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相公是厂花_分卷阅读_35
  春梅去烧些热水泡茶,苏宓便跟着虞氏在小院里走了一圈,顺道消消食。
  半年不在,院子里还是收拾的一尘不染,墙角还额外种下了几颗冬树,不用问她也知道是虞青娘每日着人来整理,苏宓的心头一暖,挽着虞氏的手又紧上了几分。
  苏宓走走看看,忽然想起饭桌上的疑惑,“娘,为何我没见到大哥?”
  虞青娘脚步顿了顿,“苏琦他还在县里的铺子里,要明日清早才回来。”
  “可明日就是他成亲之日...”明日清早回来是不是太晚了些。
  虞青娘拉着苏宓,坐上了廊下的藤椅,“宓儿,其实苏琦,他都不知道自己要娶妻的事。”
  “啊?”
  “你回门那日走后不久,苏琦刚巧赶回来。一回来就被你爹喊进了书房,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爹是要他娶周家的小女儿。”
  虞青娘叹了口气,说起苏琦,毕竟是半道过继来的,要她亲厚她是做不到,但苏琦与苏珍赵姨娘的脾性不同,平日里话不多,遇到她也只喊夫人,守规矩的很,其实是个不错的孩子。
  “那,大哥他是不愿意?”
  “嗯,他当然不愿意,所以后来就偷偷跑回了县里。谁知道老爷和赵姨娘知道他明日回来,就安排了这一出。老爷还在府里下了吩咐,谁都不许告诉苏琦,连我也不知道他回的是哪个县....不然我一早就与他说了!”
  苏宓看着虞青娘说完之后有些愤愤的表情,隐隐觉得此事与自己也有些关系,毕竟苏宓知道虞青娘对苏琦素来并不怎么上心,若只是他被逼着娶妻,虞青娘绝不会是这番神态。
  “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爹为什么要逼着苏琦现在就成婚?”
  “哼,”虞青娘哼了一声,“宓儿,你爹是想让苏琦早日有后,让他的孩子,过继一个到你和督主的名下。”
  “什么?”苏宓惊讶道,她怎么也没料到苏明德还有这样一个想法。
  “宓儿,娘知道督主对你好,但也保不准对你好一辈子,以后总要个孩子依靠,但是,”虞青娘话锋一转,“这孩子也绝不能是从苏家过去的。”
  苏宓还未接受苏明德的想法,虞青娘的话又让她措手不及。
  待她敛眉低头思索了一阵,苏宓抬头对上虞青娘的视线,
  “娘,我喜欢督主。”
  这么前言不搭后语地来了一句,让虞青娘有些不明白,“宓儿,你在说些什么,娘是说....”
  “我知道您说的什么,但我只想陪着督主,督主以后若是有这个心思,那我再与他商量,要是督主不提,那我陪着他就是了。”
  “可是没个孩子,以后督主对你倦了,你一个人怎么熬啊。”
  虞青娘担心的就是这个,现今新婚,督主宠着苏宓,她看得出来,但以后呢,谁能保证一辈子。当初苏明德娶她的时候,不也是口口声声对她好一世的,可娶了赵姨娘,不还接着是陆姨娘么。
  “反正我不会提的,你让爹也断了念想。”
  太监没有子嗣,苏宓是知道的,这是督主的伤心事,她从来都没想过要提起,谁说了她都不要提。
  虞青娘看着苏宓,一副倔性又上来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
  第四十三章
  正月新春, 月末的二十八, 江陵城瑞裕绸缎庄的苏家长子苏琦娶妻一事引得不小的轰动。
  不提苏家本身在交州算是富贾之流, 就只说半年前苏家的嫡女嫁与了东厂厂督, 那家势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天色未亮,江陵城还笼罩在一片黑幕之中, 唯有苏家的宅院已是灯火通明。宅里的下人们一个个开始有条不紊地摆放筵席用的桌凳。
  这次苏家请的人多, 席子从中院一路摆到了前院, 厅内, 耳室, 除了女眷们呆的内院, 其他各处满满都是喜桌朱布,红纸剪窗。
  宅子门口的石子路上, 也早已备好了迎亲用的喜轿和新郎骑坐的红头马,只等着新郎出来,便骑着这马去往周家接娶新娘。
  整个苏宅都沉浸在喜气的氛围之中, 然而书房门口, 来回踱步的媒人却是愁容满面,时不时往里头探一下头,一脸焦色。
  许是呆的久了,媒婆轻轻叩了几下木门, “苏家老爷, 这, 得快些去迎亲了, 不然就怕误了吉时..”
  直听到房内传来一声闷响, 媒婆稍微放下了心,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苏老爷总不至于还搞不定他的儿子吧,要是此事黄了,她这个媒人怕是以后也都不用在江陵城做了。
  书房内,苏明德一脸怒容靠坐在案桌后,旁边是替他顺着气,捶着肩的赵姨娘。
  桌前的地板上,则还跪着一个年轻的男子,细看之下,才有一点肖似赵姨娘。
  他的脸轮廓分明,剑眉星目,看着地面的双眸带着冷色,此时面无表情,跪了大半个时辰,连脊背都不曾稍弯。
  “苏琦,你娶不娶!”
  “不娶。” 苏琦的声音冷冷清清,却又无比坚决。
  叫他清晨早些回来,他还以为是家中出了事,谁知看到的竟是这番景象。
  “呵呵,一个两个都要反了天了?”苏明德气道:“我是你爹,我替你定下的亲,你凭什么不娶?”
  “琦儿,你别惹你爹生气,娶妻是迟早的事,你别扭什么?”赵姨娘顺了顺苏明德的背,皱眉看向苏琦。
  “我一早便告诉你们,我不想娶周家表妹,我只当她是妹妹,怎么娶。”
  “你要是有心仪的,我让你娶,”苏明德气急,“可我问你,你也不说,你一辈子没心仪的难道一辈子不娶么?”
  苏琦冷道:“不娶。”
  “你!”苏明德拍了案桌一掌,忙喝了一碗茶压了压火气,大喜日子,他也不想教外人看了笑话。
  赵姨娘单手捂着心口,支着腰快步走到了苏琦面前,她是快憋闷死了,万事具备,没料想是折在儿子的身上。
  她想扶起苏琦,再说几句软话说服他,谁知他好似黏在了地板上一般不肯起来。
  这样一来,赵姨娘也兴起了火气,
  “叫你娶个妻,有个能疼人的,你怎么这般不懂事。你是苏家唯一的儿子,以后苏家还指着你,你就是这样拗给我们看?”
  “不娶。”
  “好。”
  苏明德冷笑一声,“来人,给我将大少爷绑起来,送到喜房去!”
  ...
  书房内喧吵声不断,不知觉屋外已经晨光熹微。近处的亲朋宾客,开始陆陆续续地登门而来。
  苏明德还在劝服苏琦,虞青娘作为当家夫人,毕竟上了年纪,避讳不多,如今主客未至,她也能勉强地代替苏明德站在前院招呼。
  一眼能望到大门外的迎亲队列还停着没走,虞青娘心里就急飕飕的。
  虽说她是绝不同意苏琦的孩子过继给苏宓的,但如今事已至此,她也不希望苏家真的出丑,至于以后的事,只要苏宓不同意,苏明德也不能怎么办。
  虞青娘掩下担心,带着春兰见过来贺礼的客人,索性现在时辰还早,来的还不多,再晚一些,苏明德是必得出来了。
  她心里藏着事,人少的时候就有些走神,差一点没在意李修源走近。
  “丈母大人。”
  虞青娘恍然抬头,见是李修源,脸色冷了几分,“嗯,娴儿在京府家中休息啊。”
  “嗯,是,我也是今早到的交州。”李修源说完眼神逡了一圈,“丈母,督主,他没来么。”
  虞青娘自从知道了当初那件事,对李修源早是生了嫌隙的,如今他又问起和苏宓相关的,以为他还是色心不死,是以她忍不住皱眉道:“没来。”
  李修源看虞青娘的表情,猜测大概是苏宓告诉了虞氏下药那件事,如此,他心下又打起鼓来:能告诉虞氏,那也就能告诉督主啊。
  他如今是真的后悔,他虽有色心,但更惜命。
  苏宓嫁的是东厂的厂督,厂督的那些传闻,李修源在京府听说过,他怎么还敢太岁头上动土。
  所以他这次是的的确确想见见厂督,之前苏娴从督主府出来,苏宓到最后也没留个保证,他心里不安稳,就想着今日若是能见上,先套套近乎。
  横竖,一个太监能宠女人宠到哪儿去,若是他能讨得督主欢心,以后就算苏宓提起那事,他也不至于任人拿捏。
  不过今日督主不在,他这想法是落空了。
  虞青娘瞥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几暗,不知在想些什么龌龊事情,冷声道:“进去坐吧,何必挡在这。”
  “是,谢谢丈母。”
  虞青娘见了李修源之后心里愈加烦躁,谁知,还又来了一个让她头疼的,正是她娘家的侄子虞知秋。
  “姑母...”虞知秋望着虞氏,低低地喊了一声。
  他面容白皙,石青色素面直缀外披着一件厚厚的素色棉袍,俨然一副秀气小书生的模样,手上拎了一个红色礼匣,比起李修源的要小上许多。
  虞家祖上也是出个一个县令小官的,算得上是读书人,只不过太过穷困,因此也就没阻挠虞青娘嫁给苏明德,反而还定下了娃娃亲。
  谁知虞知秋中了举人之后,虞容氏便毁了婚约。
  虞青娘大哥过逝的早,她对他这个侄儿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得叹了口气,吩咐春兰接过礼品,送他进去。
  可虞知秋却好似有话说一般,脚下不走,停在当处道:“姑母,宓——表妹她这次回来了么。”
  “嗯,宓儿昨晚就回来了。”虞青娘淡淡回了一声。
  “姑母,其实,那次悔婚是我娘背着我做的,我其实——”虞知秋支支吾吾道,他对苏宓这个表妹其实欢喜的很,儿时见过几次,长得模样好看,说起话来软绵绵的,跟仙女一样,他从小就知道是定了娃娃亲,只当她以后是能嫁给自己,谁知......
  虞青娘打断道:“这等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宓儿都嫁人了,对她名声不好。”
  她边说边看着虞知秋,她的这个侄儿论容貌也算的上是秀气,和督主那般的是全然比不过,但毕竟是个男子,能称得上良配,只不过脾性软了些,被虞容氏拿捏的紧紧的。
  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一想起苏宓当初第二次被退婚,也是因着与虞知秋的传闻,虞青娘看他就开始百般不顺眼。
  “你进去就坐吧。”
  虞知秋还想说什么,犹豫得看了看虞青娘的脸色,终究什么也没说进去落了座。
  眼看着客人愈来愈多,虞青娘望了望门口,咦,迎亲的轿子似乎是走了,老爷说服苏琦了?
  “春兰,你去看一看老爷走到哪了。”
  “是,夫人。”
  春兰才刚应下,苏明德已经笑容满面地走到了前厅,他穿着一身宝蓝锦绸夹袄,熟稔地与来客们攀谈而过。
  虞青娘瞧了瞧他身后,趁着无人在意,上前拉了苏明德到了偏厅一角,“老爷,琦儿呢,是去迎亲了?”
  苏明德在偏厅里,脸色不复方才在外头的好看,“被我叫人捆到了喜房,我让堂叔家的孙子替他去迎了,真是不知道像谁,倔成这样。”
  “那迎过来了,拜堂怎么办。”总不能也让别人家的男子来拜啊。
  “我叫人去备只公鸡了,就说琦儿在外头来不及赶回来,用公鸡拜堂。”
  这类习俗在商贾之中甚为流行,毕竟常往外走,回来路上耽搁一两日,赶不上吉时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