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花事记_分卷阅读_3
  “孩子是属于宫外的,你拜托我做什么?”朴玉儿虚脱得没力气说话,心里因为给宋岩诞下子嗣而喜悦,那边厢锦秀早已经跑得不见了影子。
  “啊——”她忽而下腹又是一坠。
  还有一个!乔嬷嬷正在拍打不哭的小儿,顿时又手忙脚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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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肆虐的雨点敲打在窗棱上,发出唱戏一般硁硁呛呛的撒乱节律。
  养心殿旁的偏阁里,万禧皇后问跪在面前的这个看起来黯淡无色的陌生淑女:“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锦秀用力地扣了两个头,仰面看着万禧皇后妆容精致的脸庞。这是个善妒而其实又没什么厉害手段的妇人,不然何至于十多年一直被庄贵妃压制,而这也是她为什么找她而不找庄贵妃的原因。一个被压制已久的人,总是比旁人更加地渴望得到翻身和反攻。
  她谦恭而又诚恳地接着道:“千真万确,是个皇子!去岁皇帝散步时曾在朴淑女处落脚,朴淑女为了怕……怕发生意外,就一直隐瞒着,直等到平安生产后方才敢叫妾身来禀报。”
  万禧皇后脸骨微微一搐,忽然又习惯性地对皇帝憎怨起来。那高丽进贡的淑女被自己扔去东t筒子的犄角旮旯,竟是还能叫他嗅出来味道。
  她并不分相信上天竟然给予这样恰好的转机,然而此刻也追究不得真假。有了这个男婴,无论是不是皇帝的龙种,只要自己认定了是,那就没有裕亲王的什么事。而自己,亦可以继续留在皇宫当太后,而不是移去清郊别院里静养。
  此事事关重大,万禧默了良久,忽而袖摆一甩:“你即刻带我前去。”
  ……
  “砰——”
  那才出生的男婴竟是不哭,朴玉儿正焦切地轻拍小屁股,乔嬷嬷在旁收拾狼藉。忽然门板儿被撞开,抬头看到门口突兀的一袭凤冠霞帔,万禧皇后脸色不明地杵在掉漆的门槛外,身后弓着腰子低着头的竟然是锦秀。
  两个人不由惊愕地呆在那里。
  高丽乃大奕王朝的附庸国,这还是朴玉儿第一次近距离地看见传说中的大奕皇后,气势那样的凌然而尊贵。朴玉儿把头一偏,目光涟涟地盯住锦秀,抱着孩子的手不自禁颤抖。
  锦秀攥了攥袖子,忽而狠下心解释道:“姐姐不必这样紧张,我们皇后是最宽仁慈爱的,把孩子交给她,今后必定前程似锦,皇后娘娘自会精心照顾。”
  她言辞切切,眼睛锐利地看着朴玉儿,生怕她拆穿实情,又急切地想要她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朴玉儿听完这番话,忽而笑笑:“原来这就是江妹妹你的‘恭喜’。”
  那笑容里没有讨好之意,反倒是带着几分嘲讽和绝望。
  万禧皇后眉头微蹙,贴身的嬷嬷连忙上前抢过孩子,只见小脸涨红,皮肤绛紫,却是个不活的。
  “死胎。”嬷嬷把孩子往万禧跟前一递。
  万禧皇后看一眼那孩子紧攥的小拳头,满腔的希望顿时灰飞湮灭了。上挑的眼窝子把厢阁子打量一圈,只见清朴四壁,阴阴瑟瑟。隆丰皇帝性情忧柔,对女子尤是,这哪里像是被他临幸过的样子。
  便拎着那孩子问朴玉儿:“你看着我说……这是皇上的骨肉?”
  锦秀瑟瑟发抖,朴玉儿瞪着她不说话。
  万禧嫌恶地把褥子抖开,任那孩子向地上滚落:“那你说说,皇上胸前的胎记,是长在右边呢~~还是长在左边?”
  初生的婴孩一点点大,小胳膊小短腿儿幼嫩而脆弱,朴玉儿掀开被子想要下去抱起,被万禧用牡丹绣金花流苏履踩住。她指尖钝痛,卑微地仰起头,看着后宫之主那张雍容尊贵的脸庞,心中便万念俱灰。
  瞪了锦秀一眼,垂下头咬着唇低低应道:“左边。”
  才生产后的身条儿,衣裳半遮,娇红隐隐,一切都显得丰盈恰好,叫人看得目不转睛。
  “哼……”也不晓得是答对了还是答错,皇后睨着她的容貌,忽而冷笑:“来人,给我把这屋子里的都收拾了。”
  说着脚下金履跨过婴孩的小褥子,怒气冲冲地踏出门去。
  身后几名太监鱼贯而入,扯过地上虚脱的朴玉儿,还有乔嬷嬷,用白绫绕了脖子就往横梁上挂。
  “唔……放开我!不要碰我,我要回家!”朴玉儿拼命地扭打踢腾着,却哪里有用,禁宫中的太监没有不阴毒,他们对宫女的恨与惩是带着一种畸形的快-感。下手可重,拽住她的头发,给脖子上的白绫打了个活扣。
  朴玉儿挣扎无望,哭着骂着,回头盯住锦绣,大声斥道:“锦秀、江锦秀,你就是这样害我,我不会饶过你……”
  “噗——”太监把活扣拉紧,那声音戛然而止。
  朴玉儿眼睛瞪着院角的一个小门,脑海里浮过家中守寡的母亲,还有体弱多病的弟弟,最后的一瞬间想到了宋岩——这个陌生王朝里唯一给过自己慰藉的男人,她除了他叫宋岩,对他的其余竟一无所知……她的眼角滑出两滴泪,渐渐地昏蒙了知觉。
  锦秀惊恐得牙关咯咯响,拼命地往地上磕头:“做淑女的就得有淑女的命,是你偏偏太贪心,一意要寻那个男人的好。你若不去找他,就不会出这种事,我更不会嫉怨你……不,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不然……不然你以为你能活着吗?生下来孩子又怎样,逃不出这座皇宫的!你和我都得跟着去殉葬……”
  那眼泪滴落在她面前的砖石地上,“嘀嗒”一声响,她颤颤地抬头看了一眼,忽而就瘫软成了一滩泥。
  当值的太监叫桂盛,乃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戚世忠的干儿子,走到她身旁,皮笑肉不笑地拧了她一把,便命人把她从屋子里拖出去。
  门扇子“吱嘎”合起,屋子从外头上了封,里头两道白绫挂着人荡来荡去。老旧的横梁挂不住人,那乔嬷嬷体胖挂不住,后半夜竟从梁上滑下来。黑紫的舌头伸出来老长,冷不丁在地上搐了一搐,鬼气森森。
  沈嬷嬷手上抱着才清洗完的女婴,战战兢兢地凑在窗缝里看了两眼,缩着头静悄悄地挪出了院子。
  天将亮时,角楼那边撞起了沉重的钟鼓,皇帝去了。清晨雾气未散,一座禁宫掩映在皑皑朦胧中,内廷太监爬到明黄的殿脊上,站在高高的脊角,扬撒着大行皇帝的衣袍,口中呼念悼词……
  下了差事的送膳老太监陆安海穿过寿安门,颓唐地往金水河边走。膳盒子装着的马蹄糕从此用不着了,他的步子虚浮而没有力气。
  宫中的差事分得细,谁做哪几道菜那是打从一进御膳房起就分配好的。他做了一辈子的送膳太监也没轮到掌勺的机会,上个月起偶然帮人顶班做了几盘马蹄糕,不想竟对了隆丰皇帝的喜好,大家都说他终于要走时运了,没想到这还没多久结果又……
  命中到底没有腾达的好运呐,进宫三十多年,眼看着将老,入棺材前也不晓得有没本钱把那根宝贝盒子赎回来。
  心中灰寂,一块块糕点徐徐往金水河里扔着,预备扔完了站起来。
  “呜哇~~”忽而听到一声细弱的哭啼,吓得他手一抖。
  抬头看到荷叶丛里竟然卡着个竹篮子,篮子里头似乎有个孩子,正在轻轻地蠕动着小胳膊。
  皇上身体不好,宫中已经许多年没听到过婴孩的哭声……必定是哪个耐不住寂寞的宫女与侍卫偷弄出来的累赘。
  宫中的太监与宫女世代面上和、内心里却互相看不起。他转身不想管,然而才迈出脚步,那孩子又“呜哇”一声哭。像跟他有仇似的,细细软软的,存心绊着他的脚步。
  他管不住走过去,看到篮子里一团白皙稚嫩的小脸蛋,应该才刚出生,眼睛还睁不开,却抓住了他的手指头。是个女婴,好像知道自己生来并不容世人讨喜,这样用力地拽着一线生机。
  那小手儿粉胖粉胖,似乎稍稍用点力抽出来,都能够将她伤着。一辈子无根无续之人,上了年纪却贪渴起来,他鬼使神差地龇了龇牙:“小东西,不肯出去,你当宫里头是好地方?这样拽着我,将来可不晓得是对还是错哩……”
  作者有话要说:
  『肆』乾西啼怨
  老宁王府的大孙女楚妙给宋岩生了一对儿龙凤胎,因为是足月生产,怀胎十月补养充足,小公子与小大姐生得粉嫩玲珑,讨喜极了,把东平侯与宋夫人高兴得合不拢嘴。
  宋家祖上是大奕王朝的开元大将,后辈也世代在边关守疆打仗。东平候当年因为战场负伤而回京,给彼时才刚学会站立的裕亲王楚昂认了太子少傅,教习武功。
  后来先帝驾崩,皇长子继位,改元隆丰,太子出宫。虽然东平侯没有当过几天太子少傅,但因隆丰皇帝生性多疑,为了避嫌,这些年一直都很低调。
  宋岩是东平侯长子,说来也是蹊跷,原本一个风雅武俊的少年,十五岁上不晓得被什么懵了魂,之后几年一直迷迷滞滞,寡言鲜语。请过太医,也找过大师和道长先生,都没能够治好。再加上东平侯官场处境尴尬,眼看二十岁过了也没谁上门说亲,一直就拘在房里,由一个通房侍妾伴着。
  按说这样的是娶不到老宁王府郡主的,但偏巧世事就是这么微妙稀奇。
  老宁王府的大奶奶生下楚妙就过世了。大儿子还年轻,房里不能空着,老王妃给张罗了个继室,又怕孙女儿被继室亏待,打小就留在自己身边将养。
  楚妙生得冰肌玉骨,我见犹怜,又自小深得老王妃悉心教导,更是“行言工貌”四德俱佳,不到及笄便在京中世族圈里传开名声。老王妃也谨慎,给说了镇远侯家的大公子,哪儿想还没过门,那大公子就从马上摔下来死了,楚妙十四岁就成了望门寡。
  这闺女一出生就把亲娘克没,眼下又把未婚夫克死,京城里暗暗传开风声,没有人再敢上门提亲。
  当时宋岩已经二十满一,东平侯也就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备了厚礼托人上门去提亲。
  眼看姑娘十七,年纪渐长,那继室与做爹的倒是没意见。只老宁王与老王妃怕亏待了孙女儿,定要楚妙亲自见了、点头了才可答应。
  择个吉祥日子,两个就在王府花厅里见上了。彼时宋岩穿一袭墨蓝缎的团云妆花圆领袍,腰束玉带,端端地坐在紫檀木雕花扶手椅上,因为鲜少出门交道,眉眼间显得干净而俊气。
  楚妙妙自也是打扮得花般妩柔,两个人堂前对坐,她看一眼他,宋岩也漠然地抬头回她一眼。怎生那呆空的眸子竟把她看得眼波儿一动,隔年这桩婚事就算成了。
  也是命里合该做夫妻,成亲之后,小两口如胶似漆、蜜里调油,不仅楚妙没把宋岩克死,宋岩亦是一天比一天清醒起来,还在次年武试得了个榜眼。东平侯喜在心里,面上却不表露,只任由儿子自己去摸爬滚打。听说因为这个,镇远侯都和老宁王府暗里结了梁子——早知道他两个是天造地设一双,何苦拉扯自个儿子散去一条命。
  然后这才成亲三年,又一口气抱了对龙凤胎,莫说东平侯府高兴,就连老宁王府里的老王妃也欣慰得拭眼泪。她是属虎的,怕虎气冲着未满月的孩子,不敢来探望,只派人送来两套长命百岁如意锁。老王妃一送,那继室也只得送了。风声传出去,又恰逢裕亲王楚昂入宫继位,暗里观望的人们便纷纷猜测他两家这下要翻身,不免也各个送来贺礼巴结。虽然在大行皇帝发丧之际,一切都显得静悄悄而低调,但仍然掩不住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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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清早的,昨夜才刚下过一场雨,今晨空气清新。阳光一抹自天空洒下,往内廷望过去,只见金黄的琉璃瓦上一片碎金溢彩。
  大行皇帝的灵堂已经在白虎殿布置妥当,一切的后续工作都在紧锣密鼓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因为要赶在停灵结束前举行登基大典,先帝用过的旧物该换掉的要尽快换掉,万禧皇后与庄贵妃移宫的行装也要加紧打理,长长的宫巷上只见太监宫女穿来走去,好一派忙碌。
  宫中讲究细节上的规矩,大行皇帝停灵期间,必须要面带一点哀色,但因新皇帝已经进宫,所以又不能过分哀伤,以免显得不欢迎似的。这样的表情就很难做了,一个个的脸上光怪陆离似的。
  东华门内的禁卫军们看着过路的太监,啧啧低语道:“听说这次殉葬的得有三十多个,最大的也才二十五岁,小的才十三。那些个太监也忒狠,把女人不当性命,可了劲儿的往上加名字。万禧皇后熬了这么多年的妒火,自然顺水推舟全答应了。”
  “还不都是她身边的桂盛干的,这帮死太监!太监要能把宫女当人,那还能叫太监吗?因为下头没了,在宫女跟前不算个男人,仗着主子的势作威作福,心里却自卑阴隘,久了自然就恨上。这叫什么?这叫得不到反生恨。”
  远远的一阵风拂面,似把内廷那头嘤呜泣啕的声音传过来。先前那站岗的侍卫抬头看,嘀咕叹道:“听说把高丽进贡的也都搭进去了,可惜了那些个嫩葱一样的妞,背井离乡,连咱皇帝长什么样都没见着,就得跟着他去送死。”
  “这就叫有命的没福享,有福享的没命受……对了,你们说宋哥的那个……”因为有风言风语说宋千户的那个就是高丽进贡的淑女,大家伙不免八卦起来。
  “咳。”只话还没说完,却听见一声重咳。看到总旗李槐英瞪眼睛,一群人往后一瞄,吓得赶紧笔直站姿,叫了一声“宋哥。”
  宋岩头戴尖顶飞碟帽,耳鬓垂下两缕黑带,身穿墨色麒麟袍,惯常沉闷、不苟言笑地走过来。
  几日不见,听说当爹了。禁卫兵们连忙恭喜祝贺,喜得贵子,嫂子真有福云云。
  他淡漠地挡回去,冷声道:“在说什么?唧唧歪歪。这样的时刻,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仔细被东厂的得着把柄,没好果子吃。”
  接连两朝皇帝宠幸宦臣,现下亲军十二卫不及一个东厂得势,京师每个衙门都有他们的人坐镇,眯着眼睛支长耳朵揪你的错处。
  一群狗仗人势的阉党。手下弟兄听得颇有些忿忿,应道:“说几句又能怎的,这皇城里静得可闻风声,那风把殉葬宫女们的哭声传过来,有几个人听不见?”
  宋岩眉头一皱,微微侧耳倾听,果然呜咽呜咽的荡着哭声。
  便似不经意地问道:“殉葬,哪个宫里?”
  总旗李槐英做一副正经,暗暗观察着宋岩的容色:“在乾西五所那头,听说这回得有三十多个,连前番高丽进贡的美人也一个不落地塞进去,巳时一到就要上路。”
  隆丰皇帝的多疑是出了名的,杯弓蛇影,生前把所有能抓的都抓在手里,几个王爷全都困在京城自己眼皮子底下,不放去封地。现下死了死了,也要什么都捞在手上,连宫嫔都不放过。听说驾崩的当天晚上还留下遗旨,连夜派了一千名羽林卫把两个王爷府邸围住,没到发丧时不许解封。现下肃王与庆王还困着呢,王府里倒是也没传出什么动静,反正是静悄悄的。
  这好像成了大奕王朝的通病,提防后宫,提防兄弟宗亲,提防大臣,只能去信靠无根的太监。
  宋岩不动声色地听着,记起那天晚上沈嬷嬷被雷打断的几句话,隐约是听见“早产”还是“难产”什么的。彼时着急楚妙的事,又恰逢裕亲王携子进宫,没能仔细问清楚,这会儿陡然想起来,眉头便不自禁锁紧。
  忽而发现李槐英在盯着自己,便漠然地勾勾唇角:“你倒是打听得很清楚。”
  李槐英看他脸色顺驴下坡:“倒也没去打听。因为怕这些宫女闹腾得太厉害,东厂那边调走了咱百多个弟兄过去护场子,这便顺带听说了。宋哥……要不要过去看看?”
  宋岩就瞪了他一眼,嘱咐一句“当好自个的差事”,转身往宫里头走。
  他的身量很高,肩膀清宽腿修长的,一袭墨色麒麟袍跟着朗健的步子一拂一拂,背影很是英武。
  怀里的首饰盒子发出细微的叮铃轻响,那是上两月在喜宝斋给楚妙定做的耳环,今早上路过取了来。楚妙是个好女人,他在她那里总能得到舒心与温存,他心里也是喜欢和满意她的。
  但楚妙因为在老王妃跟前养大,规矩德训方面拘得太谨,床笫上也不敢放得开。他正值二十五盛年,在那方面是很精很悍的,索取得也频繁,她招架不住,虽然很得满足,但他自己却总觉得缺少了一样说不出的什么东西。因为要照顾正妻的感受,所以也不大去通房妾室的屋里,只在心里默默着。
  这东西,他后来在朴玉儿身上找到了。是真的找到,找到后才明白从前以为通房给予的,原来根本远远不及。那个十七岁的高丽女子,他在那欲-念最高涨的时候,曾经无数回地想要彻底地拥有她。但是命运把两人的处境安排如此,他不可能为她舍弃太多,便又时常地矛盾着,渴望、惦记,而又非断不可。
  其实在楚妙怀孕的那段时间,他的确是去找她找得比较勤。也许是因为隐捺了很久,第一次看见她失心丢魂地站在玄武门内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她,那潭井一样的目光里荡着水涟,没来由让他心神一恍。
  后来在东筒子巷里遇见,哭成那样,说话带着她们那边女人的天生娇敛,忽然扑进他怀里,然后他的那根弦就绷了……两个人,一场乱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