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杂货店_分卷阅读_153
  说着穆兴河就朝前跑。
  林冬在后面喊:“兴河。”
  穆兴河又小跑回来问:“干什么?”
  林冬要脱掉衣服。
  穆兴河一把按住林冬的手,在林冬一惊的同时,他赶紧放开说:“我皮糙肉厚的,不怕冻,走,回学校,我请你吃红烧牛肉面去。”
  穆兴河双手再次插兜,小跑着朝学校去。
  林冬走在后面,看着穆兴河颀长的背影,朝气蓬勃的,又不失安全感,这么一个男生把最纯粹最温暖的情感都给了他,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遇到第二个人了,他突然眼睛有点涩,正在这时候,感觉到鼻子有点疼,抬头一看,天空下起了雪籽,也就是锦里小镇人常说的盐粒儿,一颗颗地砸在脸上还挺疼的,还带着雨粒儿。
  林冬立刻把衣服拉链拉开,喊:“兴河,下雪了也下雨了。”
  穆兴河回头看见林冬又要脱衣服,他赶紧跑过来,一把揽过林冬的肩膀,不让林冬脱衣服,就这么揽着林冬朝学校跑。
  林冬说:“兴河,你穿衣服啊。”
  穆兴河说:“我又没光身子。”
  “你这样是会生病的?”
  “我身体好着呢。”
  穆兴河揽着林冬一口气跑到男生宿舍门口,迎上前来送伞的蒋小军,蒋小军看见穆兴河揽着林冬先是一愣,接着纳罕地看着穆兴河林冬的穿着,最后目光落在穆兴河身上头上,突然“扑哧”一声哈哈笑起来。
  穆兴河问:“你二大爷的,你笑什么?”
  蒋小军问:“兴河,你多少天没洗头了?你看,都打结了,盐粒到你头上都不化的,还有你整成这副丑狗的样子,我都没眼看了,哈哈哈,还有眼屎,你是不是还有口臭啊?你真的,怎么弄成这副丑狗的样子?”
  “去你二大爷的,你才丑狗,你跟你堂弟都是丑狗!”穆兴河对着蒋小军踢一脚,然后转头看向林冬,不安地问:“冬冬,我现在很丑吗?”
  第118章 彼此
  穆兴河并不是邋遢的人, 相反地,他很在乎自己的外表,恨不得自己每次出场都让人无比惊艳,特别是让林冬惊艳, 无数次地希望林冬能够一下子爱上自己,尽管一直落空, 但他还是乐此不疲地装扮自己。
  这次不顾形象地在网吧窝着, 是为了排解心里的相思,是为了放空自己的悲伤,是为了更好地学习生活, 窝了近两天的时间, 他在纷杂的网吧里消化了自己的负面情绪, 第一次对人生有了新的解读,准备回宿舍好好收拾一下自己, 迎接第二天到来的林冬, 没想到林冬提前回来, 他丑态百出。
  问过林冬之后,他更觉得自己丑, 不等林冬回答, 他抬腿踢了蒋小军一下,转身朝宿舍楼里走,进宿舍之前,将走道里晾着的衣服收下来,进宿舍收拾了洗发水、梳子、肥皂、毛巾、牙刷牙膏、水卡等等都拿了, 朝宿舍门外,正好撞上回来的林冬和蒋小军。
  蒋小军问:“兴河,你去哪儿?”
  穆兴河说:“去洗澡。”
  “现在去?要下雪了,天很冷的。”
  “我不冷。”
  穆兴河三步两步离开宿舍,来到学校的澡堂,脱了衣服就洗,也不管水冰不冰,从头到脚洗的干干净净,顺便把一身的臭衣服也给洗了,再次回到宿舍时,又是日常干干净净的穆兴河,他穿上妈妈捎过来的衣服,对林冬说:“冬冬,谢谢你给我带衣服来。”
  蒋小军插嘴:“我也帮助了。”
  “你一边去。”
  蒋小军坐到床上继续看书。
  林冬笑着说:“不用那么客气的。”
  穆兴河“嗯”了一声,朝窗外看一眼,居然下起雪了,这么冷的天,应该可以下大些,他收回目光时,瞥见书桌上的时钟,到晚饭时间了,他开口问:“你们去不去吃饭?”
  蒋小军问:“去哪儿吃?”
  “食堂,食堂星期天晚上有饭。”
  “天天吃食堂,你没烦。”
  “那要不去外面吃吧。”
  三个人又加了一件衣服,一起到学校外面吃了碗热乎乎的牛肉面,浑身暖洋洋的,走在雪地里也不觉得冷,三人趁着热乎劲儿到教室里刷了两个小时的理综题目,再出来的时候,已是十点钟了,雪还在下,周围更冷了。
  穆兴河转头看林冬。
  林冬穿的不算厚,抱臂昂头望着天空飘落的雪花,细长的脖颈在黑暗中显得更加的白皙,下一秒穆兴河就觉得林冬冷,他脱掉衣服就朝林冬身上披。
  这一次林冬没有穿,硬把衣服还给穆兴河,然后拽着穆兴河和蒋小军朝宿舍楼跑,跑进宿舍里便感觉到一阵暖意,三人简单的洗漱一下和其他舍友一样上床睡觉。
  八人间的宿舍有四张上下床,林冬穆兴河都是睡上铺,平时一转头也就能看到对方,不过此刻熄灯了,室内黑漆漆一片,谁也不看不到谁。
  穆兴河肆无忌惮地看向林冬的方向,看的眼睛累了,才闭目睡觉,睡到半夜起来上厕所,厕所不在宿舍内,而是在宿舍外,他穿上羽绒服出宿舍,一股冷风吹的他牙齿打颤。
  上了厕所之后,他火速跑回宿舍,习惯性看睡在下铺的蒋小军被子盖好了没有,又抬手给睡在上铺的林冬掖被子,手指一不小心触到林冬的脖子,感觉到一种灼人的温度,他以为是自己的手太冰了,转身将要上床时,他总感觉温度有些不对劲儿。
  他将右手插进胸膛捂一会儿,接着把右手放到林冬的胳膊上,心里登时一咯噔,接着紧张又轻声喊:“冬冬,冬冬。”
  黑暗中林冬轻轻哼了一声。
  “冬冬。”
  穆兴河没有把林冬喊醒,倒是把蒋小军给喊醒了,蒋小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清楚穆兴河,问:“兴河,你干什么?”
  穆兴河一脸凝重地说:“冬冬发烧了。”
  蒋小军一下坐起来。
  穆兴河赶紧问:“我记得你从家里带来过退烧药,药呢?”
  “药?”蒋小军想了想,说:“我上次带回家了,忘了带回来了。”
  “你——”穆兴河立刻转身又把其他舍友喊醒询问,得知其他同学没有退烧药,他一下慌了,赶紧把林冬喊醒。
  “冬冬,冬冬。”
  林冬不知道是梦是醒,浑身无力又发晕,难受的蹙紧眉头。
  知道林冬这个时候已经烧的迷迷糊糊,穆兴河不管三七二十一,几乎是把林冬抱下来,胡乱地林冬套上衣服,穿上袜子,穿上鞋子,一矮身体,把林冬背在身后,背着就朝宿舍外走。
  蒋小军一脸疑惑地问:“兴河,你这是干什么?”
  穆兴河说:“带冬冬去看医生。”
  “去哪儿看医生?”
  “校医那里。”
  蒋小军赶紧提醒说:“校医这会儿应该锁门了,而且一般星期天不在的,我们去问问其他同学有没有带药?”
  市一中是有校医的,平时白天晚上都是有人,可偏偏星期天晚上可能会有休息的情况,这一点穆兴河也知道,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说:“来不及了,我现在去外面的医院。”
  穆兴河背着林冬就走。
  蒋小军愣了下,赶紧拿起床上的衣服开始穿,心里想着林冬肯定是冻的,下午骑着自行车,一路受风来到宿舍,还没有待半个小时,又穿着单薄地去网吧找穆兴河,虽然回来穿的是穆兴河的衣服,但肯定又吹了不少冷风,这冷冷热热的几次交替,夜里发烧是再正常不过的。
  蒋小军穿好衣服,赶紧就朝外跑,把厚厚的雪面踩的咯吱响,远远地看着穆兴河征得了宿舍管理员的同意,正背着林冬朝宿舍外跑,他大步跑起来,气喘吁吁地跑到穆兴河身边,说:“兴河,我来背林冬吧。”
  “不用。”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蒋小军冻的有点发抖。
  穆兴河声音冷静地说:“去学校外的向阳诊所。”
  向阳诊所就是学校旁边,虽然不远,但是雪天路滑,穆兴河还是滑了一跤,好在蒋小军伸手扶住,刚扶稳,穆兴河又快步走起来了。
  蒋小军在旁边照应着说:“兴河你慢点。”
  穆兴河额头已经开始冒汗,说:“慢点烧坏脑子怎么办?”
  “不会的——”
  穆兴河抢白:“怎么不会,发烧烧坏脑子的还少吗?!冬冬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蒋小军被穆兴河吼的一愣,转头看向林冬,林冬很难受地趴在穆兴河的肩头上,轻轻地说了什么,他也没有听到,看着穆兴河焦急都快要发疯了,他只好看着穆兴河朝前跑,和门卫打声招呼之后,两人就跑出了学校,五分钟之后,终于到了向阳诊所。
  穆兴河背着林冬就进了医生办公室,值班的两个医生看见穆兴河着急的样子,赶紧迎上来接过林冬,一番检查之后得出林冬只是发高烧。
  为了快速退烧,医生给林冬打了一针,然后开了退烧药,取来温水让林冬喝下,整个过程不过十来分钟,蒋小军放心了,转头看穆兴河时,穆兴河脸比发烧的林冬还红,胳膊脖颈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蒋小军不由得沉默,目光从穆兴河身上收回来的时候,瞥见穆兴河身上穿的睡裤,脚下穿的是凉拖鞋,脚趾头脚面都露在外面,上面还沾着未融化的白雪,可是他浑然不知,看见林冬似乎精神好一些,他在那儿傻笑。
  穆兴河这个大傻逼!蒋小军在心里暗暗骂穆兴河,转头看向林冬时,发现林冬也看到了穆兴河的拖鞋和裤子,但是林冬似乎是没有什么反应。
  蒋小军又看不懂林冬,从向阳诊所出来后,穆兴河继续背着林冬,蒋小军走在两人身后,看着穿着厚厚的林冬趴在穆兴河的身上,他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干脆也不说,就默默地跟在穆兴河的后面。
  林冬已经打了针了吃了药了,身上没有那么烫了,穆兴河也就不着急了,背着林冬正常速度朝学校走,温声喊:“冬冬。”
  林冬应一声:“嗯。”
  “你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林冬瓮声瓮气地说。
  穆兴河担心地问:“头疼不?”
  “不疼了。”
  “那就好,刚才吓死我了,你自己发烧你自己都没有感觉的吗?难受的时候怎么不喊我一声呢?我就在你旁边睡着啊。”穆兴河喋喋不休地说着。
  林冬一声不吭,趴在穆兴河的肩头,低眉看着穆兴河埋在雪里的赤裸的双脚,兴河总是对他那么好,从很小的时候,从他想要融入小朋友圈里,跑到兴河跟前问一句“大哥哥,也、也带我玩,带我玩,好吗”开始,不管他是让兴河摔破了额头,还是让兴河挨爸爸的骂,兴河都是对他这么好。
  这么好,好的就要击溃他心底最坚实的防线了,他真的再也守不住了,他心疼兴河,他真的特别心疼兴河,心疼的心都疼的不行了,他低着头一直望着穆兴河的一会儿被雪掩盖一会儿又露出来的双脚,看的眼睛泛酸。
  穆兴河絮絮叨叨地说一堆,说完之后听不见林冬回应,也看不见林冬的表情,他抬眸朝前看,这时候他们已经进入学校了,整个校园内白雪皑皑,清冷无比,他也跟着清醒了,声音温柔伤感地喊:“冬冬。”
  “嗯。”林冬轻轻地应。
  “你最近怎么了?”
  “我怎么了?”林冬反问。
  穆兴河声音很轻地说:“你都不笑了。”
  林冬轻声问:“有吗?”
  “嗯。”穆兴河顿了一下,声音里颇有些自责问:“是不是因为我?是不是因为我,所以你有了压力,有了负担有了烦恼,所以又和以前一样,心事重重的?”
  穆兴河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林冬的声音,只有脚下踩着雪面的咯吱声,他又开口说:“你不要有心理压力,你就当我放屁吧,我就是放了一个屁,那些什么q备注什么的,都是我瞎写的,男生喜欢男生就是不对的,什么喜欢不喜欢统统去见鬼吧,以后我们就是好兄弟,顶好顶好的好兄弟,像以前那样,开开心心的,可以吗?”
  “不可以。”林冬说。
  穆兴河一愣,强撑着说了那么一些屁话,撑的心里又苦又痛,都不如这句“不可以”这三个字来得更苦更痛,最终,最终还是来兄弟都做不成了,他不知道说什么了,木木地反问为什么,忽然听到林冬悦耳的嗓音说:“因为我也喜欢你。”
  穆兴河步子瞬间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