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女相_分卷阅读_162
  陆慎将眼光在她和周老头儿的身上转了一圈,心想,论身高论体力,云裳恐怕还略胜一筹。
  没想到,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周大学士在云裳的身边停住之后,不仅没有任何粗暴无礼的动作反而朝着她鞠了一躬,老脸通红的加快了脚步离去。
  第三回合,云裳胜。
  凤紫泯看着她,眼中多了几分赞许。
  “陛下,日后若再有人要弹劾臣,陛下则不必为难只管让他们拿出依据看看能不能将臣驳倒罢。”一身绯红衣袍的美人站在殿内对着上首位置的凤紫泯一字一句都说的掷地有声。这发话当中不仅有对为王者的释怀还有更多的,则是对同朝称臣的同僚们的藐视和警告。
  联名上奏弹劾这种事,清流们已经用过两次,所谓让一让二不让三,就是这个道理,她楼云裳也不是个泥做的土娃娃,任人宰割也不吭气。
  该说话的时候她绝对不会嘴下留情。
  一场早朝之后,凤紫泯留下云裳,一主一臣二人并肩从银安殿的方向朝绿倚阁走去。云裳同他走着脸上始终带着微微的笑意,至于他们身后的一班人臣们都是如何看待他们的,云裳丝毫不在意。
  她走过的路,绝对不会向后看,更加不会多加理会。
  “这一次的淮河水患来的太早,与往年都有些不同。”凤紫泯陷入深思,看了云裳一眼便不再说话,正在把玩着一只白玉扳指的云裳闻言一笑,抬脸看他,“不止是水患来的太早让人费解,就算今年的淮河有些异常,可那一句民间流传的顺口溜也委实太过诡异了些。”
  提起这个,凤紫泯就有点脸色发沉。
  “水边民,不得生。”云裳将这个重头戏重复念了一遍,果然凤紫泯的脸色就更黑了。“陛下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此事究竟是人为还是天灾,不如直接派人去查查清楚,岂不痛快的多?”
  “黄白橘日前正在重新修复国纲和财政事务。也无法离开京城。”凤紫泯何尝不想要派人去查探一番究竟,只可惜最善于此道的黄白橘此时公务缠身,走不开。
  云裳听了一笑,瞧着他,“怎么?查一个水患也要劳动黄先生么?难道陛下的心里就没有其他的人选了不成?”
  凤紫泯听出她话中的意思,一皱眉看向她,“你要去?”
  “是。”云裳点了点头,重新将那枚白玉指环套进手指,“难得有一个这么好的机会让我这个佞臣来表表忠心,我自然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从手中滑过了。”
  凤紫泯想了一会儿,还是皱了下眉,“你大病初愈就要离京,我还是不放心的。”
  云裳看着他冷峻的眉眼,心头一暖,“我最近在京城里住着觉得无聊,想要出去散散心,陛下就当是让我出去游玩一次如何?”她含笑的眼睛瞧着他,让凤紫泯有些无奈,只好点头,不过还没等云裳谢恩他就补充了一句,“你一个人去灾区我实在不能放心,这样,让陆谨随你同去,你们是旧识老友,他这个人也忠厚可靠,让他随你去,两个人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云裳不再辩解,她只是想早点离开这个让她看了就伤心的是非之地,京城,不仅有高耸巍峨的皇城宫阙,还有她清幽的莲心小筑。
  少了莲心的小筑,到底还能不能算是莲心小筑呢?云裳反复问了自己几次,都得不出一个好的答案。
  有了凤紫泯的这道口谕,云裳总算是心情好了几分,她回到莲心小筑之叮嘱了文先生和寒无咎几句,又招来旻言,询问他一些之前安排给他的事情看看他完成的如何了。
  旻言早就等着她下朝回来,听见云裳喊他满脸激动的跑了进来,“公主,公主,旻言在这儿呢。”
  云裳看着他笑得那么开心也跟着染上了几分喜悦的神色,瞧着他道,“你先别高兴,我问问你,人给四哥送去了没有?”
  旻言一拍胸脯,不知道为什么云裳总是觉得他这个动作做出来的时候似乎是被香香那个爱自吹自擂的家伙给附体了,忍不住一笑,“那你说说,四哥见了她是个什么反应?”
  “四少爷呀一见到蓝玉姑娘,那简直是两眼放光,摩拳擦掌。”旻言边比划边说着被云裳拍了一把,“快得了,我四哥哪儿就那么没出息了?还两眼放光,说的好像是个登徒子一般。”
  旻言摇了摇头,“您还别不信,四少爷刚见到蓝玉姑娘的时候挺高兴的,和她说了会儿话,可是等到蓝玉姑娘说她不走了,要留在倾芙园的时候,四少爷顿时就变了脸,厉声厉色的要她赶紧走,我当时都吓坏了,还以为四少爷真的不高兴,大发雷霆之怒了呢。”
  靠在椅子上喝了口茶,云裳慢慢的说道,“他哪里是大发雷霆不开心啊,他是不愿让蓝玉同他一处困顿受苦罢了。”
  旻言猛点头,“公主您可真神了,一猜就中。那时候蓝玉姑娘被四少爷骂了一顿,也不回话,就等他骂,等四少爷骂够了,她才站起来对着他轻轻笑了下,哎哟,蓝玉姑娘一笑起来可真是好看,难怪四少爷对她这么一心一意的。”
  “笑了?那就好,蓝玉是个聪明人,她肯定不会上了四哥的激将法的当的。”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杯子一转递给了旻言,“说半天渴了吧?来,喝水。”
  旻言毫不客气接过来茶水就喝光了,喝完了才想起来自己这样其实有点逾越,尴尬的站在那儿看着云裳,云裳摆了摆手,“喝好了就继续讲,我正听着呢。”
  “嗯,是。”旻言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道,“蓝玉姑娘就笑了,对四少爷说,‘快到晌午了,你午饭要吃什么,我去给你做。’哎哟,我听着心里都感动的要流眼泪,四少爷顿时也哑了火,愣愣得到看着蓝玉姑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他呀算是遇到了一个对手,我看四哥这一次还要怎么逞强哄人家走。”云裳笑着靠在椅子上,后头的事不说她也猜到八九,蓝玉这一招以柔克刚当真是用到了极致,把楼云钰给吃的死死的,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了。
  “有她在倾芙园里陪着四哥,我出去也好放心。”
  “啊?公主,您要出门啊?”旻言这时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云裳这么急急忙忙的要他从揽翠楼里将蓝玉姑娘接过来送到倾芙园里去了。
  窗外有一行白鹭径自飞到天上,扑棱棱的震动双翅,带出春末的温暖和惬意,可云裳此刻的心情却没有半分的惬意和松散,在京城之中,她挂念的无非是两个人,一是自己的四哥楼云钰,二,便是那个快人快语的傻姑娘顾籽萄,除了这两个人之外,她也没什么可以放在心上的留恋了。
  “初一十五要去倾芙园里送东西,吃穿用度样样都不能少了,再有,园子里进了女眷,要找几个可靠的丫头老妈子过去照应,对了,还有女子用的所有东西,你都准备准备,有不懂的事情就去请教文先生,或者问问香香也行。”
  “公主。”旻言捏着衣角看着她,“公主你这是要出去多久啊,你这么叮嘱我们这些琐事,我怎么觉得……觉得心里头不好受呢。”
  云裳摸了摸他的脑袋,像看着自己弟弟那样看着他,“旻言你长大了,能思考这些事情这很好,可是你也知道,这世上有太多的事光靠思考是思考不出个所以然的,有的事,只有去做才能知道结果。”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一同赴两淮(上)
  “真没想到,陛下将这名一个烫手的热山芋丢给了你。”陆谨在她马车旁边骑着一匹白马,车的帘拢被挑了起来,一路上云裳似乎觉得这马车里比较闷气,帘拢一直没有放下,也方便了和外面的陆谨说话。
  听见他这样说云裳撑着头笑了下,“怎么就成热山芋了?陆大哥你为官多年难道还不知道这种国难的时候就是我们这种奸臣佞党们收敛钱财的大好时机呢。”
  听她话中有自嘲的意思,陆谨皱了皱眉头,“他们说你是搜刮民脂民膏的佞党奸臣,可我们还看不明白么?哪里有你这样一个劲儿给皇上出力的佞党奸臣呢?”
  云裳叹了口气,从车窗里头钻出来看着他,陆谨被她瞧得脸上一红,“我说的不对么?”
  云裳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不,陆大哥你说的半对半错。”
  “怎么个半对半错?”陆谨是个老实人。她一说,他就信了。
  “他们说我是奸臣,这我不赞同,你看看我做事哪一件不是为了陛下,不是为了苍生百姓着想呢?”陆谨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然而云裳的下一句话就让这个老实人险些从马背上栽下来摔个狗啃泥。
  “可是我诚然也是一个搜刮民脂民膏的佞臣啊。”云裳唇边含笑,看着他说出实情,“他们说的是对的。我的确爱财如命。”
  为官之道,最最忌讳的便是贪财图色,从前的楼家郡主已经将这个图色做到了极致,而眼下为了官的楼云裳又开始着迷于贪财这么个勾当,这下……可真是十足十的占全了这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佞党奸臣”。
  看着陆谨顿时哑巴了的表情,马车里的云裳哈哈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捂着肚子,陆谨红着脸瞧着她笑得开怀不止,摇了摇头。
  这个女人的嘴里说出的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他猜不透,像她这样的聪明人也只有同陛下一处说话的时候才会被读懂想法吧?
  “公主,前头就是驿馆了,要不要休息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马车夫说话的时候陆谨总觉得这个人的器宇不凡,怎么看也不只像是一个马车夫该有的气场。
  “陆大哥,我想这样办,你附耳过来。”马车里的云裳朝陆谨招了招手,陆谨弯下腰听她轻声嘀咕了几句之后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和赞同,点了点头道,“好,就按你说的做。”
  “好,那咱们就在这儿休息一下好了。”
  马车停住,随从的羽林军首领孔杰出示了腰牌手令将驿馆的小头目吓得魂不附体,慌忙迎接这两位贵客,孔杰拦住他,低声道,“公主的行踪不可与他人说起,我们要在这里休整三日,你好生准备,不可怠慢。”
  小头目慌慌张张的去准备酒菜,公主的饭菜被送到了房间里,陆谨陪她在房中说话谈天,不时有笑语传出,小头目暗暗赞叹,无忧公主的色名真是远播,就算是出门办事,皇帝陛下也体恤的给她派了一个长相如此俊秀可靠的男臣相伴。
  入夜之后,小小的驿馆内平静无波。
  而在云裳下榻的房间内却是别有一番行动。这个时候云裳非但没有睡下反而很是精神的换了一身轻快的装扮,而本来应该睡着她的床榻上此时坐着一个穿着华美衣着的年轻女子,这女子生的也颇有几分姿色,和云裳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她坐在床上显得有些坐立不安看着云裳将斗篷披好终于坐不住,轻声道,“公主,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问题啦,你这里还有陆大人给你壮胆子,有什么事情,他肯定会替你摆平的,你只需要学会了我教你的那几句话,剩下的就没有你的事儿了。如果你这差事做的够好,回头我就带你进宫里头去做差事,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么?”
  年轻的女子低头抿紧唇角不再说话,想要进宫去做事,也只有眼前这个办法了,讨好了这位无忧公主才能做到了。
  “如果你被人识破的话,你弟弟妹妹我都替你养着,放心吧。”云裳看她实在是害怕的不行,便叮嘱了她几句。这才离开。
  马棚里孔杰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见云裳一身英姿飒爽的走出来,行了个礼,压低了声音说道,“有六个手下随从护卫公主的安危,公主尽管上路。”
  云裳朝他一笑,“羽林军的绝顶高手相伴,我自然是没有什么可怕的。走吧,招呼你的人上路了。”
  “是。”
  这一招是标准的偷天换日。
  明着是修正三日的行程在她这里变作了连夜的快马加鞭的赶路。云裳坚信有太多的事情早到或许还能一见,如果到的晚上一步半步的,就连点蛛丝马迹都不会看到了。
  迟不如早。
  翻身上马她的身后有六个黑衣人紧随其后,时刻护卫着她的安全,被斗篷盖住半张脸的云裳轻轻一笑,如果皇帝真的被那些人闹得做不成皇帝,那么她这个天底下第一号的佞臣也会死的很惨吧?
  所以她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凤紫泯,更是为了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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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督抚大人,公主的车队已经到了驿馆,咱们刚刚接到驿馆的信报,无忧公主将在那里修正三日才会继续启程。”
  “哦?随从的都有些什么人?”一个面相十分慈祥的中年男人居中而坐,房间里有盈盈灯火,在房间里另有几个人一起坐在桌旁,看样子是在商议一些事情。
  “回大人,其他的人便是二品司言陆谨陆大人和羽林军禁卫首领孔杰孔大人。”
  慈祥男人点了点头,让报信的人退下,对身边的几个官员说道,“此番皇帝派下无忧公主和陆谨两位来咱们两淮之地,定然是要来查访这次淮河水患的事情,对此,各位大人有何对策?”
  一个十分粗壮的男子一瞪圆眼,大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淮河水患也不是咱们弄出来的,让她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是谁的事儿找谁去解决,和咱们弟兄没干系!”
  慈祥男子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没有说话,此时一个穿着青白衫子的男子开了口,“胡大人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在下听闻这个无忧公主是个雷霆手段,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怕她个球,一个女娃娃还能怎样了老子们去?”姓胡的那个壮汉十分不认同青白衫子男人说的话,青白衫子则也不恼,被他反驳只是微微一笑。
  慈祥男子紧锁眉头,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另一个人,也是这次秘密会议的最后一个参与者,这个人姓卢,是几年以前被贬谪到此的一个不得志的官员,为人沉默寡言。
  “卢大人,你觉得呢?”
  卢大人沉吟良久,胡莽汉顿时哼了一声,“小白脸儿就是胆子小,顶不了,她来了,咱老胡一个人就能对付的了。”
  青白衫子的男人也是一笑,“据说这个无忧公主是个色中高手,吃人不吐骨头,估计咱们这些人当中也就只有胡大哥你能是她的对手。”
  一番话说得胡莽汉顿时黝黑的脸上都是羞恼,往地上啐了一口,“老子可不是她府上那些小白脸们,老子宁可死在马背上也不想死在女人身上。”
  听他们越说越离谱,慈祥男子咳嗽一声,“虽然这件事情和咱们兄弟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大家也知道这两淮之地的大小官员,哪个不是太傅的门生子弟?就算咱们有心对公主说实话,吐露实情,也只怕要牵连到咱们自己的身上。唉,这忠心二字也实在难以维护,就算张某人自己敢豁出性命不要,可各位兄弟要怎么办?咱们大伙的一家老小又要怎么办?”
  这番话说得让在场的这几个官员都有些唏嘘,人生在世谁没有几个在乎的家人和亲人呢?就算他们想要对朝廷表忠心,可他们的忠心表了之后呢?
  这就注定是一场没有结论的交谈,后半夜,这些人才退席而去。
  日子一晃便是过了三日,两淮督抚张思源大人也就是那个面目慈祥的中年人的脸上也愁云渐浓,每天要去堤坝上查看情况之外,还要安排人手开设粥场。朝廷里拨下来的欠款实在是太少了。
  少到可怜。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淮南的空旷且到处颓废的大街上一个女子正不停地皱眉,牵着马在这些灾民之间穿行而过。
  她刚刚到了这里的时候,躺在地上的饿殍让她的马寸步难行,云裳只有下了马牵着它慢慢走着。也有一些眼睛都饿绿了的壮丁冲上来要抢她的马都被她身后的随身侍卫们扒拉到一边儿去了。
  “朝廷不是已经调集了不少的钱到这儿来了么?怎么这些人的情况还是没有丝毫的好转?”云裳边走边轻声问道。
  身后的一个侍卫已经打向当地的百姓打探过了,轻声道,“公主有所不知,国库调集来的钱款根本不够当地的官员们采购粮食的,公主你看那边。”
  云裳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眼见的一座高高的门楼,“那边怎么了?”
  “那边就是本地的富庶商家是做粮食买卖的,另外还有几家几户的大户们都借这个机会囤积了不少的粮食,在这个时候哄抬物价,现在一斤没筛过的稻米已经买到了五十文钱。”
  “五十文钱?这是要疯啊。”云裳眉头一挑,站定身形看了一会儿那高高的青色瓦墙,忽然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一同赴两淮(下)
  云裳自己都觉得这个主意十分不错,她是个行动派想到了这个主意就立刻去付诸于行动的操作了起来,这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让其他几个侍卫都有些……感叹。
  此女子真乃汉子也,伟哉!