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苏培盛了_分卷阅读_856
  “不用说,一定是贝勒爷拿到了那位什么把柄,这才急着想杀人灭口,”嘉怡低下头,轻轻扣了扣茶盖,“只是,我还有些奇怪,那天那个洗衣婆子到底是什么人?京里的消息是冯进朝带来的,没道理再用一个洗衣婆子啊?但是,她如果不是那边的人,那她又怎么好像很了解我似的?知道我很惊慌,知道我很恐惧,甚至知道我们想要逃跑?”
  绣香一时也没法解答,拧着眉毛想了一会儿,突然神色一紧道,“那个婆子不会是谁派来试探咱们的吧?会不会是有谁大概猜到了咱们府里发生的事,但不能确定,所以特意派那个婆子来套小主的话的?。”
  “会吗?”嘉怡看了绣香一眼,垂眸沉思了片刻,一手慢慢覆到自己的小腹上,“这样也好,越多的人跟他不对付,我越是开心……”
  五月初三
  冯进朝跟着送鹰的队伍,到达了銮驾驻跸的遥亭。
  由红纱包裹着的笼子被抬下马车,冯进朝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他身边,八贝勒的亲随捧着放置奏章的锦盒,跟着来接的太监,先一步进了大营。
  冯进朝知道,此行这两只海东青并不是重头戏,那位亲随身上带的奏章和信件才是八贝勒派他们跑这一趟的主要目的。
  “这位公公,”检查完车马的侍卫走了过来,“万岁爷还没有传唤,您先到棚子里等一等,歇歇脚吧。”
  “哦,好,有劳啦,”冯进朝勉强扯了扯嘴角,只求赶快交了笼子,把那两只已经半死不活的鸟送出去,自己好能溜之大吉。
  午时,
  大学士李光地被传召进了皇帐,康熙爷正垂首坐在龙案后,神色阴沉。从旁侍候的魏珠佝偻着身子,几乎要把自己缩进帐内的阴影里了。
  “微臣李光地叩见万岁爷!”
  李光地作势要跪,康熙爷及时抬头,挥了挥手道,“别行礼了,过来看看!”
  李光地是伴驾老臣,也没有那么多忌讳,依言上前,康熙爷把手头的奏章和书信递给了他。
  皇帐内沉默了片刻,李光地把奏章和书信重新放到了龙案上。
  康熙爷抬头冲魏珠摆了摆手,魏珠忙行礼而下。
  “你怎么看?”康熙爷轻敲了敲那封书信。
  “臣,”李光地犹疑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康熙爷的神色,“臣不敢说,单凭一封信,实在难下推断。”
  康熙爷冷笑了一声,扶着案头站起了身,“有什么难下推断的?边关战事将起,正是这帮狼崽子们插手兵权的好时机。只不过,老八那副心思都用在笼络人心,哗世取名上了。倒是这老四,韬光养晦、暗度陈仓,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
  第405章大树
  康熙四十九年
  五月初三,遥亭
  皇帐内,康熙爷起身走到卷起帘子的窗前,李光地又瞥了一眼被扔在案上的奏章,微微拱手道,“微臣倒是以为,万岁爷不必太过忧虑。皇子相争,朝臣有所倚靠也属正常。富宁安是您钦点的边关统帅,自赴任以来,表现优异,领兵有方,从来没让您失望过。微臣相信,在大是大非面前,像富宁安这样有真才实学的人,自然会以圣意为先、大局为重。更何况,单凭一封信,也实在说明不了什么。边关形势复杂,只怕各方势力都有渗透,雍亲王若真能一手遮天,也不必如此偷偷摸摸了。”
  “你这话说得倒老实,”康熙爷抚了抚额头,转过身来道,“朕当初硬是把富宁安派去了边关,为的就是避免这些狼崽子们手伸得太长。结果,反倒称了他们的意。如今,准噶尔又有异动,西藏、青海都让朕头疼万分,偏他们还要来凑这个热闹!”
  “万岁爷还是忧心拉藏汗与策妄阿拉布坦联手?”李光地一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拉藏汗这些年在西藏的统治并不顺利,如果没有我清廷在背后支持,他恐怕早被第巴的势力或者青海诸台吉给吞了。微臣并不认为,他会因为一点蝇头小利或者策妄阿拉布坦的几句空话,就自毁长城,反过来与我大清为敌。”
  “拉藏汗或许没这个胆子,”康熙爷在皇帐里慢慢踱着步子,“但不代表别人没有,桑结嘉措虽然死了,但第巴的势力已经形成,现任的六世达赖又不能服众,只怕拉藏汗要被人里应外合坑了都不知道。”
  李光地闻言,微微点了点头,“万岁爷言之有理,现在只能等赫寿传消息回来,一切才能作准。不过,川陕甘云几省都该准备起来了。准噶尔的远征军尚且不足为虑,微臣也是担心青海诸台吉中会有一些野心勃勃之士,借此兴风作浪。”
  “这正是朕最为担心的,”康熙爷停下脚步,叹了口气,“虽然察罕托罗海会盟后,青海诸台吉已经归顺我大清,但他们内部依然有不少蠢蠢欲动之士。尤其在达什巴图尔死后,他那个继承爵位的儿子罗卜藏丹津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当初,如果不是察罕丹津几部一方面亲近我大清,一方面厌恶达什巴图尔的庶出身份,就很有可能受罗卜藏丹津的撺掇,另立格桑嘉措为六世,公开违背朕的旨意了。朕之所以下旨让格桑嘉措暂时移居西宁塔尔寺,也是为了防止像罗卜藏丹津那样的野心人士,利用灵童的特殊身份,私下里向西藏和青海他部渗透自己的势力。大清的边境,决不能再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和硕特汗国了。朕必须把西藏和青海彻底收归到大清的版图之内!”
  “万岁爷深谋远虑,”李光地拱手行了一礼,“其实,此次准噶尔异动也未必就是件坏事啊。”
  康熙爷转头看了李光地一眼,李光地翘了翘花白的胡子,笑了笑道,“微臣是不是猜中万岁爷的心思了?”
  “你这个老狐狸啊,”康熙爷用手指点了点李光地,嘴角微微弯起,“朕是有意借着这次变故,彻底将西藏和青海收入囊中。赫寿虽然入藏多年,但始终没有多少实权,拉藏汗借着六世达赖的手,始终把持着西藏的军政大权。至于青海,诸台吉的实力也过于强大,朕不能一直任由他们另立小朝廷。”
  “不过,”康熙爷顿了一下,面色又沉重了起来,“这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是千头万绪,难如登天啊。”
  “蜀道要一步一步走,良田要一厘一厘耕,”李光地面语气和煦,态度高洁,“万岁爷亲政至今,这天都登了多少次了。当初是怎么平的台湾和云南,今天就怎么平青海和西藏。老臣对于万岁爷的能力,是一丁点的怀疑都生不出来。”
  康熙爷轻笑了一下,回头瞥了一眼李光地,“你我都要成老棺材瓤子了,还能与过去比吗?你这老狐狸就话说得好听,是谁一本一本的往朕的案头递乞休的折子的?反正,你是一点不知道心疼朕,眼看朕这朝廷里一个旧人都要找不到了,还硬要离京远去。”
  “诶哟,我的万岁爷,”李光地弯了弯腰,“老臣可比您虚长十二岁呢,过了今年,老臣就是正正的古稀之年了。这老身子老骨的实在是不顶用了,要不是怕身在其位不能谋其政,反让主子失望,老臣也不愿离了您啊。”
  “行了,朕现在正是左支右绌的时候,你就再辛苦几年,”康熙爷走到帐壁的地图前,手指在川陕一带点了点,“你知不知道现在川陕甘都是什么情况?你也总往福建去,对于江南几省也该有些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