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君之妾_分卷阅读_33
  陈氏瞧见她神色,倒心有灵犀猜出几分,“你月份渐渐大了,乳娘也该找起来了吧?”
  想到生产临近还有许多烦琐事,傅瑶便不自在,随口说道:“现在还不急,等产期将近再寻不迟。”
  陈氏也不敢催逼,只说道:“那你可得留个心眼,乳母多是从宫外找寻,你顶好自己细看一遍,有那妖娆不安本分的便及早打发出去,免得生祸。”
  这大概是所有大户女人的经验之谈。
  傅瑶微笑道:“好,我知道了。”
  心下不由嘀咕:元祯总不至于饥渴至此,连乳母都不放过吧?
  陈氏又探手摸上她的腹部,“你这肚子也是尖尖模样,想必是个男娃儿。我怀着渺儿的时候旁人都这么说,瞧瞧,果然应验了。”
  傅瑶仍旧笑着:“生男生女都好,反正女儿还年轻,往后也不是没机会。”
  其实张太医倒是悄悄跟她说过,说这一胎极有可能是个男孩,可是生育这种事,单凭脉象怎么做的准,总得生下来才知道,因此傅瑶绝口不提。
  陈氏笑道:“这两孩子年纪相当,若一齐长大,倒也是件趣事儿。”
  小香脆生生说道:“夫人,那咱们良娣可太吃亏了,就算年纪差不多,辈分可足足差了一辈呢!”
  众人都笑起来。
  元祯回来的时候,陈氏早已出宫去了。元祯便坐到傅瑶床边来,绕着她一缕青丝问道:“见到你弟弟没,觉得怎样?”
  “挺好的,”傅瑶若有所思说道,“长得很好看。”
  元祯不无醋意地说:“有多好看,莫非比孤还强些?”
  傅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人有毛病吧,怎么连小孩子的醋都吃?
  元祯笑嘻嘻地爬到床上来,坐到她身后,下巴搁在她肩上,轻轻问道:“还说什么了?”
  “也没别的,就问了娘请乳母的事。”傅瑶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随口说道。随即才反应过来,怎么连这种话都说了?
  元祯却已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哦,乳母啊。”
  他修长的手指从背后绕过那道防线,以刁钻的角度来到她胸脯上,隔着衣裳轻轻打着旋儿。
  傅瑶恨恨打落他不老实的手,“流氓!”
  她本来还有些迟疑,想自己要不要亲自哺乳,现在则是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若真个自己动手,保不齐元祯会来和孩子争奶喝,这色胚!
  三月初,常贵太妃病重,其子诚郡王携亲眷进京探视。常贵太妃看来还能拖些日子,诚郡王妃只好留在宫中侍疾,因幼子无人照拂,便请旨也让住到宫中来。
  成德帝答允了,怕小孩子过了病气,就交给赵皇后教养。赵皇后本不愿接这个烫手山芋——宫中人人皆知,这位郡王世子顽劣的厉害——但碍于圣命,也只好苦着脸接受。
  常贵太妃得的并非时疫,照理说不会传染,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再者,老年人一卧病往往气味熏人,令人不堪忍受。因此,成德帝便单独辟出一间宫室,供常贵太妃安居养病。
  除了郡王妃日日守在床边——她自己大概也不是多情愿,只是孝道不可违罢了——宫中少有人过去探望,即便看了,也是一眼就走。
  先帝在世时,常贵太妃固然宠擅一时,可如今先帝驾崩,她的风光早就到头了。且常贵太妃为人傲慢,宫中少有人与她交好,于民心上就落了下乘。
  太后更是一次都没去看过。女人的嫉妒心是天生的,即便江太后也不能免俗。何况常贵太妃仗着有宠,没少作践当时的江昭仪。后来江昭仪成为太后,没发落这位对头已经算仁厚了,更不用向她示好。
  傅瑶有身孕,自然不用看望病患,倒是江太后叫她过去,问了常贵太妃的情况。傅瑶也只好将太医院的判决复述一遍,说常贵太妃病势虽险,若能熬过这个春天,倒也无妨。
  江太后听了便不言语。
  傅瑶默默叹息一声,想这些老一辈的恩怨情仇也难算清。
  从寿康宫出来,小香看着满地绿草如茵,香花烂漫。她本是小女孩心性,又素性活泼,不禁雀跃起来,凑趣道:“良娣,咱们往御花园走走吧,这样好的春光,若不看也可惜了。”
  傅瑶月份渐大,行动迟缓,近来少出来走动,每日躺着也觉闲得慌,便点了点头,“也好。”
  两人沿着御花园的夹道行来,就看到道路尽头,一架秋千开满了紫藤花,远远望去如云霞一般,美艳极了。
  小香笑得更欢,“良娣,这花开得真好,咱们过去看看吧。”
  傅瑶清楚她贪玩的性子,一定是自己想荡秋千了。算了,反正她这个样子什么也做不成,让小香散散心也好,免得闷坏了。
  便任由小香扶着她过去。
  谁知才走到半路,身旁就有一个身形飞速掠过,险些将蹒跚行步的傅瑶撞倒。
  小香忙扶稳她,竖眉朝前面那人喝道:“你这人长没长眼睛,没看到傅良娣在这里吗?”
  那人却是个小孩子,身材矮小,大概总不超过十岁。
  男孩子仰着鼻孔,哼哼唧唧说道:“什么娘地、爹地,我不懂这些,谁让她自己慢吞吞的,挡着我的路!”
  “你……”小香的肺几乎气炸。
  傅瑶也微不可见地皱起眉头,这是哪来的熊孩子?
  果然她最不喜欢熊孩子。
  第38章 耍手段
  男孩子蹭蹬两下爬上了秋千架, 便要占据这公物。小香看着不服气, 待要把他拽下来, 傅瑶按了按她的手, “让他去吧, 咱们不必理会。”
  换做平时, 她或许会逮着机会教训这臭小子一顿,但如今既有身孕, 她该学着心气放平和些。
  小香虽不忿,也只好就此作罢。她扶着傅瑶的胳膊,慢慢赏玩旁边的景致——若就此退回去, 倒好像怕了这熊孩子似的。
  熊孩子胆子大得很,秋千高高荡起,几乎飞入天际。
  小香看着不入眼, 扬声道:“你当心摔下来!”
  岂料她一片好心被当做驴肝肺, 熊孩子只是不理,小香自己倒生了一顿闷气。
  老天爷大概真是长眼,那男孩子越荡越高,一不留神, 险些撞到墙上, 总算他应变得快,忙翻身下来,才没有摔伤。
  他怒气冲冲走到小香身前,指着她的鼻子说道:“好啊,你这小婢竟敢咒本世子!等我告诉皇帝伯伯, 看他怎么收拾你!”
  说罢甩袖走开。
  “你……”小香待要拉着他争辩,又被傅瑶安抚住:“让他去吧,和小孩子争什么,就当是被马蜂叮了一口。”
  小香虽然鲁莽,可也不笨,她忧心忡忡说道:“他自称世子,宫里的世子,可不就只有诚郡王府那一位,若他真到陛下跟前进谗,咱们该怎么办呢?”
  “他有那个胆子才怪呢!”傅瑶轻嗤一声。这位王世子元禧的顽劣众人皆知,成德帝不会糊涂到相信他的鬼话。
  “去吧,现在秋千架没人了,你可以尽情玩了。”傅瑶企图用这个分散她的注意。
  小香闷闷不乐的上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荡着,连秋千架都无精打采。
  傅瑶则走到紫藤花架前,深深嗅着,用香气来平息心中的愤怒——她也憋着一肚子火呢。
  在御花园消磨了一会儿光阴,小香便扶着她返身回去,岂料经过园门口那棵梧桐树下,就见昌平叉腰站着,旁边还有两个孩子:一个比她矮了半截,另一个还要矮小。
  傅瑶定睛看时,见其中一个正是诚郡王世子元禧,另一个身量才一丁点的,则是张德妃膝下的三皇子元福。
  几人仿佛正在激烈争吵,旁边的宫婢乳母们都搓着手站着,面色惶然,显然不知如何是好。
  傅瑶携着小香的手过去,就听到三皇子大哭的声音,昌平则是一脸愤怒地指着元禧:“这是在宫里,谁许你用弹弓伤人?”
  元禧手里果然拿着一个皮筋做的简易弹弓,他懒洋洋说道:“我本来想打树上的黄雀,谁让他不长眼挡在我前头,我是不小心才打中他的。”
  三皇子捂着额角抽抽搭搭哭个不停,昌平更加愤慨:“你这混账睁眼说瞎话!他才这点高,怎么挡得住你?”
  “好啊,你敢骂本世子,看来我非给你一点教训不可了!”元禧眯起一只眼,果然拿弹弓对准她。
  昌平有些心虚,还是嘴硬说道:“你敢!”
  元禧这年纪最禁不得激将,他紧紧地抿着嘴,真将一粒小石子发射出去。
  石子擦着昌平的头顶飞过,险些打落她鬓上的一枚发簪。
  昌平难以置信地捂着碎发,不敢相信真有人对她这个公主动手。她虽不及周淑妃的大公主那样得皇帝疼爱,可她到底是成德帝的女儿,不容轻视。
  莫非真没人能治住这死小子了?
  傅瑶皱了皱眉,迈步上前,昌平惊喜地唤道:“傅姐姐!”
  元禧也站定了,用疑惑的眼色看着她。
  傅瑶不看元禧,却盯着周遭的宫人说道:“谁是伺候世子爷的?”
  有几个宫女抖抖索索地站出来,“奴婢在。”
  “世子爷在这里胡闹,你们倒好像没事人般,也不见你们劝止。”傅瑶淡然吩咐下去,“既然你们做事如此不当心,自己去暴室领一顿板子吧。”
  侍女们忙下跪求饶。
  傅瑶泠然扫视了一遍,“若不想挨罚,就将世子爷带回宫去,再有失职,便唯你们是问。”
  几句责罚到底比皮肉之苦好受多了,侍女们急急上前,拉住元禧的胳膊,“世子,跟奴婢们回去吧。”
  岂料她们几个大人却还拉不住一个小孩子,元禧挣脱上前,冷目看着傅瑶说道:“你是何人,凭什么管本世子的闲事?”
  这孩子倒像记性不好似的,明明才见过面。
  傅瑶叹了一声,“我是太子宫的良娣傅氏。”
  元禧显然不懂良娣这个职分的意思,咦道:“你是太子妃?”
  “不是。”傅瑶不好昧着良心撒谎。
  元禧冷笑一声,居然明白过来,“原来只是太子哥哥的妾室,一个妾,也敢管本世子的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非给你一点教训不可。”
  说罢就将弹弓对准傅瑶。
  小香勃然色变,忙拦在傅瑶身前。可元禧身量瘦小,姿势又灵活,若对准一点儿,保不齐还是能打中傅瑶的肚子。
  傅瑶冷声说道:“世子可得想清楚了,我即便是个妾,也是你太子哥哥的人,若我出了什么意外,你以为太子会饶过你?”
  “你以为我会怕他?”元禧嗤了一声,依旧将弹弓对着傅瑶。
  这死小子不会真动手吧?傅瑶的心不禁提起来。
  “哦,你真的不怕孤么?”身后一个声音说道。傅瑶睁眼望去,就见元祯神出鬼没地站在元禧背后。
  元禧脸上显出畏惧,“太子哥哥……”
  元祯老鹰抓小鸡一般捉起他的衣领,拎米袋般拎到一边,向那一群侍女竖眉说道:“还不快把世子爷领回去!”
  侍女们战战兢兢地答应着,忙拥上前来——好在这回元禧没有反抗。
  三皇子被方才的情景一吓,本来止住了哭,见到元祯现身,眼泪又如决堤的洪水涌出。他跌跌撞撞扑到元祯怀中,抽泣道:“太子哥哥,他……”
  元祯好言抚慰着:“好了好了,别哭,男子汉大丈夫,为这点事掉眼泪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