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官在一起的时候，原本的忧郁和难过会被无限地放大。
  但是和叶锦在一起，她总是高兴的。
  感情不会说谎。
  就算她已经下定决心要为了上官凤舞和叶锦划清关系，可说到底，这个人是自己的初恋，她心脏依然像是小鹿一般，在胸膛里面横冲直撞。
  他们走到了叶锦面前。
  邱师弟打了个招呼，先上了车，龙晓晓却抓着自己的衣服，尽可能绷着脸不让自己的期待流露出来，拿捏着遗憾的嗓音说道：“我已经努力了，不过师父一定让我跟着你们。”
  叶锦没有要和她讨论这个的打算，脸上不带一丝多余的表情：“先上车吧，该出发了。”
  龙晓晓咬了咬嘴唇，徘徊在喉咙之中的委屈渐渐变得苦涩。她想干干脆脆地扭过头爬上马车，可是转过头的一瞬间，还是有不甘从鼻息之中泄露出来。
  邱师弟和三师姐面对面坐着。
  她不愿和三师姐坐在一起，因而坐到了邱师弟的旁边。
  叶锦倒是自然地走到了千绯身边坐下。
  龙晓晓不敢径直看向叶锦，目光直视落在对面座位的空隙处，有点发直。
  她一直坐不惯马车，之前和上官凤舞私奔的时候，没日没夜坐在马车上，一张脸难受到几乎雪白。可上官凤舞丝毫没有注意到不对劲的地方。这一点也和叶锦不一样。
  叶锦很细心，身边的人稍微哪儿不对劲，他立刻就能够察觉出来。
  ……其实，她是想要坐在他身边的。
  只要有他的气息萦绕在身边，所有的躁动都会慢慢被抚平下来，变得安心起来。
  她不想看见叶锦和别的人挨得那么近！
  龙晓晓眼神黯淡下去。袖子里的手再次抠了起来。
  就算不高兴，也毫无办法。
  这就是他俩现在的关系。
  等了片刻，随着外面车夫一声鞭响，马车终于晃晃悠悠，出发了。
  .
  窗口的帘子被捞了起来，阳光从外面渗进来，借着细碎温柔的光芒，千绯在看书。
  脑袋一直埋着，过了一会儿时间，骨头就传来点酸疼的感觉。她免不了用手按着脖子，扭动了一下脑袋。
  视线跟着动作小幅度转移的时候，就立刻看到龙晓晓正直勾勾看着叶锦。
  叶锦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从她的角度能看到这人长长的睫毛，还有线条漂亮的鼻梁。
  察觉到三师姐正看着自己，龙晓晓有些局促地转过脸，大概是想要掩饰自己的行为，笑了笑：“这样坐着太无聊了，忍不住就发了一会儿呆。以前我坐车的时候，都能玩手机的，现在这个时代呀，真是太不方便了！”
  她一开口就打破了车里原本的安静。
  邱师弟听到了个新鲜词，忍不住好奇问道：“手机是什么？”
  “是个特别神奇的东西！只有这么大——”她说话的时候伸手比划了一下。
  毕竟是十年前的穿越女主角，比划出来的大小有点像是当时流行的翻盖机。
  龙晓晓故弄玄虚道：“哪怕两个人相隔千里之外，只要用这个东西，就立刻能够说上话！”
  “这么厉害？”邱师弟怔怔的，“果真是千里之外？据我所知，最厉害的传音术也传不了那么远。”
  “传音术在手机面前都只能说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她挥了挥手，“我说的那个东西，不仅仅能够让天南地北的人互相说上话，而且，里面还有游戏！”
  现代的东西古人注定没办法想象。
  邱师弟一脸懵逼：“游戏？是说天南地北的人一起吟诗作对骑马射箭的么？”
  “切，才没有那么老土！”
  “老土？”
  “唉，说了你也不懂！我生活的那个世界很厉害的，就算是想要去什么地方，也根本不用坐马车这种原始工具！坐得人难受！”
  说起难受两个字的时候，她忍不住又偷偷看了叶锦一眼。
  这人知道她最讨厌坐马车了。
  每次坐上去了，浑身每一根骨头都是难受的。她知道自己应该信守之前自己立下的承诺，可就是忍不住，偷偷怀着期待提醒了他这个词。
  叶锦还是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那你们出行都是坐什么的？”
  “火车呀，飞机呀，比马车快多了！从天极派出发去蓉城，也只要两三个小时就够了！”
  “小时又是什么？”
  “就是时辰！”她嗔怪一声，“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就是一个多时辰就到了！”
  邱师弟摸摸鼻子：“你家乡真是奇怪。”
  “不是奇怪，是先进！”她一本正经反驳了一句，说到游戏，眼珠子又一转，想到个打发无聊的东西，“我们来下五子棋吧！”
  “五子棋是什么？”
  “我教你！”
  叶锦是个好奇宝宝，遇到奇怪的事情的时候，总是想要一探究竟。恨不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龙晓晓说出来和做出来的，都是能够让叶锦觉得十分感兴趣的东西，换做以前，这人可能已经按捺不住询问起来了。
  不过现在却跟没听到似的。
  他习武，稍微一丁点动静，就能够清醒过来。刚才他们说了一会儿话，他没醒就怪了！
  什么嘛……
  切，幼稚！
  认个输服个软，安慰安慰自己就那么困难么？他这个样子，以后注定会孤独一生的！
  龙晓晓一边分心盯着叶锦的动静，一边和邱师弟下着五子棋。
  “我这个老手，绝对不会输给你的！”
  “你怎么这么强？……不对，你只是运气比较好而已！”
  “你也让我赢一下不行么？”
  “……”
  “不玩了不玩了！”眼看着连输十多局，她不高兴了，把东西一收，揉起肚子来，“好饿……”
  十年前的坑文15
  老学究程师姐对他俩下的棋一点都不感兴趣，从棋盘刚刚画好，到现在为止，一次都没有看过来，只顾着啃她那堆医书。
  叶锦对龙晓晓方才那句“好饿”没有一点反应，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她只能赌气似的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往窗外看去，轻轻哼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同样不适应马车，隔了一会儿，千绯拧着眉，腰板挺直了一些，不自在地换了个姿势坐着。
  她动作的时候，叶锦也稍微动了动，这人看起来是在闭目养神，实际上却偷偷伸了手过来。
  她腰上不舒服，叶锦就轻轻替她揉捏着。手上带着巧劲儿，没过一会儿时间，原本身上的酸痛就好了许多。
  身体并没有因为叶锦的触碰就产生出来任何排斥的感觉，反而有种熟悉的懒洋洋的滋味一丝一丝涌了上来。
  这股子滋味让人不自觉变得昏昏欲睡。
  她尽可能让自己注意力投注在书本上面，这时候，脑袋深处却飘来了系统的声音。
  【程千绯来了。】
  她联系系统已经好几天了，不过对面始终没有传来过回答。
  这会儿乍然听到回答，此前慵懒的滋味一扫而空，她稍稍坐直了身子，目光虽然还落在书上，心思却专注在了系统上面。
  程千绯的声音和她的声音极其相似，就好像是自己和自己在对话一般。
  比起一开始的不甘，还有后来对话时候的气愤，这一次她显得平静了很多。
  千绯也并没有要兜圈子的意思，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喜欢叶锦吗？”
  原本的斩钉截铁，在这一次的询问之中，变成了轻轻的叹气声。
  【正是因为你察觉到了，所以你才会问我这个，不是么？】
  有件事情龙晓晓没有说错。
  哪怕脸上再怎么露出咱俩不熟的表情，言语之间的推拒再怎么厉害，可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以前曾经经历过一个道德绑架的世界，面对那个男主角的追求，原主只有厌恶和抗拒，所以千绯能够顺从原主的感情远离男主角。
  可在这个世界，在对于叶锦一事，程千绯露出过决绝的态度，就态度而言，甚至会让人觉得，她可能是有点儿不喜欢叶锦的。
  但真的和叶锦相处的时候，千绯却能够察觉出来，事实并非如此。
  身体从来没有对叶锦的靠近表示出排斥，甚至在肌肤短暂的接触之后，会有些许的喜欢。
  ——果然如此。
  她皱起眉：“你既然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他？”
  三师姐没有说话，空气里面一团寂静。
  提出问题的是千绯，给出回答的也是千绯。
  “……你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只是觉得，应该如此，是吗？”
  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三师姐说过，自己浑身上下都不像是谈恋爱的样子。
  从一开始，她就觉得这句话有些奇怪。
  对于她来说，这句话算不上是理由，如果换成“内心不愿意”的话，会更有说服力。
  可三师姐是认认真真在用这个说法当成理由。
  从小就刻板严肃的人，没有别的女孩的柔顺可爱，不会琴棋书画，只会行医舞剑。沉默寡言。在所有人眼中，她就是个异类。
  只适合一个人生活下去的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