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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麻木以后,就像是摸头发,手有感觉,头发没感觉。
  但现在有点不一样了。
  她以为“死去”的那块皮肤,好像不那么“死”了。
  原来那个梦不是预言,只是对生理的扭曲反映。
  ——因为睡觉的时候嘴唇出现了针刺感,所以她会梦到与谢隽奇爬山滴“圣水”。
  这是什么意思呢?
  小凡有些心慌意乱。
  难道是……回光返照?
  她立刻洗把脸,打开台灯去翻那几本书,专门看从前被她刻意跳过的段落。
  书上这部分也语焉不详。
  小凡睡意全无,打开电脑搜索。
  两个小时后,她终于从为数不多的几篇论文中,扒到了零星的语句——
  “……在感觉恢复过程中,麻木区域会逐渐缩小,部分患者有针刺感,后来的结果证明这是神经即将康复的前兆……”
  小凡看着镜中的嘴唇。
  那种刺刺的过电感,时有时无,有时是一两下,有时是十几下。
  ——她应该感到高兴。
  因为这证明,有些东西,她即将失而复得。
  小凡心想,她应该高兴。
  但镜中的自己,眼里并无雀跃。
  ☆、31|8.16|家
  中午吃饭的时候,对面的徐馨忽然直勾勾的望向小凡。
  小凡被她看的毛骨悚然,“怎么了?我脸上有饭粒吗?”
  “好久没关心你,最近怎样,嘴巴还麻么?”
  小凡一愣,连忙说,“就那样呗……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
  她说出来就有点后悔,不知道为何下意识要隐瞒。
  明明都有过电感了,这是好转的征兆,应该让朋友知道,不要为她太担心才对啊。
  徐馨叹息一声,“昨天跟我bf玩亲亲的时候,我就突然想,要是我嘴唇麻了,一亲就想到这个,亲也亲不痛快,那得多郁闷啊……”
  小凡只能默默吃饭。
  “对了,”徐馨忽然来了精神,“那天在楼下遇到的帅哥,后来你们去哪了——看不出来,你还挺能吸引高富帅嘛,谢医生,高律师,还都是专业人士。羡慕死我了,要是能鸟枪换炮,我也去麻一个呗。”
  小凡想起高铭晟那堪比《悲惨世界》中沙威的执着,无语凝噎。
  还好谢医生不是冉阿让,她也不是芳汀。
  ——话说那个世界也真心悲惨,芳汀那么美好的一个妹子,就因为颜控,爱上渣男,被始乱终弃,年纪轻轻就有了个拖油瓶女儿,为了给女儿看病,穷的要把自己长长的金发剪掉、好好的牙齿敲下来卖钱,从此再也没有了金发和皓齿。
  真是太悲惨了。
  “高律师和谢医生哪个好啊?我看,还是谢医生比较好,律师什么的,总有种咄咄逼人、机关算尽的冷血感,而且将来万一跟他撕了,连官司都打不赢——”徐馨陷入了无尽的遐想中。
  小凡心事重重的吃饭。
  她现在不是考虑谁比较好这个问题。
  快到复诊时间了,她要怎么办呢?
  这个新发现应该在第一时间告诉谢隽奇吧?不管是因为那个特别订制的同意书,还是自古以来医患约定俗成的契约……
  得到这个消息,他会高兴吧,因为他一直有信心让她恢复。
  可是,这么一来,她就——
  小凡忽然觉得嘴上一痛。
  回过神来,原来刚才只顾着思考,没注意咬到了嘴唇。
  被咬到的嘴唇发出痛意。
  小凡匆匆放下还没吃完的饭,冲到洗手间照镜子。
  被咬到的,是左下唇。
  不是很严重,只有两个浅浅的齿痕。
  小凡周身的血热了又冷,冷了又热。
  她咬到了左下唇。
  她感觉到了痛。
  被一阵莫名的情绪击中,她不得不撑住洗手台,让自己冷静。
  偏偏这时电话响起来。
  是谢隽奇温和的声音,“这次复诊,可以跟上次一样,早点请假过来吗?我做了——”
  听他报出诱人的菜名,小凡却没法感到兴奋。
  医生家地下室的复诊,几乎成了她生活的动力。
  但是现在,她却视为畏途。
  “医生,我……可能来不了。”她不得不打断谢隽奇的话。
  “哦,为什么?”
  小凡慌乱的想着借口。
  加班?出差?朋友聚餐?
  但她情急之中却说,“……我的嘴唇咬到了。”
  “哦?因为没有感觉、不听使唤所以咬伤了?伤的严重吗?有没有流血不止?”
  小凡听着他的声音,茫然想,不是的,不是这样。
  恰恰相反。
  她只能匆忙说,“没有很严重……但我,想休息一下——不然,这周就不来复诊了吧?那个我有事先挂了——”
  她就像做贼一样挂掉电话,接下来的几天过的像一只鸵鸟。
  想不到复诊那天,谢隽奇照常来接她下班。
  小凡只得苦笑,“我说过——”
  “知道,我来看看你有没有好一点。”
  谢隽奇走上来,捏着她的下巴稍稍用力,小凡不得不张开嘴让他看。
  “恢复的不错,连溃疡都没有。”谢隽奇满意的点点头。
  小凡囧囧有神,“嗯。”
  “那么复诊计划不变。”谢隽奇将傻眼的小凡拉上车。
  如果说从前这段路充满期待,那么今天的小凡,浑身不自在,仿佛正在走上刑场。
  但她却死死忍住了,免得被看出异常。
  谢大厨的手艺依然精湛,小凡却食不知味。
  “慢一点,不要再咬到了。”谢隽奇一边吃他那份,还分心关注她这边。
  小凡惊觉,对了,她现在已经跟之前不一样。
  她可不能忘记设定。
  于是,喝汤的时候她耐心的吹凉再送入口中,害怕自己本能的反应落入对面人眼中。
  有惊无险的吃完一顿饭,做完清洁,再度来到熟悉的地下室。
  小凡今天换了条乳白色裙子,因为过度担心别的事,她已经无暇好奇,为何谢隽奇忽然换了口味。
  心事重重的她,自然也就没发现,这条裙子的码数已经比前阵子穿的小了一个号,而腰腹处尚有不小的余地。
  小凡的内衣是浅粉色,白裙遮不住,在灯下透了出来。
  小凡自然也忽视了谢隽奇的眼神。
  测试要开始了。
  小凡只觉自己躺的不是牙椅,而是电椅。
  她死死抓住身*下的皮垫,全身肌肉没一处放松。
  那两根探头,好像触角一样移近。
  测试开始了。
  小凡躺在牙椅上,像往常一样给出对不同测试的感觉。
  左右一样。左边弱。左边无……
  她觉得这次测试好长,好长,仿佛长的看不到尽头。
  终于结束了测试,谢隽奇打开电脑软件描图。
  将以前的记录调出来比对,谢隽奇表情有几分凝重。
  小凡有些不安,“怎么了,医生?”
  谢隽奇转向她,“你前几天咬到嘴唇没感觉?”
  小凡低下头,“……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