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妆夺谋_分卷阅读_160
  于是,见她黯然,她也懒得再劝说,拱了拱手道,“公主若是再没别的事儿,我就出宫了。”
  淑雅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天色,好心地说,“这天怕是很快就要下雨了,要不然你再在宫里留一会儿吧,免得挨淋。”
  苏风暖想着人性本善,这嚣张跋扈的公主倒也有几分善心,她摇头,“太后给了我一把伞,有它倒不怕挨淋。公主倒是没带伞,快些回宫吧。”
  淑雅公主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伞,太后突然对苏风暖好起来,就算跟许云初没关系,她心里也不太舒服,闻言也不再留她,点了点头。
  苏风暖继续向宫外走去。
  淑雅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转身,回了自己寝殿。
  不多时,天空果然飘下雨来,虽然雨珠极细,但若是不打伞,也很快就会被淋湿。幸好太后让人给了她一把伞,倒也真要感谢一番那老太婆了。
  她撑起伞,顿时挡了天空飘落的雨,一步一步,继续悠闲地往外走。
  刚走不远,身后传来小太监的呼喊,“苏小姐请留步!”
  苏风暖叹了口气,想着每一次进宫,要出宫都显得十分艰难,不是这个挡,就是那个留步。她停住脚步,慢慢回头,便见通往御书房的路上,跑来一个人,若是她看得不错,正是冯盛死后,接替了他位置的小太监小泉子。
  这小泉子既然追来留她,想必是皇帝要找她了。
  小泉子很快就跑到了近前,气喘吁吁地对苏风暖见了个礼,连忙说道,“皇上知晓苏小姐从太后宫出来了,请您去一趟御书房。”
  苏风暖眨眨眼睛,“御书房不是不准女子踏入吗?”
  小泉子道,“御书房旁边有偏殿暖阁,皇上在那里等着您。”
  苏风暖想着皇帝找她,为了何事儿?总不会是闲事儿,她可没忘了为了救凤阳动用了铁券符。这事儿皇帝忍了多天,估计今日忍不住了,太后将她召进宫,他正好一问。
  她点点头,“好,带路吧。”
  小泉子连忙头前带路。
  一路无话,很快就来到了御书房偏殿的暖阁,这一路雨势虽小,但伞上依旧挂了露珠,裙摆也沾了些水渍。
  小泉子在暖阁外回禀,“皇上,苏小姐来了。”
  “嗯,让她进来。”皇帝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小泉子连忙推开门,打开帘子,请苏风暖入内。
  苏风暖收了伞,交给了小泉子,迈进门槛时,随手轻轻一挥,裙摆和鞋上的水渍尽去,她的脚落在地面上,干松没弄脏一点地面。
  皇帝坐在方桌前,桌案上摆了一局棋盘,他一边把玩着棋子,一边在等苏风暖,她刚迈进门槛的小动作,自然被他看到了,他失笑,“学武功到是好处极多,朕这暖阁,倒不怕些许水渍泥泞。”
  苏风暖抬步走进来,虽然皇上说过在他面前以后不必见礼了,但她还是屈身福了一福,笑吟吟地道,“皇上虽然不怕,但我拖着水渍总归难受。学武功自然好处极多,不能天天寻人打架,用来做些别的事儿,倒是好用得很。”
  皇帝失笑,瞅了一眼她手里的锦盒,“太后赏你的?”
  苏风暖诚然地点头,“太后她老人家今日见了我,赏了几样首饰,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皇帝不置可否,“太后难得对你和善起来,倒是好事儿。”话落,对她摆手,“过来陪朕下一局。”
  苏风暖放下锦盒,坐在了方桌前,随手拿了一旁盘子里放的一个坚果,一边剥着坚果皮,一边说,“皇上今儿个又清闲了?有功夫喊我下棋?”
  皇帝笑了一声,“近几日都忙的手脚朝天,朕今日是有些闲空,听闻太后召你进宫了,便喊了你过来。”
  苏风暖点头,将剥好的坚果扔进了嘴里,拿起棋子。
  依旧如那日下棋一样,皇帝执黑子,苏风暖执白子。
  这一回,皇上特意将棋风变幻着下,苏风暖一边剥着坚果,一边陪着他下。一盘棋下了大半,皇上发现无论他如何变幻棋风,她万变不离其宗,归然不动,该如何下就如何下,还是一样的处于下风,但无论他如何落子,她都能扭转时局,让他不能真正占到半丝便宜。
  最终,一盘棋,以苏风暖最后落一子的和局而告终。
  皇帝在她落子后,挑眉,“这次不赢朕了?”
  苏风暖懒洋洋地笑道,“您是皇上嘛,总不能每次一下棋,都要赢您,我赢多了,您多没面子。”
  皇帝大笑,伸手指着她,“你这个小丫头,这样一局棋,你虽然没赢朕,但朕却也自知输得惨败。你这样下棋,比赢了朕还要磨人。”
  苏风暖见他大笑,扶着桌角感慨,“皇上心胸宽阔,这般都不着恼,有容乃大,海纳百川,真是天下百姓之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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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 识破身份
  苏风暖说的是实话,当今皇上,虽然自幼孱弱,于朝政之事没达到十分圆满,但的确心胸宽广,有容人之量,政绩也颇有可圈可点之处。至少,南齐史传上不会写他是个昏君。
  皇帝闻言收了笑,“小丫头会气人也会夸人,气人能将人气的跳脚,夸人也十分中听。”
  苏风暖趴在桌案上,“皇上您说这话,是在夸我吗?”话落,她道,“我就当您是在夸我了。”
  皇帝失笑,“你倒惯会捡好话听。”
  苏风暖点头,“谁都喜欢听好话嘛。”
  皇帝看着她的样子好笑,又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对外面问,“小泉子,几时了?”
  小泉子立即道,“回皇上,快午时了。”
  皇帝收回视线,对苏风暖说,“这一局棋下的时候倒是长些,既然午时了,你就留下来陪朕一起用午膳吧。”
  苏风暖眨眨眼睛,笑吟吟地道,“遵旨。”
  皇帝又好笑,对小泉子吩咐了一声,小泉子连忙下去了。
  有宫女进来将棋盘收下去。
  苏风暖想着,已经下了一局棋,午膳还没端进来,这个空隙皇上也该问她铁券符的事儿了吧?她要怎么回答呢?是如实?还是不如实?如实的话,实在不怎么好说,不如实的话,就是欺君啊。
  皇帝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问,“太后今日见你,都与你说了什么?”
  苏风暖眉目动了动,见他以这个开头,索性离开了趴着的桌子,顺势躺在了炕上,简单地将太后与她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皇帝听罢后笑道,“朕听闻,那日叶裳深夜查宫,与太后说了几句话,其中提到了你。国丈府无罪释放,国丈辞官后,如今太后想必想起了这件事儿来。”
  “嗯?”苏风暖纳闷,“他与太后说我什么话?”
  皇帝笑道,“有人对朕回禀,据说是太后宫里查出花颜草后,太后又惊又怒,当时十分心乱,问叶裳这些年她待他不薄的话来。他便说太后待他自然是极好的。”
  苏风暖静听下文。
  皇帝又道,“他又说那日太后召你入宫,却在你入宫后,打发走了小国舅,以至于小国舅至今都没见着你,他便知晓太后跟朕是一条心,心里还是属意他娶你的。”
  苏风暖听罢,一时无言,对着棚顶翻白眼,这个叶裳!
  因为苏风暖躺在了桌子另一边,隔着桌子皇帝看不到她的脸了,只看到她交叠在膝盖上不停晃动的腿,皇帝笑道,“他对太后保证,秉公办案,后来,自然顺着朕的意思秉公了。但国丈府无罪释放,太后、皇后、国丈府,都要因此承他一个人情。”
  苏风暖恍然,怪不得太后今日待她这么和善,和着还有这个原因。
  皇帝又笑道,“除了这件事儿,那个小子趁着办案之时,还做了一桩事儿。朕听人禀告时,也是好笑半晌。”
  苏风暖想着叶裳做什么事儿都不稀奇,不过她还是好奇,“他还做了什么?”
  皇帝道,“国丈夫人喜欢你吧?据说私下里,有那么几分意思想自己的儿子娶你。”
  苏风暖顿时咳嗽了一声,望着棚顶道,“皇上啊,您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得很呐。”
  皇帝失笑,“这些事儿,那小子做来,都没避着人,在人前做的,朕想不消息灵通都不行。”
  苏风暖想着叶裳这是恨不得张贴告示以告天下吗?
  皇帝道,“在丞相府查案时,他对孙泽玉说,你与他说过,孙泽玉的萧吹的极好,哪日得闲,他也想听他吹奏一曲。”顿了顿,又好笑地说,“他还说,难得听你夸谁。”话落,道,“你听听这话,这不是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苏风暖一时彻底没了话,分外无语。
  皇帝又道,“国丈府一家子都是聪明人,这样一听,自然也就懂了,有点儿什么心思,也歇了。”
  苏风暖闻言又干干地咳嗽了一声,“皇上,您是皇帝啊,日理万机,这八爪的闲话,以后可别听了,有污耳目。”其实,她想说的话,即便听了闲话,您一个一国之君,万万岁的,就不用屈尊降贵跟她说了。她面皮子虽然厚,但也怕有磨薄的那天。
  皇帝闻言大笑,“你若是不爱听,以后就让他少做些,免得朕日理万机的同时,还要抽空听上一听,笑上一笑,聊当解闷了。”
  苏风暖又无言了,想着皇上如今怕是摸清了她和叶裳私下来往密切的关系,如今是不顾忌地取笑她呢。她无语反驳,也只能受着了。
  这时,外面有人禀告,“皇上,小国舅求见。”
  皇帝一怔。
  苏风暖也一怔,这都晌午了,许云初来见皇帝做什么?也过来陪着他一起吃饭吗?
  皇帝也疑惑,“这般时辰,他过来做什么?”
  那人道,“小国舅说有一件要紧的事儿,要向皇上请旨。”
  皇帝闻言又看了苏风暖一眼,没说话。
  苏风暖立即坐起身,“我这就走。”
  皇帝失笑,“要紧的事儿也不见得你不能听,继续躺着吧。”话落,道,“宣他进来。”
  外面人闻言立即应了一声是。
  苏风暖想着这时候出去,自然会和许云初碰个叮当响,而这暖阁,看起来也没有能藏人的地方,既然皇上不怕她听,她自然更不怕了,闻言索性便又躺了回去,随手扯了一本书,盖在了脸上。
  皇帝微探了一下身子,便看到她拿书盖上了脸,顿时失笑,“你倒是怕见他。”
  苏风暖咳嗽了一声,想着倒不是怕见,这小国舅她也见过不止一两面了。只不过他一直不知道她是苏府小姐罢了。自从上次在茶楼,被淑雅找上门,她就有意避着他,她若是诚心躲避一个人,他自然很难见着她了。
  皇帝又端起了茶盏,喝了一口。
  许云初虽然也打了伞,但衣袍的衣摆也被淋了些雨,他在门口抖了抖,才慢慢地踱步进了进了暖阁的门。一眼便看到了炕上摆了个方桌,皇上盘膝而坐,正在品茶,方桌另一面躺了一个女子,长裙尾曳,从炕沿垂到了地上,而她人虽然躺着,但双腿叠加地翘着,这样在皇上面前这副样子,看起来十分没规矩,但偏偏她十分闲适随意,令人看着便赏心悦目。
  她的脸上虽然盖着一本书,但这姿势,他却不陌生,这份随意,他也不陌生。
  他眉眼深了深,只一眼,便立即垂下了头,恭敬地给皇上见礼。
  皇帝自然注意到他在苏风暖身上扫的那一眼,微笑问,“小国舅冒雨进宫,求见朕,有何急事儿?说吧!”
  许云初抬眼又看向苏风暖。
  皇帝道,“只要不是军情大事,便无碍。”
  许云初闻言摇头,“不是军情大事。”话落,收回视线,对皇帝道,“臣查四年前岭山旧案,岭山唯一的遗孤,如今在晋王府的学堂,他叫苏驰。臣已经去过晋王府的学堂,对他询问时,听闻当年是苏府小姐救了他。臣不好冒然登门对苏小姐盘问,便特意向皇上请旨。”
  “哦?”皇帝闻言挑眉,“岭山遗孤是当年苏小姐所救?”
  许云初点头。
  皇帝扫了苏风暖一眼,又看着许云初,“你想对她盘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