原本寒千岭要是留下,或许会成为另一方代表,可他偏偏又甩脸走了。
  所以当归不让的誓约人白虎,就忽略了另一件事。
  按照心魔誓的法则来说,除了那个立誓时发下的“剿灭玄武”作为履约条件的外,还有另一个方式能让这个心魔誓从此不作数。
  那就是他的死。
  洛九江很快就找到了这个机会,非常快。
  说起来,这一切的催促和推动,全都要要多谢白虎的“胜券在握”。
  第254章 东风
  契机的源头是一声七叉鸟叫。
  七叉鸟本是七岛特有的一种海鸟,声音清甜宛转, 叫声如珠, 错落有致, 求偶时的歌唱造诣就更是用尽浑身解数。只是输于一身灰羽又瘦巴巴的,看着不但不讨喜, 而且仿佛还沾一身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