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妆夺谋_分卷阅读_141
  苏夫人没走,留在府内,帮着叶昔招待人。
  晋王等人听闻叶裳至今还没醒,看过他之后,都不由得唉声叹气。
  许云初观察得仔细,对众人道,“我看叶世子虽然气息微弱,但面上还是有些许红润血色的,应该不会有大碍,早晚能醒来。”
  叶昔看了许云初一眼,道,“小国舅说得是,表弟定能醒过来的。”
  许云初没逗留多久,今日要给他娘发丧,坐了片刻,便匆匆回府了。
  晋王和宗室众人多待了片刻,也都回府了。
  他们离开后,果然不出苏风暖所料,陆续有人前来探望。一上午的时间,容安王府的门槛几乎被人踏破,门庭若市。
  可惜,叶裳一直昏迷着,没看到府中这络绎不绝人来人往的盛况。
  到了午后,连叶昔也不耐烦招待络绎不绝来的人时,宫里的皇帝下了一道圣旨,言,“叶世子未醒来之前,一律人等,不准再去容安王府探望。”
  圣旨一下,那些没来的人,顿时消停了,容安王府也清静了下来。
  苏风暖吃了睡,睡了吃,一日就这样过去了。
  天黑后,千寒来请她,小声说,“姑娘,世子睡醒了,如今只有叶公子在,没别人,请您过去。”
  苏风暖躲了一天后,这才懒洋洋地去了叶裳的住处。
  叶昔见她来了,敲她脑袋,“你躲清静,让师兄受罪,没良心的小丫头。”说完一句话,捶了捶自己的肩膀,将叶裳交给她,自己去歇着了。
  苏风暖进了里屋,果然见叶裳已经醒来,身子半靠着软枕,她道,“我以为你总要睡三天,才两天就醒了。”
  叶裳将苏风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眼,不满地说,“没良心的女人,你是怎么答应陪我的?食言而肥,自己躲到房里好吃好睡。”
  苏风暖闻言翻了个白眼,坐在床头,看着他道,“如今你可今非昔比了,想照看你的人多了,不差我一个。从昨天到今天,多少人守着你,我如何陪着你?我还不是你的谁呢,顶多是个大夫。”
  叶裳闻言一把拽住她的手,恨恨地说,“这么说来,我还是要尽快给你个光明正大地陪着我的身份了?”
  苏风暖往出撤手,被他攥住,撤不出,她用另一只手敲他脑袋,“你把自己这副身子糟蹋得不成样子,想我收你,就要养好了再说,否则你这浑身是伤的样子,白给我也不要你。”
  叶裳瞪着她,“你这是嫌弃我?”
  “嗯。”苏风暖诚然地点头。
  叶裳气笑,“不管我什么样,就算是个废人,你也不能不收,现在嫌弃早已经晚了。”
  苏风暖哼了一声,对他说,“饿吗?”
  叶裳摇头,“不饿,你给我喂的药丸,我估摸着,能撑到明日中午。”
  苏风暖闻言道,“那你就明日中午再醒吧。昏迷三日,才更让人觉得你命大福气大造化大,连阎王爷都不收你。”话落,看到了他枕畔的娟帕,她伸手拿起来,瞅了一眼,上面绣着帝王的名讳,她道,“我听我娘说,这是皇上给你擦汗后,留下的。”
  叶裳瞅了一眼,面上没任何情绪地道,“这些年,皇上待我不薄,但也只是不薄而已,如今才算得上是厚爱了吧。”话落,他伸手拿掉苏风暖手里的娟帕,扔到了一旁,道,“多少厚爱也不及你护我一丝一毫。”
  苏风暖轻哼了一声,对他说,“林家的人今日下午进京了,据我三哥说,是因为途中彻查关于谋害你和灵云大师的机关暗器与林家机关暗器手法相像之事,所以,耽搁了时间。”
  叶裳点头,“倒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苏风暖道,“不管是什么理由,林家人素来不可小视。”顿了顿,又道,“今日皇上依旧没早朝,京中也极为平静,除了许云初葬了他娘外,没发生什么事儿。”
  叶昔点头,“皇上没怪罪国舅夫人,让许云初将之入葬,也是因为清楚,我之所以三日内破了月贵妃案,其中许云初也是功不可没,毕竟是他亲娘,便网开了一面。朝中正是用人之时,皇上早晚要启用许云初。”顿了顿又道,“只是不知道国丈府经此一难,国丈想通没有。”
  “据说国丈还病着。”苏风暖道,“皇上昨日和皇后回宫后,歇在了皇后宫。”
  叶裳嗤笑了一声,“皇上即便孱弱,也是浸淫帝王权术多年之人,月贵妃一案告破,国丈府无罪释放,满朝文武如今有一大半人估计还恐慌着呢,他恩宠皇后,一为安国丈的心,二为安朝臣之心,三则是为持恒朝局。”
  苏风暖自然明白,也笑了笑,“要不怎么说做皇帝不容易呢。”
  叶裳瞅了她一眼,平淡地道,“坐那把椅子确实不容易。”话落,对她问,“月贵妃死前,与你说了什么?”
  苏风暖眨眨眼睛,“你怎么知道月贵妃死前跟我说了什么?”
  叶裳道,“她那样的女人,被你十招杀死,定然极不甘心,怎么能不与你说些什么?”
  苏风暖想起月贵妃死前与他说的话,倒也不隐瞒,对叶裳重复道,“她对我说,叶兰雪与刘煜倒是真心相爱,可是又如何,容安王府的男人都心系天下,她等着有朝一日,我也如她一般,下九重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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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三两桃花
  叶裳听罢冷笑。
  苏风暖笑吟吟地看着他,“你冷笑什么?”
  叶裳看着她虽然听进去了,记住了,却没那么在意的样子,攥着她的手一紧,“她这样说,你都不气,是不在意我,还是不在意她说的?嗯?”
  苏风暖看着叶裳,想着他长大后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可爱了,对他道,“我气什么?我不是将她杀了吗?人都死了,我何必为着她这一句话不甘心的话给自己找气?”
  叶裳盯着她,“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苏风暖故意不解地道,“那你想听哪个?”
  叶裳瞪眼,攥紧他的手,“你说我想听哪个?”
  苏风暖怕他用力加重伤势,便没好气地道,“心脉伤重自己不知道吗?较个什么劲?我何时不在意你了?你欺负我的时候,我都不还手,你自己忘了吗?若是换做别人,我一剑给他穿个透心凉。”
  叶裳顿时笑容蔓开,眸中冷意褪去,松开手,看着她温温柔柔,“你这样想真是再好不过。”
  苏风暖哼了一声。
  叶裳收了笑意道,“她说容安王府的男人都心系天下,倒也没说错,不过那是父亲那一代以前。到我这里,门风早就改了。天下不止我一个人,重臣门第不止容安王府一门。我自小到大,心里眼里装的最多的就是一个你。天下么……没多大的地方可盛。”
  苏风暖看着她,一时眸光凝定,几乎被他笃定温柔的色泽侵蚀,过了一会儿,她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笑着说,“小裳好乖啊,这情话哪里学来的?我可没教你这么哄骗女人。”
  叶裳又气又笑,伸手拍掉她的手,羞恼道,“你这女人,不解风情。”
  苏风暖看着他难得羞恼,顿时大乐,顺势撤回手,站起身,对他笑着说,“我解风情得很,这就打算去会会林家的二公子。你如今还是昏迷之人,自己好生休息吧。”
  叶裳猛地拽住她的手,恼道,“不准去。”
  苏风暖见他因为用力脸白了白,几乎冒出冷汗,顿时道,“你不想好好养伤怎地?乱动什么?不知道自己不能用力吗?”话落,对他道,“我是去探探他们的落脚之处,暗中查探一番,你当我真乐意去私会一个常年将我画像挂在自己书房的男子?”
  叶裳道,“那也不准去,交给别人去做。”
  苏风暖无奈,“凭我的功夫,别人发现不了,我睡了一日了,总该活动一下手脚。”
  叶裳霸道地道,“那也不行,你在这里陪我。”
  苏风暖见他执拗,看神色,无论如何也不让自己去了,只能作罢,重新坐下来,“好,不去就不去,在这里陪着你。”
  叶裳见她打消念头,面色才缓和下来。
  苏风暖又陪着他坐了半个时辰,外面传来动静,陈述的声音响起,“千寒,你家世子还没醒吗?”
  千寒摇头,声音沙哑,“回二公子,我家世子还没醒来。”
  陈述道,“叶昔兄呢?不在?”
  千寒道,“叶公子说穿了两日的衣服浑身粘腻,回院子里沐浴换衣服再过来。”
  陈述道,“我进去照看他。”
  千寒立即说,“我在这里就好,二公子今日也没多歇着,您还是去歇着吧。”
  陈述摇头,“我无碍,他不醒来,我心里不踏实,也睡不着。”
  千寒只能让开了门口。
  陈述进了房间,只见叶裳还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他站在床头看了一会儿,走到桌前,将灯拿到近前,对着叶裳的脸照了片刻,对千寒说,“千寒,你过来看,他脸色是不是红润许多?”
  千寒仔细地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似乎是。”
  陈述大喜,“我以为我看花了,你也这样看,说明他在好转,说不定很快就会醒来。”
  千寒点头。
  陈述将灯放下,在床头坐了下来,看着叶裳,对千寒道,“我娘死的早,爹娶了后娘后,我就爹不亲,后娘不爱了。这些年,跟着你家世子混,我也没被后娘兄弟欺负去。他若是出事儿,我都觉得我也没什么滋味活着了。他能醒就好。”
  千寒看着陈述,他自小跟在叶裳身边,知晓叶裳和陈述这些年往来之事,十分能体会。他不会宽慰人,只能道,“世子一定会没事儿的。”
  陈述重重地点头,“我也觉得,他一定会没事儿的,从来没想过他能出什么要命的事,这一回真是吓死我了。”顿了顿,他说,“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对吧。”
  千寒也觉得叶裳算是一个祸害,点了点头。
  陈述又坐了片刻,对千寒道,“听昨日皇上的意思,还是想给他和苏小姐赐婚,苏夫人看来也没意见,苏小姐对他也不跟别的小姐那般见着他绕道走,你说,他若是醒来,会娶苏小姐吗?”
  千寒没想到陈述说这个,向屏风后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咳嗽了一声,“应该……会吧。”
  陈述闻言道,“可是他心里有喜欢的女子,怎么办?”
  千寒想着世子隐瞒得太好,将这陈二公子瞒的苦,如今叫他怎么告诉他,他家世子喜欢的人就是苏小姐?他挠挠头,没说话。
  陈述见他不说话,估摸着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又道,“男人自古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可是也有那一生只娶一个妻子的人。比如容安王,比如苏大将军,连个侍妾也没有。我觉得,若是没遇见极喜欢,极上心,极爱慕的女子,三妻四妾也就罢了。但既然遇到了,总舍不得不给她唯一吧?”
  千寒更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于是依旧不说话。
  陈述又道,“我觉得,苏小姐很好,与传言很不一样,若是你家世子不喜欢她,却奉旨娶她,也是委屈了她。”顿了顿,又道,“她跟叶昔兄倒是相配呢。”
  千寒猛地咳嗽起来。
  屋中似乎进来了风,屏风的帘幕也晃动了那么一下下。
  陈述听到千寒剧烈的咳嗽声,转头看他,关心地道,“你是不是连日夜守着你家世子染了风寒?你去歇着吧,我在这里守着他。”
  千寒看向他家世子,难为他听了这话依旧一动不动地忍着,他止了咳,摇头,“在下无碍,熬得住。”
  陈述见他脸憋的潮红,知道他自小跟在叶裳身边,感情非寻常护卫可比,即便染了风寒,熬着也不会去休息的,便道,“我记得以前听他提起过,说你是别人送他的人,谁送的啊?”
  千寒摇头,“我那时候还小,不记得了。”
  陈述点点头,似乎信了,又道,“听说国丈府的许小姐今天也要来看望你家世子,国丈没准,她哭闹了好一番,但国丈铁了心,说她怎么闹都没用。过些日子,就给她择人家嫁了。”话落,他道,“许小姐喜欢你家世子,几乎人尽皆知,谁会娶啊?”
  千寒暗想陈二公子以前也不八婆啊,今儿这是因为世子昏迷了两天,他太寂寞了才这么絮叨吗?
  陈述又道,“沈琪的妹妹也喜欢你家世子,只不过据说胆子小得很,即便有心,也不敢表。性子据说又太柔弱,同是嫡出小姐,被沈芝兰落下了八条街。他们俩性子一点儿也不配,你家世子肯定看不上,亏得沈琪还有着想法,打算把他这个对你家世子有心的妹妹给撮合撮合。”
  千寒更没法接话了。
  陈述又道,“这样算起来,你家世子也没那么不招人待见,多多少少还有两三朵桃花的。若非他性子不讨喜,这几年刻意糟蹋自己的名声,凭着他这张脸,桃花早就遍地开了,定然比许云初讨人喜。”
  千寒又咳嗽了一声,“二公子,您要喝水吗?我给你倒点儿。”
  陈述摇头,“我不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