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无盐_分卷阅读_53
  “看来言相颇关心我吏部啊,这位子可才空出不久。”
  “同为大梁尽力,我只不过是有个人想要举荐举荐,杨尚书权当作个参考便罢了。”言玄亦往杨荣海那处靠近了些。
  “不知言相所说的是何人?”
  “江南东道汴州临安城的府尹陈子骞,我觉得还不错。”言玄亦不疾不徐地说道。
  锦城府丞一职与江南城府尹一职相比,甚至还差半个品阶,然毕竟是京都的官职,只要打点妥当,以后成为锦城府尹也不是难事,这类明贬实升常见的很,不过是熬个几年光景罢了。
  杨荣海是褚樾的人,自然不愿意安排太子的人,被言玄亦一提,倒误打误撞想起来前两年见过的平江城府尹张峰,他政绩尚可,只是总是少量些火候。此事,他还要回去好好端详。
  “言相,你也知吏部人选,素来以评核绩考为准,不如待下官回去参详一二,再上奏给陛下决议。”
  “杨尚书说的是,是我思虑不周了。”
  “诶,不能这么说,言相心系大梁,可是让下官好生钦佩的。”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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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江城的宽道上,夏日午后,此时便只有一辆去往府衙的马车,褚彧正坐于其中。
  “公子,咱们在媵州的人,来信报说蔺程的旧部这段日子闹腾地可厉害。”
  褚彧闭目养神,“嗯。”蔺家在媵州这么多年,黄延一个人如何能驯服那帮刀口舔血的将士。不过此事不用他烦心,当初是父皇决议收了兵权,也就必然想到了这一层,他不信梁淮帝没预着后着。但能从中获利,就更好。
  “黄延那,让褚熠想办法多多照拂。”拉拢得到最好,
  “是,公子。”
  马车穿过沧浪区,疾驰了一个时辰,到了子城府衙门口停了下来。初九才扶着褚彧下马车,张峰便跑了出来。
  “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啊。”张峰也是方才听了小厮的回禀,才赶忙走到门前迎接褚彧。
  “我只是凑巧经过罢了。”褚彧笑的和煦如春风。
  张峰一听,褚彧从本王变了自称,顿时觉得这个柳姬送的真值当!
  一路寒暄,张峰侧身往前,带着初九推着的褚彧,走到了府衙的厅司。平江城的厅司看起来有些陈旧,厅内只有樟木桌一张,陈木椅子几把,和那日花园内看到的旖旎之色相差甚远。
  这张峰,表面功夫倒是做的不错。
  “王爷,虽说是凑巧经过,不过若是有事要吩咐下官,下官也定然尽力。”张峰站着说道。
  “只是与你闲聊两句罢了,张府尹不必拘谨。”褚彧碰了下茶沿,却是没拿起,继续说道:“柳烟服侍的很好,张大人有心了。”
  “王爷,能为王爷办事,是下官万幸。”张峰看了下褚彧的脸色,随后试探地开口,“下官最近听到了一些消息,不知王爷可否听说。”
  “你是说锦城府丞空缺一事?”
  张峰心里咯噔一下,璃王既然直言此事,看来他或许有在其中斡旋?张峰一咬牙,如今宠姬也送了,看起来璃王也算是上道,不如摊开来说。
  “对着王爷,下官不敢说暗话,下官在平江城八年,评核绩考次次优上,但始终还是进不了一步。也不知是为何。”
  “大梁二十七州,汴州不过是其一,京都却只有一个,你说是是为何?”
  “不知王爷可否助我一把?”
  褚彧无奈笑了一声, “我不过是个闲散王爷,又能做的了什么呢。”
  是啊,张峰眼神一黯,他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之前只顾着褚彧的王爷身份,却忘了他连个官职都无,如何能帮到自己。四王爷那处,自己区区府尹,又不能引起多大注意,要不是璃王封地到这,四王爷怕是都想不起自己。
  这么一想,张峰有些沉默,不似先前热情。
  褚彧坐在一旁,毫不在意张峰的神情,继续说道,“不过初来这封地,按例六城,我都该先收一笔封利,如果我让于你做在年中的平江城的评核绩考之中。你觉得如何?”
  什么?!张峰抬眼突然一喜,若是账面上多了那一笔,可是能甩开临安城一大步啊。
  “王爷,此乃大恩!下官何德何能。。”张峰连忙颔首跪地,就怕褚彧收回成命。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疑惑的,封利可不是一笔小钱,褚彧为了一个柳姬竟然舍得?
  “我有一事,想你替我做。”
  “王爷请说。” 张峰心想,对嘛,有来有回才妥当。
  “锦城府衙与大理寺交往甚密,我要你时刻盯紧蔺新瑶,有何动静皆报与我。”
  初九在一旁垂首听着,只觉得公子骗起人来真是信手拈来。
  “王爷放心,臣定然谨记王爷之言,时刻留心。”
  劫持一事,官场无人不知,前太子妃之事是出皇榜告示的,张峰虽远在平江城,却也有耳闻,这下他放心了,不然总觉得璃王为了一个柳姬,说不过去。
  褚彧笑着点了点头,他也是随口一说安下张峰的心,大理寺卿都是他的人,还需要拐弯用到他一个府丞么。
  “王爷,天色渐晚,不如留府里用晚膳?”
  “不用,她还在等我。”褚彧想起苏璃,眼里闪过柔光。
  张峰了然,柳姬新到王府,此时正是得宠时候。
  他目送完褚彧上了马车,回到厅司,笑容满面地在先前做的绩考册上又添了几笔,看来,他是终于能调上京都了。
  第70章
  时光一闪而过,转眼便至八月,大约是六七月发生了太多事,今年的夏日似乎来时和走时都有些不真切。
  平江城府尹调令下来的这一日,恰逢城中的水灯节。
  水灯节自然要等入夜,于是璃王府里,褚彧此时还在书房里看京都传来的信笺。
  “新的府尹人选定了么?”初九好奇地问道,也不知道是谁会来。
  “嗯。”褚彧垂眸滑过信上的一行字,倒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个人。
  “公子,快到时间了,玲儿那边传来说夫人就要出门了。”初九也知道今日,苏璃一早便与褚彧定好了一同去观前区赏水灯。
  褚彧的视线继续在信笺上停留了一小会儿才放下,“走吧。”
  “公子,京都还有什么其他消息?”初九见褚彧脸上有些许异色,一边接过轮椅,一边问了一句。
  “李贵妃提前解了禁足。”
  “难道李家那个远亲秀女当真让皇上想起李贵妃了?”初九记得之前听褚彧提过,李家寻了一个与李贵妃有几分相似的秀女,便是为了让梁淮帝想起还关着的李妍熹,没想到今日竟然放出来了。
  “年纪大了,总会念旧的。”更可况李郢风还在汐州。
  褚彧只是稍微皱了一下眉头就舒展了开来,提起了另一件事,“锦城的马车今晚能到,你留在这等着。”
  “是。还有公子,沈悦枝后日便能到,我们将她安置在何处?”初九将轮椅提出书房的门槛。
  “离王嬷嬷近一些。”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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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园里,皇后林慕青站在清湖桥上,身上披着一件绛紫色金丝牡丹纹路的鸾袍,眼神不知道望向远处何处。
  “娘娘,您站了很久了,老身扶你回去可好。”于嬷嬷担忧地看向皇后。
  “听说她出来了。”
  “娘娘,李贵妃背后有李家,陛下也只能如此的。”于嬷嬷明白,虽离半年只差那么几日,但是陛下还是提前解了禁足,给了李家一个台阶下。
  于嬷嬷还想宽慰几句,余光却瞥见李贵妃竟然正在往宁园的清湖桥这处走来,她低声道:“娘娘,李贵妃来了。”
  皇后端整仪容,迅速换上了如以往一般的端庄娴静模样,转头迎上了走上桥的李贵妃。
  “皇后娘娘竟然也在这宁园,真是巧了。”李贵妃妆容精致,高髻云鬓,头戴红玉珊瑚簪,绯红色宽大裙幅逶迤身后,由两个小宫女弯腰手捧着。说起这话来面色惊讶地颇为自然,只是看这一身打扮,若说她不是有备而来,谁又能信呢。
  “入秋了,趁着花还有些,便来看上一看,李贵妃也如我所想么。”
  “臣妾哪如皇后那样爱花惜花,陛下可是为了您造了这个园子呢。”李贵妃凤眼一挑,手一挥,后面的宫女便识相的站远了些。
  皇后跟着也将于嬷嬷一并屏退,桥心处如今只剩她们二人。
  “李妍熹,宁园为谁而建,你同我一般清楚。”
  “说说都不能了么,至少这园子面上可还是你的呢。”李贵妃娇笑了一声。
  “你已经害了我的枫儿,如今又得回圣心,何必再刺我一个徒有其名的皇后。”皇后冷眼看着李贵妃,有一瞬间,她真想把眼前的人从桥上推下去。
  “你要怪,便怪陛下偏心,你比梦妃先有身孕,他却替她建了宁园,还拉了你替她挡了嫉恨。不然我怎么会朝你下手。”李贵妃摆弄了一下宽袖,无所谓地说道,仿佛她也是被逼无奈一般的身不由己。
  “你来找我到底是要做什么。”皇后手心攥出了红印,她实在不想再与这个人再多说一句。
  “我来,是劝你放下褚恒那个扶不起的太子。”李贵妃脸上的笑容阴测,“既不是你亲子,你何必这么累,让我的樾儿当储君不也一样么。”。
  “李妍熹,可我原本,也是有儿子的。”皇后偏过头脸上染上悲痛,“你杀了枫儿,还以为我会让你诚心如意么。”
  李贵妃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我可是给了你机会了,既然你不识时务,那我们便试试好了。”
  她继而凑到皇后耳边,“你当真以为陛下不知道当年枫儿的事么。”
  “你。。。”
  “皇后娘娘,花也没什么赏的,臣妾就告退了。”李贵妃头也不回得转过身,一旁的小宫女立马跟上扶起拖曳,不敢有丝毫地耽误。
  皇后看着渐行渐远的李贵妃,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
  她当然知道,所以她的心早就跟着她的枫儿一起死了,她活下去,也不过是想看着李妍熹的下场,她不信这苍天无眼。
  “于嬷嬷,有些凉了,我们回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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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江城里终于入夜,此时亦是热闹非凡。水灯节只不过是民间口口相授的通俗叫法,平江城当地的老人,都将之叫做“一点红”。
  据说最初只是众人对来年好景的期盼,后来便渐渐成了年轻男女之间含蓄情意的诉说,这一日,女子是可以开口邀请心仪之人去观赏水灯的,若是那人同意了,便意味着情意相同。也因此,在水灯节之后,平江城媒人们的旺季也跟着便到了。
  苏璃推着褚彧沿着内湖边的石子路往前走,此处的内河里只有零星几只水灯。听玲儿说,大多数人都会去观前区的内河放灯,好像是因十几年前有风水师摆过阵法,所以格外灵验。
  不过这些都是传闻,苏璃当时听了也只是笑笑。但人总是这样的,哪怕明知是传闻,还是会宁可信其有,就好比现在,苏璃也准备推着褚彧去往观前区。
  “褚彧,你看这花灯模样,比锦城要多好几种呢。”苏璃看着街边这些挂起来应景的形态各异的花灯,像个孩童一般雀跃,她生在山谷,其实很少看到这种风景的。
  “璃儿,原来你还喜欢这些。”褚彧看着苏璃与平日有些不同的情态,说不出来是心疼多一些,还是高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